《斯舞斯舞归》玉拂渊

5、是摊上的

　　卫斯舞是给一个电话吵醒的。昨晚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想了太多，具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了，总之睡得很沉。她并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照理说这几天发生的事也不算是小事了，可是她竟然还能睡得着，且很香……

　　所以当卫斯舞挂了电话下楼去看到成尧明显一夜未眠的样子后，浑身都理所当然的笼罩了一层羞愧之色。

　　“上车吧。”

　　“去哪？”嘴里一边问着，已经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律师事务所。”

　　卫斯舞想问那事情怎么样了，可是想昨晚自己居然还能安睡，再问的话好像就有的得寸进尺的意思了……又想跟他说谢谢，可是嘴张了几张，终究还是没出得口，这时候说谢，好像有点矫情……

　　“卫斯舞？”

　　“啊？”

　　成尧斜眼看了她一眼，“昨晚睡得不好？”

　　卫斯舞脸上忽地一烧，“呃，还好，还好。”

　　那怎么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喊了好几遍都不应？成尧没把这话说出来，扯了扯嘴角，两眼直视前方，很专心的在开车的样子。

　　路边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红花继木一闪就过去了，很快就换成了成列的桂花，不过都只是绿着叶子，并没有开花。s市遍植桂花，等季节一到，到处都弥漫着桂花的香气，卫斯舞一度以为桂花是s市的市花，可是却不是。原来人是不能把自己的主观臆想随便加诸于事物之上的，即便这臆想你觉得再正确不过，有时候也不过是想当然耳，就好像，她一直以为老凌真的是她师父了……

　　卫斯舞把脸往车窗靠了靠，靠的那些桂花更近些，试图嗅到些沁人心脾的香气来……

　　“我见了律师，是照实的说，还是你教我说？”

　　成尧似乎愣了一下，才回到：“你先照实说。”

　　先，照实说……

　　“嗯……好。”

　　我是无辜的，可是我自己没有能力来辩驳，更没有能力让自己站到理所应当的区域去，所以我只能去配合有能力帮我，且愿意帮我辩驳的人，至于手段，我当然是没有了发言权，更何况，这世上本来也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黑与白，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能展现出来的那一面，重要的是能主宰你的那一方所相信的那一面……

　　“我问过律师，这事私下调解就成，不用让法院判。”

　　卫斯舞一喜，随即又有些担心，“可是秦秋秋会肯么？”

　　成尧又扯了下嘴角，卫斯舞知道他脑子里肯定是在想东西了。

　　果然，过了有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自然有办法让她肯。”

　　车疾驰而过，那不能移动一丝一毫的桂花们便也被车过的气流带得微微晃了几下，不过没人注意到，然后，又被下一阵气流带动……

　　等到了律师行见了那位律师，卫斯舞才相信成尧所说的“自然有办法让她肯”不是随口一说的，因为成尧给她找的律师竟然是邓广律，s市有名的“铁嘴”，号称是有官司则必赢的。是不是真的必赢卫斯舞不知道，不过价格是绝对的，赵已飞的爸爸曾经“有幸”请过他一次，卫斯舞当时没少听赵已飞抱怨，那么贵，他那嘴的牙都可以全换成金的之类。

　　成尧拿手在背后捅了她一下，卫斯舞一个激灵，连忙收住了心思，伸手握上邓广律已经开始尴尬的手，“邓律师，你好，久仰大名。”

　　把事情的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当然，这个过程只是卫斯舞所知道的过程。

　　邓广律听完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是盯着手里的秦秋秋的资料看了半天，而后问：“这个秦秋秋，之前你认识么？”

　　卫斯舞微微一顿，“认识，我们是大学校友。”

　　“那她是刚出狱的，你知道么？”

　　“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当年是她眼睁睁的看着秦秋秋进了监狱的，而且从某个角度来说，秦秋秋根本就是因为她才进了监狱……

　　当年的成尽玉那么意气风发，跟卫斯舞在一起前，张扬的几乎要人神共愤，虽然主动招惹的是不少，可以因此而吸引来的目光却是要更多……有句话，很俗，却也是适用面很广的实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确，有时候就是这么个理，成尽玉就将这个理印证到了极致。

　　后来成公子收敛了，从良了，守着卫斯舞，当起了好男人，演起万花丛中粉不沾身，一心守一人的戏码，教多少人跌破眼镜之余，更多的却是不信的，这当中，自然有自行评估了卫斯舞的容貌姿色等各种水平，而后自觉是比之绰绰有余而心有不甘之人，之女人……

　　秦秋秋就是其中之一。

　　其实秦秋秋的长相也算不上多倾城，不过也却有几分清丽，至少比起卫斯舞来，不会显得逊色，加之家中颇有些资产，父母又疼爱，在将入不入社会的大学里，便显得有些飞扬跋扈了，自视甚高，一般的男人都不看在眼里，却在某次小聚里偶然碰到了成尽玉，然后一见倾心。

　　彼时，学校里尚还无人知道成尽玉的真正背景，否则哪怕秦秋秋再不知世，恐怕也不会以一个商家之女的身份去招惹这样一个京城来的官家子弟……

　　成尽玉的身份暴露之后着实吓到了不少人，包括卫斯舞在内，之后卫斯舞很长时间都躲着成尽玉，两人是怎样别扭的，又是怎样和好的，这个容后再说，再说回到秦秋秋身上来。

　　秦秋秋得知成尽玉居然有了女朋友之后自然是不会甘心，把卫斯舞里里外外，从小到大，从个人到家庭背景查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她笑了，原来只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拿什么来跟我争？

　　之后秦秋秋便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卫斯舞和成尽玉的面前。

　　秦秋秋很强势，好像成尽玉是卫斯舞从她手里抢过来的，她现在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理所当然的厉害。卫斯舞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颇有些无措，照她的脾性，无措了，就会干脆不管，放任着随它去，可是在别人看来，却是不一样了，成了她在装冷艳装高贵，不屑去搭理秦秋秋的挑衅。

　　秦秋秋怒了，不再是单纯的语言抨击，渐渐开始给卫斯舞使绊子。

　　卫斯舞只觉得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去跟成尽玉抱怨，不过估计成尽玉还是知道了，因为这过程中，秦秋秋收敛了好几次，不过最多也就十天半个月，很快就旧态复萌……终于有那么一次，卫斯舞足有一个多月没被骚扰，正要高兴的时候，秦秋秋又出招了，也就是那一次，终于闹到了不可收拾……

　　卫斯舞把头垂得很低，低得对面的邓广律都丝毫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他这样的人，根本也无需再去看她的表情了，“卫小姐，我们明天再继续吧……”

　　有人离开的声音，然后又有人进来。

　　成尧倚在椅背上，松了松衣领，用余光瞥了卫斯舞一眼，“好像每次说到点过去的什么事儿你就会出现这种要死不活的样子。”

　　卫斯舞还没有很回过神来，半天，“唔”了一声。

　　成尧的脸就微不可见的抽了，抽了好几下，才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去俯视芸芸众生去了。

　　可能是为了保留原来的江南水乡气息，s市的高楼并不多，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可以说就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高点了，成尧看着下面蚁族般的人流，心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疑问——

　　这里有那样多的人，都是他不认识的，跟他没有一点瓜葛，就算是上天注定一定要有一个有交集的，可怎么偏偏他就摊上了卫斯舞？而且还附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成尧回头看了那个依旧在神游的女人一眼，“走吧。”

　　卫斯舞刚站起来，一阵似乎有点熟悉的铃声响起，前面的成尧住了脚。

　　卫斯舞接起电话，“喂。”

　　那头是魏风，有些急促的喊了卫斯舞两声，“秦秋秋被鉴定为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