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长明》叶底花

16、淤泥

　　刘大雷听说宋星要回来时笑的嘴都歪了，想当初他离职时他好一阵惋惜，一下子损失了好几个亿的感觉，像他长的那么标志跟个明星似的那都是富婆和富商的心头肉。

　　这一回来会所的生意都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要不说人和人的差别那么大，嫉妒都嫉妒不来。

　　周敏病情已经恶化了，他不敢告诉唐河，她现在在医院吊着命，精神也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她会一遍遍和宋星说她不治了，她不想花钱到最后一场空还拖累了他们俩。

　　宋星都是不厌其烦的劝着，劝到周敏累了也就睡了。

　　病情坏的时候医院会说各种完全听不懂的话，说到最后无疑于让他去交钱，提醒他哪些药有多贵多贵，让他好好考虑。

　　他都是只有一个回答，“多贵都用！”

　　姜衡知道他又回了会所揍了他一顿，骂的狗血淋头，“你他妈好日子不过犯什么贱？就为了一个穷光蛋的破歌手你值得吗？你都已经离开了还要往火坑里跳，哪天那个穷光蛋就算是飞黄腾达了也不会感激你一点的好！你他妈醒醒啊！他如果知道你做过鸭还会喜欢你吗？你他妈到底明不明白，他只会嫌你脏！”

　　宋星冷哼了一声，“反正都已经脏了，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

　　“你！”姜衡气的又踹了他一脚，“你当初是被人骗进去的那不怪你，这次是你这个傻逼自愿进去的，就为了那个穷光蛋！”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会所？你为什么不离开富婆？”宋星咄咄逼人的质问他，见姜衡一瞬间的愤怒偃旗息鼓他又嘲笑了一声，“都是傻逼，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他戳到了姜衡的痛处，他知道姜衡这些年的钱都存进了当初他和柳心一起办的的那张银行卡里。那是他唯一能留给柳心的东西，哪怕柳心已经嫁人。

　　柳心和姜衡是在地铁上认识的，因为一次让座，他见柳心来大姨妈染上了裙子，为了不让她被别人发现尴尬就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挡住，自此两人的缘分在你来我往的嘘寒问暖中就渐渐成了恋人。

　　他们一起租了房子，一起精打细算的过着小日子，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姜衡的职业终究是难以启齿的痛，要结婚就要彩礼，他总不能让柳心跟着他过苦日子，他想柳心风风光光的嫁给他。

　　那一段时间他一晚上接了好几个，就是为了早点存够钱早点离开会所和柳心结婚好好过日子。

　　可纸总是包不住火，柳心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她跟踪了姜衡发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去了酒店一夜没出来。

　　等他回到出租房的时候柳心的东西已经全都收拾走了，只留下一张分手的纸条，那一刻姜衡一直以来的信念全都塌了，他好像明白了像他这种人终究是不配有爱情的。

　　分手这么多年，姜衡还是不停的往两个人当初约定好存结婚钱的银行卡里存钱，柳心就算结婚了他也还是没有放弃，说是可以留给她以后养老，或者生病了急用。

　　他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用身体讨好来的钱全给了柳心，他知道柳心就算知道也不会收他的钱，但那张银行卡是他最后的信念，是他真真切切动过心有过爱的证据。现在到底谁更傻逼？

　　姜衡点着烟沉默了半晌，“我就是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你明明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如果不是遇见那个穷光蛋的话。”

　　宋星也点了一根烟，“有些事躲不掉，有些人也避不了，”他叹了口气，“如果没遇到他我以后也会遇到其他人，心还活着总是要为了一个人动一次的，是缘还是劫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姜衡叹了口气，看着听天由命的宋星仿佛又看到了他刚到会所那一天，他被一个他的老乡以会所是培养明星的地方骗到了那里。

　　不知社会险恶的宋星还真就信了，他看着一个个打扮的精致有型，西装笔挺，还以为他自己真是他老乡说的看他颜值出众是做明星的料。

　　姜衡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傻逼第一天到会所像乡巴佬进城一样连连惊叹，惹的会所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总是叫他乡巴佬。

　　姜衡见他长的好看就想调戏一番，没想到他却差点把姜衡给揍了，一气之下不得不逼他认清现实。

　　得知自己被骗了以后他离开了会所，在陌生繁华的大街上他所有的异想天开都破灭了，他想离开，他想找份工作暂时安顿下来，可身份证还扣在会所。

　　他寸步难行，他找到了那栋烂尾楼，那是那段时间他在B市唯一的栖身之所，他白天找工作却都以没有身份证给拒绝了。

　　最终他钱花完了，老乡的电话已经打不通，无奈之下他只能去找刘大雷要身份证，拿身份证可以，必须还他的钱，是他自己当初和会所签了合同拿了钱要让会所好好培养宋星的，那些钱他和老乡平分了，他也花完了。

　　姜衡看着他从意气风发胸怀大志沦落到心如死灰愤世嫉俗，看着他被一群富婆富商像围攻猎物一般围攻他，摧残他。

　　宋星一直不肯低头出卖身体，有一次被一名香港的富商折磨的没了人型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姜衡实在看不过去只能劝他别跟自己过不去，既然没退路了就把自己打碎烂在泥里，等着存够钱了再离开淤泥，前提是他要留着自己的命才能出去。

　　宋星好像听懂了，也想明白了，他开始昧着良心讨好富婆富商，哪怕是看着反胃想吐的客人也要等吐完了还要继续，他每天在不同人的身上麻木的取悦他们。

　　他们花钱把自己当成上帝，把宋星当成牲畜，折磨，凌辱，怪就怪在他长的一副是人看着都想调戏的脸，任谁来了都不惜花重金砸钱找会所里的头牌，那个名叫星仔的人。

　　他遇见过各种各样的顾客，有疯批富婆为了追求刺激往他大兄弟上倒风油精的，那一次宋星疼的都像是要原地去世。

　　有七老八十的富商让宋星把他抱在怀里喊宝贝的，有各种字母爱好的，有各种怪癖的。

　　宋星面对着这些人一直是没有任何生理欲望的，他每次只能借助药物也因此差点把身体给搞垮，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三个富婆轮流折磨，导致他用药过度直接昏厥。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离开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不需要存很多钱，够他应付以后几个月的开销就行，他不再进行身体交易，直到合同期一到他就问刘大雷要回了身份证头也没回的离开了会所。

　　好不容易看到他慢慢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这才一年的时间又为了那个穷光蛋去送死，姜衡能不气吗，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人。

　　姜衡苦口婆心的劝他，试图打醒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成名了，到时候经济公司为了他的前途肯定会抹掉他一切的黑料，包括你！做鸭的你！”他恨宋星的冥顽不灵，“你一辈子还很长，何必为了一个压根就没结果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宋星心里一凉，他也不是不知道，应该说他早就料到会有那一天，但能怎么办？他不忍心唐河一个人面对这些，更不忍心他放弃自己的梦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眼前的事都已经愁不过来了。

　　宋星低着头，“如果真是那种结果我也认了！”他抬头叹了口气，“我试过了躲着他的，但好像没用，心就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就要跟着他走，”他突然哽着嗓子，“如果以后我影响他前途了我会自己悄悄离开的……”

　　“操！你……”姜衡气的语无伦次，“简直无药可救！”

　　还真是，原来自己可以变的这么傻！

　　他知道姜衡的良苦用心，他没办法做到就只能劝姜衡也尽早离开现在的富婆，这个富婆的老公不是善茬，有点势利和背景，到时候让他发现姜衡和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他都不敢想象姜衡会不会被他弄死。

　　人都是这样，作为旁观者劝起别人来都是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套一套的，到自己头上就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

　　姜衡也只是不以为意的叫他别操心，有那时间乘早操心操心自己，别等到时候被穷小子甩了还眼巴巴的为他好！

　　姜衡走后唐河的视频就打了过来，他调整了心情，对着镜子露出满意的微笑，确定笑得很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才接通了视频。

　　唐河看到宋星的第一句话，“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晚班太辛苦了？是不是照顾我妈太累了？是不是……”

　　宋星无奈的摇着头，“真没有，可能上晚班比较容易瘦，”他故作轻松的说，“没事，我很好，你明天就要挺进决赛，离成功就差一步了。”

　　“说到这个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唐河激动的坐了起来，“我居然挺进了决赛，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我，真的受宠若惊！”

　　宋星注意到了唐河的镜头一闪而过的一堆泡面突然皱起了眉头，“你身上是不是没钱了？”

　　“有……”唐河心虚的极力否认，“还有的，你不用操心我，有时候他们也会有工作餐，吃的贼他妈好，”唐河捏了捏本就没肉的脸颊，“你看……最近都胖了三斤！”

　　宋星白了他一眼，“泡面工作餐吗？”

　　唐河心虚的把手机镜头往自己身边移了移，“我真吃的挺好的，你别操心，你瘦了那么多一定要多吃点，等着田螺姑娘回来给你做满汉全席好好给你补补！”

　　宋和没再说话，他见唐河的眼底已经红了一片，他突然哽着嗓子，“对不起……宋星，让你替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