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爱了》烟玥

45、意外

　　到了第四日，终于放晴，湛蓝如洗的天空中阳光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大家迫不及待的起程，伴着激动与喜悦车内洋溢着欢乐的歌声。
　　车子一路凯歌通往准备奠基的校址，崎岖不平的道路让车子颠簸不断，原本还是一行人中的开心果的设计师小吴早已没了刚出发时搞怪耍宝的劲头，被晕车折磨的晕头转向。
　　蓝嫣儿则带上耳机，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透过车窗带来的温暖，努力在颠簸中寻找一份平静。一开始蓝嫣儿间或还可以听到一些人的声音，透过柔柔的乐曲，外界的声音逐渐变淡，最后似乎连耳机里的乐曲都无法唤醒蓝嫣儿的听觉，朦胧中蓝嫣儿只觉得能这样一路睡到山上也不错，至少还可以免去一些□□上的折磨。
　　意识已经滑向一个黑暗的深渊，突然大脑中仅剩的最后一点点知觉被紧紧的拉扯着，恍若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最终落在了一片黑暗中……
　　眼皮沉重的像一扇石门，蓝嫣儿费劲了力气也打不开，算了，反正也累了，于是灵魂再次脱离了疲惫的躯体……
　　当蓝嫣儿醒来时看到的并不是车窗外的山间小路，而是白花花的一片，凝神细看是一间很旧的屋子，还来不及回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贯穿脑际，划过整个身体，蓝嫣儿一下子叫出了声。
　　“李医生，三床的病人醒了！”小护士兴高采烈的跑出了房间。
　　半梦半醒的蓝嫣儿闭着眼睛，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但是已经没有精力去理会那些人，就当我是空气吧，蓝嫣儿心里暗暗想着。
　　不料来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翻动着她的身体，让原本平息的疼痛再次如恶魔般疯狂来袭，蓝嫣儿终于忍无可忍，扭动着身子想逃离那些钳制住她的手。
　　正在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沁着汗水的额头，他呢喃般的呓语抚慰着她焦躁的心：嫣儿，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乖……那人手上凉凉的温度一直传到她的心里，她打了个寒战，终于扑灭了她心中的那团火。
　　几分钟后，令蓝嫣儿焦躁不已的检查终于结束了，大夫和护士都走出了病房，病房里又重获宁静。
　　医院走廊里站在顾晨曦对面的正是蓝嫣儿的主治医生，李医生是顾晨曦专程为蓝嫣儿接过来的脑外科专家。
　　“顾先生，蓝小姐的情况还不错，据我观察应该没有脑震荡或脑淤血之类的症状，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等蓝小姐清醒后观察一两天然后到市里医院去拍个片子，那样应该更加准确。目前，蓝小姐的昏睡是正常的，头部的外伤使她失血过多，我想应该明天就会醒。”
　　“好的，李医生，谢谢您。”
　　“不客气！”
　　蓝嫣儿真正醒来是在车祸后的第二天，伴着隐隐的痛楚，蓝嫣儿睁开眼来看见的便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顾晨曦。
　　他脸上原本便鲜有血色，如今更是惨白如纸，浓密的睫毛已经遮不住如墨一般的眼眸下方的一抹青色，曾经被蓝嫣儿取笑过会泛红的脸颊也凹陷了下去，枯瘦的手臂支着额头，仿佛费尽了力气，英挺的剑眉不愉快的打着结。
　　蓝嫣儿始终都知道顾晨曦是那样美的男子，即便是在他重病之时，而今他整个人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蓝嫣儿的心突地打了个结，生疼……
　　“嫣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晨曦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我很好，谢谢您，顾先生。”蓝嫣儿用同样沙哑的声音把如此恶毒的话语说的彬彬有礼，原以为自己会因为给他造成的打击而小小的兴奋一下，可是当看到那人脸上明显的僵硬时，她的心又疼了……
　　接下来是护士换药，蓝嫣儿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腿被吊的老高，还打着厚厚的石膏。不过还好腿还在，在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后蓝嫣儿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蓝嫣儿盯着自己像大象一样粗壮的右腿仔细的回想前天发生的事，思来想去都未果，这让蓝嫣儿很是纠结，顾晨曦就坐在蓝嫣儿的床边，但是蓝嫣儿颇为执著的直视着自己的‘残疾’冥思苦想。
　　“前天，你们的车在上山的路上翻进路旁的沟里，你被压在下面，头撞到了车门上，右腿卡在前面的座椅里，小腿骨折。”顾晨曦简要叙述了蓝嫣儿这场生死劫难，但是受害人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闭着眼睛会周公去了！
　　顾晨曦想要起身给蓝嫣儿掖被角，却在起身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踉跄着向前扑倒，顾晨曦怕压伤了蓝嫣儿，慌忙扶住床沿。
　　感受到病床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蓝嫣儿警觉的睁开眼睛，顾晨曦的脸近在咫尺，恶毒的话语已经在大脑思考前冲出了口：“顾先生，请您自重！”
　　顾晨曦没有任何解释，将蓝嫣儿露在外面的小臂小心的用被子盖好，便转身出了病房。
　　看着顾晨曦走出病房的背影，蓝嫣儿心里又极度的失落，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了，他再也不是她的什么人，他没有理由留在她的身边，闭上眼睛继续胡思乱想，直到被饥肠辘辘的肚子所叫醒，蓝嫣儿悲哀的发现她就算在车祸中幸免于难，也难逃饿死的命运，努力尝试去拿旁边矮桌上水杯却总以失败而告终。蓝嫣儿气馁了，也懒得再去浪费力气了，反正顾晨曦也不要她了，不如饿死算了！
　　蓝嫣儿在哀怨中再次睡了过去，没多久就被一股香浓的味道拉回了现实世界。蓝嫣儿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从保温桶里倒出热乎乎的大骨汤，倒好整整一碗后那女人看向顾晨曦，这厮半靠在蓝嫣儿对面的病床上，没有说话，但明显是给予了某种指令，随后蓝嫣儿感觉到汤的味道越来越大。
　　女人在她面前停住，笑呵呵的说：“姑娘，先喝碗汤暖暖胃，一会儿还有一些饭菜，都是你爱吃的！”
　　蓝嫣儿固执的看着窗台上那个缺了一角的破花盆，打算同顾晨曦奋战到底，可决心还没下完就听肚子里一阵咕噜噜的鬼叫，蓝嫣儿立刻底下红彤彤的脸蛋从那女人手里接过碗喝了个底朝天。
　　接着蓝嫣儿又爽快的解决掉了油焖虾，干捞粉丝海参，一大碗红枣莲子粥。蓝嫣儿终于填饱了肚子，懒洋洋的打了个饱嗝，这时才发现顾晨曦不知去向，大概是吃饭去了吧？
　　顾晨曦不在蓝嫣儿倒觉得自由多了，看着那个女人忙着收拾一堆碗碟，蓝嫣儿有点不好意思，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蓝嫣儿决定以后还是要自食其力的好！
　　“额……大姐……”蓝嫣儿小心翼翼的措辞，“谢谢您！我想以后还是我自己叫餐比较好，您看您能不能给我几个外面餐馆的电话啊？”
　　“哎哟，你别这么客气，我姓赵，你叫我赵姐就行。这小镇上哪来的什么送餐啊，这些饭菜是小顾专门找的师傅为你做的。我干这行啊可有年头了，经验可是很丰富的，你放心好了，像你这样的情况不算严重，两个月就差不多好利索喽！”赵姐看蓝嫣儿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耐心劝慰：“小顾都跟我说了，年轻夫妻吵架是正常的，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完床尾合，老话都是这么说的，老了的时候还是得有个伴，况且我看着小顾这孩子也挺好的。”
　　听完赵姐这一番话平日里巧舌如簧的蓝嫣儿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对答，只好尴尬的笑笑。赵姐自以为自己的这些话起了作用，颇有些得意。之后赵姐又为蓝嫣儿擦洗身子，由于右腿不能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全身肌肉紧绷容易疲劳，赵姐给蓝嫣儿做了全身按摩，打扫好病房里的卫生，顾晨曦刚好从外面回来。
　　下午，台长大人同办公室里的几位主播突然来袭，顾晨曦正好也在病房内，台长大人当着蓝嫣儿的面看了看顾晨曦，蓝嫣儿只好硬着头皮给台长大人介绍了一下顾晨曦的身份，在得知顾晨曦是顾氏二公子后台长大人立刻显现出狗腿的一面，让蓝嫣儿唏嘘不已。
　　不过当台长大人打算继续深入了解顾晨曦与蓝嫣儿的关系时，瞥见顾晨曦一脸铁青，蓝嫣儿急忙打住台长大人的好奇心，把其他同行人员的情况打听了个遍。鉴于顾二少爷一脸的‘官司’，台长大人即为识趣的迅速撤退了。
　　夜幕降临，赵姐伺候着蓝嫣儿吃了晚饭，收拾好东西，便问顾晨曦晚上要不要她留下守夜。
　　蓝嫣儿：“要！”
　　顾晨曦：“不用了。”
　　两人同时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赵姐有些为难，不过顾晨曦再次开了尊口：“今天麻烦您了，请您明天早上八点再过来。”
　　听顾晨曦的口气今晚是难逃厄运了，蓝嫣儿一时有些郁闷，把头用被子蒙上做乌龟状……
　　这个夜晚蓝嫣儿觉得尤为难熬，倒不如前两日昏睡不止，顾晨曦一脸高深莫测的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闭目养神，蓝嫣儿实在是无聊的恨不得拿个棒子敲自己的头。
　　一连四天蓝嫣儿和顾晨曦都是在这样的极地气压中度过，不过蓝嫣儿也发现了其中的好处，没人说话自然会比较容易犯困，蓝嫣儿因此养成了一天睡十二个小时的习惯，至于顾晨曦蓝嫣儿就不甚了解了，这两天晚上都还是要打一些消炎药，每每都是在蓝嫣儿熟睡了之后由顾晨曦来看着药水，然后叫护士拔针，替蓝嫣儿按住针孔止血。
　　直到第五天夜里，白天无事睡的太多，蓝嫣儿只好闭起眼睛数羊，却忽然听到些许悉悉索索的声音，悄悄睁开眼睛，病房里没有开灯，但是病房外走廊里的灯光透过门窗照射进来，蓝嫣儿依旧可以看清楚屋内发生的一切。
　　顾晨曦似乎怕惊醒了蓝嫣儿，向蓝嫣儿的方向看了一眼，蓝嫣儿立刻警觉的闭上眼睛装睡，心里扑通扑通如击鼓般惴惴不安，仿若一个正在做坏事的孩子，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蓝嫣儿还是偷偷睁开眼睛继续寻找结果。
　　只见顾晨曦半坐在床上面对着蓝嫣儿斜斜地靠在墙上，他一手撑住床面面，几次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却都失败了，不但没有支起身子反而让呼吸更加的费力，他显得有些懊恼，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按了按胸口，颤抖着将手伸向床边的椅子，却无力将近在咫尺的外套拿过来，最终枯瘦的手臂无力的垂落在床沿，似是抵不住胸口处的疼痛，按住胸口的地方无力的闭上眼睛，死死的咬紧青紫的薄唇，额头的汗水细细密密，在昏暗的灯光里那惨白的脸色渐渐与身后的墙壁融为一色，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疲惫的睡去。
　　蓝嫣儿心里突然升起难以克制的惊慌，她不要这样，不要……
　　这一晚蓝嫣儿再没有睡，静静的躺了一个晚上，于是在第七天的早上当顾晨曦正要为蓝嫣儿调节床位的时候，蓝嫣儿终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走吧……”
　　顾晨曦手上的动作一滞，然后又继续将蓝嫣儿的床向上缓缓抬高。
　　一想到顾晨曦会再次离开她，蓝嫣儿有些窒息，但仍然坚持，“我们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吗？”
　　“嫣儿……”这是第一次，蓝嫣儿在顾晨曦低哑的嗓音里听到些许的卑微与祈求。
　　“算我求你了，请不要让我再回到过去的记忆里。”泪水蜂拥而出，蓝嫣儿努力忍住抽泣。
　　……
　　第十个早上，每天早上八点钟赵姐依旧会准时到病房来，每天都会有司机送来三餐，每道菜都有蓝嫣儿熟悉的味道。
　　第十一天，蓝嫣儿已经习惯了独立使用轮椅，病房外的一片小天地是蓝嫣儿每天必看的风景，蓝嫣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独爱这里的风景，小小的乡镇医院没有太多的人来，而蓝嫣儿等的人也始终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出门三天，一周以后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