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神》神千晓

20、这里有奸细

　　姜落桐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明亮的光线如箭矢刺向双目，缓了好一会她才适应过来。

　　等视野变得清明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罗汉床上，将眼珠往下移动，她看到了盖在身上的锦被。

　　她大概在守正宗的某个地方，她想。

　　“你终于醒了！”

　　听见这句话，她移目往侧边看过去，然后便看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正一脸欣喜地望着她。

　　她刚想做点回应，口还未曾张开，先听见女子留了句“我去通知师尊”的话，旋即便快步离开房间跑没影了。

　　因为知道自己在守正宗里，所以姜落桐心里没有丝毫忧虑，从门口收回视线，她平静地躺在床上，眨巴着双眼，安静地等待着他人的到来。

　　片刻之后，一群人进入屋子，除了刚才那名女弟子和鹿闻长老之外，她还看到了另一位陌生的女子。女子虽穿的也是白衣，但制式稍显不同，看打扮应当不是弟子。

　　那女子见自己在看她，便移步走到床边，然后坐在了旁边的小凳上。

　　接着，她的右手被轻轻捞起，女子温和地对她说道：“我叫木蓝，守正宗的医修，我来替你号脉。”

　　“有劳了。”姜落桐哑着嗓子说道，然后便由着女子替她号脉。

　　“状况比昨日要好多了。”木蓝脸上的神情从凝重转到放松，接着她向后面的长老望过去，“再休息半月便可恢复。”

　　“谢谢……”姜落桐本是想起身的，奈何仅是微微一动，便觉四肢百骸都疼，最后她只好以点头示谢。

　　“好了。”木蓝站起身来，转向那名女弟子，吩咐她一些熬药和饮食方面的事。

　　诊脉结束后她便告辞了，女弟子也紧随其后出门熬药去了，然后屋子里便只剩下姜落桐与鹿闻长老了。

　　静默了一会，姜落桐主动开口道：“昨日感谢长老相救，谢谢你们带我出魔域。”

　　“不用谢我，你同样救了我。”长老说话，一阵不短不长的沉默后，他复又开口道，“你伤势严重，暂时不宜走动，这段时间就待在守正宗，等修养好身体了再回火灵宫。”

　　“好的。”

　　“那你好好休息。”

　　“嗯。”姜落桐微微点头，然后她目送长老离开。

　　待在这里很好，她可不想回火灵宫，她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也说不定，况且那地方的人和事她通通不知道。

　　大概是她救了鹿闻长老的缘故，那名被安排照顾她的女弟子赵珂待她十分友善。

　　每日，她会按时送来一日三餐，菜色全是美味又进补的好菜，这让姜落桐的口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几天她便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这样饭来张口的日子实在惬意，又一餐午饭过后，她在心底发出了舒服的喟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她决定外出走动走动，再这么待下去，她都快发霉了。

　　换上赵珂送来的衣服，她走到铜镜面前准备梳妆打扮，可这刚一坐下与镜子里的人对上时，她便被自己给惊着了。

　　眉黛青颦，莲脸生春，尤其是那双眼睛，含情脉脉，似有勾魂夺魄的本领，镜子里的人真是她？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又左右侧头看了看，同样的眼鼻嘴，还真是她。

　　可明明五官没有变，偏偏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难道是受性格、行为和修行法术的影响？这就是媚修吗……

　　简单梳了个发髻，再自恋地照了照镜子，姜落桐离开了屋子。

　　她所住的天鹭园是宗门女弟子的住处，近处花园草木欣荣，远处池塘莲叶田田，景致非常之好，她打算就在院子里随意转转。

　　转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她发现迎面走来了一名未曾见过的女子，那人见到她，连忙行了个抱拳礼，“见过阿鸢姑娘。”

　　“你知道我？”姜落桐诧异极了。

　　“弟子当然知道。”那女子解释，“听闻你在魔域时替师叔挨了一掌。”

　　“师叔……你是曦舒长老的弟子？”通过赵珂的介绍，她得知了所谓的灵曜真君是曦舒长老，曼倩仙君是朔言宗主，而守正宗则是娲皇部下所创宗门，他们和鹿闻长老正是其后人。

　　“是。”女弟子答道。

　　姜落桐点头，她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知道太多，只当这是不经意偶遇之后的寒暄。

　　正想告别，却见女弟子猝然上前一步，并压低了声音小心说道：“孟之昭见过圣女。”

　　听见这话，姜落桐眉头一皱，她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随即她发现这人抬起右手，并将中指绕于食指之上，这令她想起了罗喉食指上那枚盘柱的蛇戒。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她既惊讶又后怕，虽然心下慌乱极了，但面上却强装镇定，只问：“这几日义父可有留话给我？”

　　“魔尊让你尽快拿下鹿闻长老。”

　　“我知道了。”平静地答完，姜落桐开始在心底哀嚎，她原以为自己逃离魔域，可以暂时过段安生日子了，没成想这里居然有魔族奸细，也就是说即便在这里，她的一举一动也依旧受监视，看来她还得表现出有在引ˇ诱长老的模样。

　　不过，姜落桐把视线落到孟之昭身上，往好处想她也可以借机反向获得魔族的动态。

　　“不知圣女接下来有何打算？”

　　“嗯？”姜落桐不解，她自然是待在这了。

　　“您刚舍身救下鹿闻师叔，眼下正是该再接再厉的时候。”

　　原来是在催她快去勾人，姜落桐内心有些拒绝，很想反驳说你以为鹿闻长老是那么容易勾的吗？但为了不令这人起疑，到底还是思索起来。

　　少顷之后，她问道：“这里有厨房吗？”

　　“有，问这个干嘛？”

　　她没好气地解释：“我两手空空来这里，法力又遭到封印，能做的不就只有准备饭食了。”

　　“这能有用吗？”孟之昭狐疑地看她。

　　“你懂什么，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姜落桐自信道。

　　不过，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并不这么想，实际上这条对她自己而言是有用的，对别人，尤其对鹿闻长老她觉得并不会起效。

　　当然，也不需要起效。

　　经她解释，孟之昭似觉这话有几分道理，便主动带她去厨房了。

　　厨房不大，设施简单，只一个灶台和一个菜架，这似乎是她在用的那个，不过食材倒是挺丰富的。

　　走到菜架前，她抬眼扫了扫食材，最后挑定了冬瓜、玉米、排骨以及五花肉，打算做冬瓜玉米排骨汤和脆皮五花肉。

　　在厨房里忙活了足足一个时辰，两道香喷喷的菜才终于完成，她一拍手命令孟之昭道：“好了，装盘吧！”

　　孟之昭按照吩咐把菜品装到提盒里。

　　姜落桐拿起盖子想往上盖，却见孟之昭抬头问：“不加点东西进去？”

　　加什么，是加媚药还是施咒术？这东西她没有也不会加，在心底暗怼完，接着她做出解释道：“鹿闻长老是什么人，那点小把戏对他能有用？”

　　说完，不待孟之昭反应，她拎起提盒催道：“带我去他的寝殿吧！”

　　“嗯。”

　　于是她们一同出了厨房。

　　路上，看着旁边狗皮膏药一般的人，姜落桐转动眼珠心思微动，“对了，那天我晕过去了，也不知魔族情况如何，义父的来信可有提及？”

　　“阿龙和其他几个主将受伤比较严重，魔尊没什么大碍……”

　　“嗯。不太严重就好。”姜落桐假模假样道。

　　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后，她继续探听情况，为了放松孟之昭的警惕，她先说了自己卧底的事情：“我在火灵宫卧底五年，好不容易才成为门派大小姐的跟班，你在这待了多少年？”

　　“快七年了。”

　　还挺长，姜落桐表面故作不关心，内心却惊骇无比，罗喉在仙门百家安插奸细，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上次她明明上交了定山珠，不过放跑了大小姐，就遭到严酷惩罚，这次要是再没完成任务那岂不是得死翘翘，她可不能落罗喉手里，她得抱紧长老的大腿。

　　进入白鹤园，沿着逶迤曲折的小道一路走，她们行至内院，然后孟之昭停下来藏在暗处，姜落桐则继续朝前走。

　　宽敞的空地上鹿闻长老正在练剑，他身上白衣随风飘动，右手握着一把精巧银剑，他手腕施力转动剑柄，白刃在身周乱舞，森寒剑气催得落叶飘飘。

　　姜落桐看得有些发怔，听闻真君剑术极好，只是她还未曾见过，等出幻境之后她一定要设法求他舞给自己看。

　　“什么事？”正在怔愣之际，长老已经将剑收入剑鞘，迈步朝她走来。

　　“我如今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就在小厨房里做了点饭菜，希望长老能笑纳。”

　　长老闻言看了一眼提盒，手却半分未动，显然是不愿收的。

　　姜落桐只好继续摆理由：“我在这里蒙大家照顾，心里万分愧疚，若不做点什么，我待不安心的。”

　　长老没说话，默默移步坐到了亭子的石凳上，姜落桐知道他这是接受了，不由笑了，然后连忙走过去，开始布菜。

　　将冬瓜玉米排骨汤抬出来，姜落桐见缝插针地扫了一眼还在暗中注视的孟之昭，见孟之昭始终站在原地。

　　这是不满意自己表现？也是，她这做派确实还不够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好吧，只能再接再厉了，认命地闭了闭眼，她假装没有站稳，目的明确地往长老身上倒。

　　长老反应很快，她还未倒下，便已经半站起身子扶住了她。

　　“对不起，我一时没站稳。”跌在长老怀里时她连忙道歉。这次，她看见孟之昭终于转身走了。

　　见状，她立刻脱离怀抱，然后继续布菜，当饭菜彻底摆好之后她没有坐下，而是说了一句“长老请慢用，弟子就先走了”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做完了任务，姜落桐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再一想到幻境外面一群仙家正在看，尤其是真君，她就觉得羞耻极了。

　　凉亭内，白衣男子盯着快步远去的窈窕背影竟然有点反应不及，再看一眼面前精心准备的小菜，他就更觉得奇怪了。

　　刚才还一副殷情无比的姿态，怎么突然避他如蛇蝎，他微皱着眉头，脸上若有所思。

　　“哈哈哈！”灵曜真君拍着大腿笑出声来，心中的愉悦藏都藏不住。

　　挥开手中的折扇，他对旁边的人说：“这丫头还真是戳一下动一下啊，瞧你的表情。”

　　褚清卿没理。

　　灵曜笑过之后，脸上较之前稍微正经了几分，“不过，看来丫头已经选择弃暗投明了。”

　　“如果她选择帮罗喉做事，那她就枉为一个神仙。”褚清卿说。

　　灵曜赞同地点头，浅啜一口茶，随即转了话题：“你对鹿闻长老是何看法？”

　　“那你对曦舒长老什么看法呢？”褚清卿不答反问。

　　“曦舒长老……”灵曜满意地点点头，“挺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