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道难行》水映繁梦

2、初遇误会

　　君莲远远地就闻到了水的味道。
　　潮湿的空气让君莲有些懈怠了的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找到水源了！
　　真是的，这个破地方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木，连鸟叫声都稀少得可怜。走了那么长时间，连原本不断流出的鲜血都已经开始凝固结痂了，自己才找到水源。之前取水时也只能找到又细又窄的溪流，洗澡都是件困难的事，更别说有没有鱼了。
　　不过这里的空气如此潮湿，和之前完全不同，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不出所料，当君莲拨开挡在眼前的茂盛的草从时，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广阔，泛着粼光的湖面。
　　“……太好了……”这几天来第一次，君莲感到了眼前的希望。
　　哈，自己的运气并不是那么坏嘛，这么大的湖，不仅可以供自己清洗伤口，还可以让自己洗澡和洗衣服。不光是这样而已，看样子这个湖里也一定有不少的鱼吧，这样一来，还可以改善自己的伙食。最近都在吃带来的干粮和摘来的野菜，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抓到几只野兔，但是因为自己狠不下心把它们吃了，所以又把它们放了……所以这几天自己是一点荤腥都没有沾，早就没有多少体力了啦。
　　正当君莲惊喜过望，打算直接冲出去的时候，湖边的一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老虎？！
　　对面金黄带斑纹的生物踏着优雅的脚步轻轻停在湖边，伸出粉色厚实的舌头转头舔了舔毛发，偶尔转向这边的橙色眼瞳透出的是帝王的气质，让君莲不禁屏住了呼吸。
　　天……自己怎么好巧不巧遇到最该警惕的食肉动物啊……侥幸的话还能留下一条命，前提是自己能跑得过这种矫健的动物……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自己就死定了。
　　君莲兢兢战战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牵扯到枝条惊动了这个他绝对惹不起的生物。
　　正当君莲紧张地盯着那只老虎的时候，眼前的一幕瞬间震颤了君莲的神经和大脑。
　　只见那只斑纹老虎屈身蹲在了湖边的石块上，而后一阵云雾般的烟云绕起，渐渐淡出的竟是一个白发男子的身影。
　　挺拔的身材被包裹在一身淡金绣着黑云的长衫下，银白色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轮廓分明的脸庞以及那双与先前那只老虎毫无差别的橙色眼眸都让君莲无法否认这个男子就是之前的那只老虎。
　　这只老虎是虎妖吗？！这更糟了！明明距离只有步而十几已，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发现一丝妖气……不，就连现在也没有一点妖气泄露出来……这已经是千年虎妖了吗？自己可是从都没有见过妖力强大到可以隐藏妖气的妖怪的，只从师傅口中听到过几次而已……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只老虎的妖力绝对在自己之上……老虎自己都打不过，更别说是千年虎妖了……真的打起来，自己必死无疑……
　　君莲皱起了眉，冷汗从鼻尖和手心冒出。
　　这只老虎……不可能没有发现自己……没有活路了……
　　像是验证了君莲的猜测一样，对面的男子转过了头，直视君莲所躲藏着的草丛，冰冷的表情不是人类所有的：“还想要躲在那里看到何时？快出来吧。”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带入其中。
　　君莲呼吸一滞，而后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言不发，缓缓地走出了草丛。
　　师傅……我恐怕是回不来了。对不起。
　　看着低着头，缓步走出的人类，男子轻笑了一声，但语气依旧冰冷：“区区人类，怎么会跑到吾的领域来呢？”橙色偏沈的眼睛由上而下以一种藐视众生的眼神俯看着君莲。
　　君莲抬起头，眉头依旧紧锁，却一不小心直直望进了对方的眼眸中。
　　黑色的瞳孔……白皙的肤色……还有没有丝毫弧度的嘴角……
　　明了了眼前这只“妖怪”的强大以及美丽的君莲反倒不再担心自己的性命了，而是以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平静语气回答道：“我只不过是进过这座山，然后迷路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到生命的尽头了……
　　“……迷路啊。”不知为何，眼前的“妖怪”的表情透露出一种会令君莲误认为是愉悦的情感。
　　有多长时间了没有看到过外来者了啊……自己的生命久得让自己都无法察觉到时间的流逝，长久以来只有水怜还有银狐陪着自己，若不是还有森林中无数的声响存在，自己都差点以为时间停止了呢……真是，好久都没有遇到可以带给自己乐趣的东西了。
　　只是君莲是无法看出眼前这名男子的想法。
　　他所想的只是自己将永别于世……但这又怎能让人甘心呢？
　　没有人愿意死，就算是无法避免的死亡也一样……就算知道了自己难逃一死，知道自己绝没有能够逃脱的可能性，但是自己还是不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乖乖等死！
　　再次垂下头的君莲悄悄将手伸进了袋中，握住了香囊，在心中默念咒文。
　　师傅……我会尽力……
　　还未等男子做出什么反应，君莲就已经先一步抬起了头，墨色的眼中闪耀着的是坚定的光：“要我死也没那么简单！”而后高举了手，白色的光从中四射。周围在一瞬间没入白光，看不见轮廓线。
　　而君莲眼前的男子也在那一瞬逝去了影子。
　　成，成功了吗？
　　还没等君莲松口气，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用这种驱妖术来对付吾？”
　　现在的人类都是保持如此敌对态度的吗？……不过，驱妖术是没有用的啊。
　　君莲看着眼前毫发无伤的白发男子，惊讶与他丝毫未动的姿态。
　　这，这已经是尽了自己的全力了啊……现在身体感到的疲惫感的确是真真切切的，驱妖术不可能有差错啊……就算这只是道术精髓中最基础的，但其威力是不容置疑的，也是最有效打击对方的招数啊……怎么会，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动摇呢……
　　自己……真的是没有路可走了……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感觉到一点痛痒的男子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人类惊讶的表情。
　　这个人类不会认为吾是妖魔吧……那还真是……呵，刚才一下说是重创于吾，还不如说是增长了吾的力量呢……
　　这个人类是带了什么圣物吗？……虽然力量并不是很强，但是那个净化的感觉绝对错不了。
　　像是没有看到君莲一脸毫无办法的样子，男子看向了君莲的右手：“汝的手中是什么？”说着走向了君莲。
　　不！
　　君莲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藏到了背后，一脸惊恐地不愿意让男子接近。
　　男子露出了有些不满的表情，而后停下了脚步，还未等君莲放松警惕，抬起手一挥臂。
　　像是回应这个动作一样，山间发出了树叶颤抖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强风从天而降，卷向了君莲。
　　“唔！”行动不及的君莲闭上了眼，手中的香囊随即被卷起，连带着包袱都被刮起。
　　等到一切平静后，君莲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便是男子手握香囊的模样：“哦，原来是被圣水泡过的香草啊……”说完就毫不在意地丢还给了君莲。
　　“比起那个，吾还是更喜欢这个啊……”慌忙接过香囊的君莲来不及阻止男子捡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玉佩。
　　啊，糟了！那是父母留下的玉佩！
　　手足无措的君莲从未感到如此无力，无力到让他差点掉出眼泪。
　　眼前的男子用手指捏着玉佩，在阳光下照了照，玉佩透出的青黑色的光华让男子眯起了橙色的眼睛：“哇哦……真漂亮。”几十年来有违的赞赏声。
　　而后像是询问意见一般转向君莲：“这块石头给吾吧，就当是你无礼的举动的赔礼。”
　　“不，我不会给你的！”君莲咬紧了下唇，却仍是抬起头，红着眼眶回答到。你这种妖怪又怎么会知道那块玉佩对于自己有多少重要！
　　但是男子并不理会君莲的拒绝，而是平静地切断了君莲的希望：“唔，这也罢，吾要的，汝不给也得给。这块石头我就收下了，相对的，汝可以叫吾‘玄虎’。”神情仿佛是在施舍着。
　　而后，男子就这样重新变回了老虎的形态，没等君莲的挽留声响起就消失在树林里。
　　“……我的……玉佩……”
　　仍未回神的君莲终于仍不住支持不住，跪倒在地上，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下，连手中的香囊掉落了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