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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芬娘刚进了第三进小院,后背就被人拍了一下。她吓得半边身子都僵住了,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芬娘,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说你被关起来了,谁放你出来的?”

      一听这声音,芬娘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莹莹,你吓了我一跳!”芬娘努力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将对方的问题含糊了过去。她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果然就是章莹莹。可如今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眉心嘴角还有带着淤青。芬娘一下子便明白了,对方是从道长那回来的。被掳来的那些女子,谁没经过这事?她们这些人,早已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章莹莹的情况,还算是好的。后头院里有位妹妹,就因为长得比旁人美貌些,次次回来时,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了。

      说起来,章莹莹比她还小上几岁,希望她的回答能骗过对方。只可惜,章莹莹年纪虽小,却并非蠢人。她刚被掳过来时的确还带着点纯真娇憨,可惜这个世道装不下一个女子的天真烂漫。想要活着,就得学会舍弃,舍弃那些可笑的天真,变得麻木,变成行尸走肉般的东西,唯独不能做的是人,是自己。在这里,只有忘掉自己,才能活下去。

      “芬娘,你就别骗我了。告诉我,你是不是找到了离开的法子?”章莹莹用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芬娘瞧,不放过对方一丝表情。

      芬娘并非是戏台上戏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只不过这点细微的变化,就足够让章莹莹了悟了。她抓住芬娘的手:“你要离开?你回来这里,是想带谁走?”不得不说,章莹莹一下子就猜中了芬娘的心思,“我知道了,你想带阿错离开?你和阿错,你们两个是一个村的,哼哼,你想带走的当然是她!还当真是姐妹情深呐!”

      说到后来,章莹莹已经冷笑连连。

      “你……”芬娘听章莹莹讲话那语气,心中顿觉不妙,“你不会想要去告密吧?”

      “告密?”章莹莹嘴角微翘,双目圆睁,好像芬娘亵渎了她的人品一般。

      “是我误会你了。”芬娘知错能改,连忙低头向章莹莹认错。大家同是女子,想必定能理解女子的难处,是她把人心往坏处想了。芬娘一把握住章莹莹的手,目光坚定:“不过,莹莹,你别担心。我和阿错离开后,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救你们的。”

      章莹莹也回握住芬娘的手:“我相信你。”说着下巴点了点旁边的路,“快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芬娘离开后,章莹莹举袖擦了擦刚刚被芬娘握住的手,冷笑着轻声道:“芬娘,我相信你此刻说的话是真的。然而,有些事说出口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章莹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女子了,这一点,你和你的好姐妹最清楚了,不是吗?”

      章莹莹转身向道长所住的院子里走去,却见那里灯火通明,守卫森严。她心中微动,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可惜还没等她靠近道长的居所,就被两个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两位大哥,奴有要事禀告道长,还望行个方便。”章莹莹低眉顺眼地娇声道。

      可惜道长的护卫从来只拿她们这些女子当成个消遣玩意儿,又怎么会为她大开方便之门?

      她在屋外无可奈何,而屋内的吴翌也开始叫苦不迭。

      虽然古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到眼下这般情形啊!曾经,他和沈寔费了很大的心力,却始终找不到王煊这老匹夫的踪迹。没想到,这老匹夫竟藏在这小镇里搞风搞雨。

      天呐!这不长眼的老天,莫不是要亡他!

      吴翌内心疯狂呐喊,面上却得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儿。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国舅爷的宝贝儿子吴翌。”王煊坐在上首,微微一笑,衣襟敞开,一派风流之相,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情事,就连空气中也还弥漫着一股淫靡的气味。

      “王煊大人——不,我说错了,你现在已然不是大人了。”吴翌也不甘示弱,“你说这世人也奇怪,好好的官职不干,非得作下那些作奸犯科抄家灭族的大罪过,从此藏头露尾的跟只老鼠一般过活,有什么趣味?这不,大半年不见,王煊你这一头乌发都变得花白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哦!啧啧,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思量着保重身体,竟还学我们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儿。也不知你那漏气囊儿还如何一展雄风……”

      嘴贱的结果是,下一秒,吴翌被一股大力狠狠地往墙上掼去,直摔得他肺腑都快移位了,落地时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吴翌骇然抬头,王煊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上首处。

      刚刚,对方只轻轻动一动手指,甚至都未曾触碰到他,隔着一丈远,就能隔空将他狠掼上墙。

      这老匹夫,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吴翌小儿,老夫劝你识时务些,学学你在朝中的老父,也能少受点苦头。”王煊冷然道。

      吴翌恨恨地看着他。

      “这就对了!老夫脾气不太好,万一下手过重,岂不让令父白发人送黑发人?”王煊满意地点点头,不甚在意吴翌那杀人的目光。毕竟对方在他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存在罢了。

      吴翌冷冷地“哼”了一声。

      王煊却命左右给吴翌搜身,待左右将吴翌身上的信号弹递过来,这才微笑道:“果然,你并非一人来此。大皇子和夔王可在附近?”说到这里,似乎懊恼地轻拍脑门,“老夫倒忘了,大皇子向来不被皇后所喜,你既为皇后一派,定然不会与他搅合到一起的。那与你一同前来的,可是夔王?”

      他猜了个七七八八,吴翌立刻就急了:“呸,对付你这种鼠辈,怎会劳烦夔王出马?你这老匹夫,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王煊却不甚在意,在吴翌急切的目光中,走到窗前将吴翌未能发送的信号弹发射上夜空。

      “是与不是,过一会儿就明白了。”王煊哈哈一笑,“去年我未完成的事,还以为再出手会大费周章,没想到,夔王这小儿竟亲自撞进老夫这网里,也合该是他命数到了。”

      见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吴翌心中大急,这老匹夫如此有恃无恐,夔王危矣。

      被抓捕时,他还盼着夔王那帮人能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将王煊这老匹夫绳之以法。然而现在,他只盼对方能长点脑子,千万莫一时冲动中了这老匹夫的圈套,到时候非旦救人不成反而把自己给搭进来了。

      然而,信号弹本就是他和沈寔约好的入镇信号,沈寔一干人等又无先知的能力,又怎会知晓这是一个圈套?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通知他们。

      可是,他全身被捆无法动弹,该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呢?

      正当吴翌苦思无计之时,那站在窗边的王煊身子忽然过电般抖动了一下,接着一个年轻的女声就在吴翌耳边响起:“你这老头子,真是好大的口气。听你这意思,竟觉得当朝皇子是你囊中物,你想杀便杀?真是不自量力!”

      从进门时,吴翌的目光就将房间环顾了一遍,除了王煊及随侍在他左右的两名壮汉,这房中再无别人。如今听这声音,竟像是从王煊身体里处发出的一般。

      “你住口!住口!”这回声音是王煊的了,“你这妖物竟还敢冒出来,你当真以为,老夫拿你没办法了吗?”

      他话音刚落,那女声又咯咯直笑:“老头,你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你莫要以为,我怕了你!”

      吴翌这回听清楚了,虽然王煊背对着他,但女人的声音确实是从王煊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他心中一寒,这王煊男不男女不女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王煊霍地转过身来,吴翌清楚地看到王煊那张本来就普通平凡的脸变得扭曲又狰狞。

      王煊不再管那个女声,自言自语道:“今晚这府上真是热闹,又来个‘客人’!”

      吴翌想起之前自己一踏进吴府,就被王煊察觉了,想来这老匹夫必定是使了某些不为人所知的手段。如今他不需要出门确认就知晓府上来了“客人”,莫不是这府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皆是他的眼,是他身体的一部份?不过,这个新来的“客人”是谁?从发出信号弹到现在不过是短短几瞬,沈寔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过来的。可是除了他们,这玉成小镇还有谁夤夜造访此地?此人是敌是友?

      唉!

      吴翌心中轻叹。

      一进吴府,便被王煊这老匹夫所察觉,看来此人本事也不怎么样。

      本事不怎么样的司月使了张隐身符便轻易地混进府里。她也不知道府中的道路构造,不过误地误撞地就走到第三进小院后罩房的回廊,还和芬娘在回廊处相遇。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这世间的事,就在于一个巧字。恰就在此时,司月的隐身符失去了作用,整个身形便暴露了出来。

      司月没成想回廊转角处竟出现个女娘,倒被唬了一跳。

      芬娘也是眼见凭空大变活人,亦是吓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是新来的?”回过神来,则误以为是自己心事重重这才没有瞧见对方,对方并非是凭空冒出来的。院子里被掳来的姑娘她个个都认识,如今碰见个陌生的面孔,且自己又被关押了两天,不难推断出对方是新来的。瞧她这副秀雅文静的模样,金玉质一般的人物,竟会被陷入这样的肮臭淤泥之中,也是可怜。

      司月原以为露出形藏,必定会有一般纠缠方可脱身。不料对方竟已经帮她脑补好了身份,可见是意外之喜。当下忙不迭地点头:“对,没错,我就是新来的。”

      芬娘不知她为何如此喜形于色,落入道长手中,往后的日子可是身不由已。难道这姑娘年纪太轻,尚未有此觉悟?

      “我叫司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对方还兴冲冲地问她。

      芬娘叹了叹气,她今晚就要带着姐妹远走高飞,与这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名姓知不知道有什么打紧?但她转念一想,立刻又改了主意:“我娘家姓沈,这里的姐妹都叫我芬娘。”

      “那我是应该叫你一声沈姐姐,还是随大流叫你芬娘?”

      芬娘睨了她一眼,这姑娘倒是自来熟。她扯了扯嘴角:“叫我芬娘即可。”

      司月要向她套取消息,当下从善如流:“芬娘,你可见过咱们这府里的主家?”不都说主家的秘密瞒不过下人的眼睛吗?说不定,她可以跟这府里的侍女打听到什么。

      这不得不说,司月到底是涉世未深,她听芬娘脑补说她是新来的,就以为对方是这府里的婢女。她不知道有钱的人家里,除了主人跟婢仆外,还有许多别的错综复杂的身份关系。

      也幸好芬娘疑心病不重,否则当场就会对她起了疑心。芬娘只是叹了叹气,这姑娘以前大概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不懂得□□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她欲言又止,想要告知对方真相,又担心对方承受不了这其中的残酷,最终还是决定不揭穿,只道:“主家不是个好人,你以后见了他务必小心一点。”

      这话说得太笼统了,司月却自以为自己听明白了。

      也对,她要是成了婢女,看哪个主子都是个恶毒坏人。

      “那你可得给我说说,这主家是会打人还是骂人?抑或是,”说到这里,她凑近芬娘轻声问,“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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