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爱了》烟玥

33、结婚

　　进门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看顾晨曦和蓝嫣儿，一脸惋惜的模样。
　　“您好，这是我们俩的证件，身份证和户口本。”蓝嫣儿从包里掏出两个小本和两张身份证，恭恭敬敬的交到大妈手上。
　　大妈戴上老花镜，拿过来扫了一眼，又抬头看看顾晨曦和蓝嫣儿，确认无误，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材料扔到桌上，“看一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蓝嫣儿拿过来，递给顾晨曦一份，顾晨曦看都没看就翻到最后一页，像批阅文件似的签上自己的大名。
　　蓝嫣儿则看得很仔细，一边的顾晨曦等得不耐烦，伸手推推她的胳膊，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是很不乐意。蓝嫣儿白他一眼，才动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两份材料交回去。
　　大妈看了一眼签名，就把材料扔到一边，指指桌上竖着的一张纸板，上面写着——三张免冠彩色两人合影、收费90元。蓝嫣儿赶紧将照片和钱交上去。
　　“出门左拐第二个房间填《结婚申请》”大妈神气的扔下一句话，朝外面喊道：“下一位！”
　　蓝嫣儿推着顾晨曦出来，顾晨阳走过来问，“怎么样，办好了吗？”
　　“没有，还得去填结婚申请。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找到大妈指定的房间，蓝嫣儿看到每张桌子上都放有一个小牌子，是《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填表样式，大家只要另取一张表照着样板填好就行了。蓝嫣儿领了两张，顾晨曦相面似的看着那张表，很郁闷的说：“我结婚为什么还要跟别人申请啊！”
　　周围的人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顾晨曦和蓝嫣儿，蓝嫣儿小声的提醒，“拜托，这里是中国，Not USA!”
　　说完，蓝嫣儿动笔认真的填写。等她写好之后顾晨曦已经把填好的表放到了桌上，悠闲自得的看着蓝嫣儿的认真的模样，说实话他很少能看到蓝嫣儿这么认真仔细的一面。工作中的蓝嫣儿是潇洒能干的女强人，生活中的蓝嫣儿是个任性妄为的小魔女，爱情中的蓝嫣儿是个傻里傻气的疯女人，不过无论哪一个蓝嫣儿都是他喜欢的，他喜欢她全部，她的迷糊，她的幽默，她的任性，她的自信•••
　　当蓝嫣儿再抬起头时，迎上的是一双墨玉般黑亮的眸子，其中承载着太多的柔情，蓝嫣儿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唐三藏的手下——孙悟空，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那个圈！
　　填完表交到原来的那个大妈那，大妈拿出两人的户口本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个圆圆的大红戳，只听‘啪、啪’两声，两个户口本就递了过来，顾晨曦和蓝嫣儿同时打开本子一看，顿时呆住了——上面印着‘已婚’！随后又递过来两个小红本——结婚证！
　　大妈看他们还在原地不动，用手敲敲桌子，“先别顾着高兴，事还没办完呢！出门看看去！”
　　蓝嫣儿推着顾晨曦到门口，看到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第三条，领取结婚证后请右拐进入第二个房间——‘宣誓厅’，加钢印、宣誓。’
　　进去之后蓝嫣儿和顾晨曦正赶上上一拨人在宣誓，由于结婚的人比较多，所以工作人员把几对新婚夫妇凑在一起宣誓。对于这种做法顾晨曦倒是很不以为然，“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么知道谁是说给谁听的！”蓝嫣儿听到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蓝嫣儿和顾晨曦也很顺利的在他们的结婚证上盖上了钢印，宣誓的时候蓝嫣儿紧张的要死，生怕说错一个字，至于到底说了什么蓝嫣儿自己也不太记得，旁边的顾晨曦倒是说得很溜，还沉浸在宣誓的喜悦之中。
　　“你怎么说的那么熟啊？我刚才差点就说错了！”蓝嫣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我嘛•••当然是练过了！”顾晨曦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练过？你说你练过这个？什么时候？”蓝嫣儿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差点都没掉下来。
　　“就是•••在美国的时候•••”顾晨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什么时候在美国啊？你在美国那么久，说清楚点嘛！”蓝嫣儿不依不饶，一定要刨根问底，哪怕刨个稀巴烂！
　　“今年快过年的时候•••”顾晨曦低声的说。那是他不想去回忆的一段时光，在与死神搏斗的时候，唯一能支持他挺过来的就是这一段誓词，是他让哥哥帮他弄来的，他没事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枕头边上反复的看，这是他要给他心爱女人的承诺，他一定要说到做到！
　　听到这，蓝嫣儿恍然大悟，眼圈立刻泛红，泪水也在眼框中打转，原来他一直都是在乎自己的，原来他一直都记得他欠下的承诺！
　　事隔多年之后，当蓝嫣儿和顾晨曦怀念起这段誓词的时候，蓝嫣儿说让她印象最深的一段是‘无论贫穷与富有，健康与疾病，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将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携手共度，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走到宣誓厅门口的时候有个大叔叫住蓝嫣儿，“这里有一对生肖牌礼品和一本《新婚家庭手册》，你们可以过来领一下。”
　　蓝嫣儿推着顾晨曦过去，拿了一本《新婚家庭手册》就要走，却被顾晨曦给制止了，顾晨曦坐在轮椅上费力的挺直身子翻着纸盒力里的生肖牌，蓝嫣儿看着那东西就是两块塑料做的，没什么价值纯粹是用来骗钱的，“走吧，晨曦！那东西我们不要了。”
　　“干嘛不要！我还要把它们当做传家宝呢，将来传给我儿子！”顾晨曦依然不甘心的在盒子里面翻找，蓝嫣儿看他找的辛苦，也动手开始找。
　　大叔听完顾晨曦的话笑呵呵的说：“小伙子真会开玩笑！”
　　可是顾晨曦却是一脸正经的说：“我说的是真的，这东西以后一定要传给我儿子，包括这本《新婚家庭手册》。”顾晨曦指指蓝嫣儿手上的小册子，然后想了想很坚定的说：“不过我和我老婆的结婚证是绝对不会给他的！”
　　看到蓝嫣儿手里拿着两块红色的小塑料牌，一块是‘虎’是顾晨曦的属相，另一块是蓝嫣儿的‘猪’。顾晨曦仔细的将两块生肖牌收进上衣兜里，回头对蓝嫣儿灿烂的笑了。这样美的笑容，虽然苍白，却给了蓝嫣儿无限的幸福•••

　　当顾晨曦回到家之后，惊喜的发现家里已经布置成新房的样子，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他的卧室门上挂着一大堆的气球，厨房里响起了结婚进行曲，蓝嫣儿推着他到了厨房，椭圆形的餐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蜡烛，蛋糕上写着几个红色的大字——新婚快乐！
　　顾晨曦回头看看蓝嫣儿，蓝嫣儿一脸无奈的说：“都说了不让他们弄成这样的•••唉！•••肯定是顾晨阳的注意！”
　　顾晨曦笑笑，眼中闪动着泪光，“嫣儿•••谢谢你••••••我好幸福•••”
　　蓝嫣儿走到顾晨曦身前，蹲下身子，将头靠在顾晨曦的腿上，撒娇的说：“傻子•••我不要你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还要在一起过很幸福的日子•••我们一定要很幸福•••”说着说着，蓝嫣儿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没有忘记Abel跟她说过的话——如果三年之内病情没有变化，他可能可以再多活十年左右；如果三年之内病情恶化，接下来的发展有可能出现慢性阻塞性肺气肿、慢性肺源性心脏病、右心衰竭等并发症，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一个月后。
　　“乖•••快张嘴把药喝了！”蓝嫣儿端着散发着浓浓的中药味的碗凑近顾晨曦，顾晨曦想往旁边躲，可是无奈手上还扎着吊针，只能转过头，不理她。
　　“别生气了嘛，生气对身体不好！”蓝嫣儿看他这回是真的动了气，委屈的说，“这也不是我不想的，是Abel说的，你身体还没好，不适宜做剧烈的运动•••所以•••所以还不能做那种事情嘛！”蓝嫣儿越说脸越红，连她自己都感觉脸上快要烧起来了。
　　昨天晚上，蓝嫣儿躺在床上很是不安分，对顾晨曦动手动脚的，结果就是弄的两人都是□□焚身，顾晨曦当然是想得到自己的女人，好不容易把她娶进门了，却是放在家里不能碰，只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天底下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可是问题就出在顾晨曦的心脏会受不了这样的负荷，所以Abel在出院前就警告过蓝嫣儿——Any sexual activities shall be forbidden before he is fully recovered.这句话弄的蓝嫣儿无比尴尬，也让顾晨曦郁闷之极。
　　“这样好不好，你这周好好休息，把药吃了，下周我们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再•••再问问Abel，嗯？”
　　顾晨曦总算转过头来，任由蓝嫣儿把一大勺苦涩的中药喂进嘴里。
　　结了婚蓝嫣儿才发现，原来谈恋爱跟结婚是两码事，结婚之后她就是别人的妻子了，在公司里听到别的人在谈论自己的老公时，蓝嫣儿也会忍不住去凑个热闹，会想着家里缺些什么东西，会在每天上班的时候发呆琢磨着晚上要给老公做点什么饭菜，会担心李嫂有没有照顾好晨曦•••
　　结婚之后，蓝嫣儿依然每天照常上班，除了每周陪顾晨曦去做身体检查时会请假之外，其余时间她都是像以前一样，陪顾晨阳参加各种宴会，但是会找个时间往家里打个电话，叮嘱顾晨曦不许忙工作上的事情，要早点睡觉。工作时的蓝嫣儿还是那样的潇洒麻利，但是公司里的人都说蓝秘书不像以前那样是‘冰山美人’了，现在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顾晨曦每天都呆在家里，执行着蓝嫣儿交给他的‘休养’的任务。不过，顾晨曦才不是那么听话的员工，总是在蓝嫣儿上班之后，就打开电脑跟美国的公司联系，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顺便了解一下公司的近况。
　　今天顾晨曦打开电脑，就收到了一封邮件，是Belinda发过来的，最近公司接了一个新的案子，可是大家在设计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难题，无奈只好求助于顾晨曦。
　　顾晨曦将图纸打印出来，然后就在上面尝试着画出自己的各种想法，在电脑上绘出图像，可是这幅破身体好像就是要跟他作对一样，心口处隐隐有了一些刺痛，原以为过一会儿就会好，谁知痛楚越来越明显，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张着嘴大口的呼吸，却依然感觉氧气稀薄，头上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原本放在鼠标上的手死死的按在胸口，好像这样按着就能减缓心跳的频率。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胸腔里的心脏正跳的欢快，根本不受控制。顾晨曦死死的咬住嘴唇，不发出一声呻吟，极力的想忍过这次发病，可是眼前却是模糊一片，渐渐被黑暗笼罩，最后一次撕裂般的疼痛瞬间卷走了他全部的感觉。
　　正在这时，李嫂敲敲门，没人应声，就推开门进来看看，被顾晨曦的样子吓了一跳，顾晨曦好像已经昏过去了，趴在电脑键盘上，嘴唇好像破了，冒出一两滴血珠，一只手还抓着胸口的衣服，修长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的关系已经发白，指甲上却是诡异的紫色。李嫂在这里工作了三个月了，这种情况也见过，赶紧拿出床头的氧气面罩给顾晨曦戴上，大声的喊道，“先生，先生！”
　　昏迷中的顾晨曦听到李嫂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说不出一句话，李嫂看他这个样子，急坏了，以前虽然见过他发病，可是也没这么严重，“我给太太打个电话，让她马上回来看看吧！”
　　顾晨曦听到她说这话，想要制止她，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心中一急呼吸就乱了，看着李嫂的眼神满是乞求。李嫂也不忍心，这几次犯病先生都是瞒着太太，也不让她说。李嫂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自己也有孩子，看到顾晨曦生病的样子，自己也很难过，她能看出来这小夫妻感情很好。太太每天都要来好几个电话，就是不放心先生的病，而太太回来晚时，会让自己留下来照顾先生，而每次傍晚起来看看卧室里顾晨曦的情况时，房间里都是亮着灯，顾晨曦靠在床头看书。
　　今天这次发病，顾晨曦还是打算瞒着蓝嫣儿，吃过药之后，胸口的疼痛渐渐缓解，让李嫂扶着他上床休息，即使难受的要命，顾晨曦也没忘记告诉李嫂今天的事不要让蓝嫣儿知道，如果她打来电话就说他正在睡觉，一会儿再给她打回去。
　　李嫂点点头，“好的，先生，我在客厅有事就叫我。”走出卧室，李嫂无奈的叹口气，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像太太和先生这么好的人，怎么忍心看他们受苦呢！
　　五点半，蓝嫣儿准时到家，李嫂正在客厅擦地，很奇怪今天晨曦竟然没在客厅等她。“李嫂，晨曦呢？”
　　“先生在卧室里睡觉呢！”
　　“哦•••李嫂，你今天可以回去了，辛苦你了！”
　　“太太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那我今天就回去了，您把明天要买的菜告诉我吧，我明天一早就带过来。”
　　“嗯！这是明天要买的菜。”蓝嫣儿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上面都是要买的菜，每天蓝嫣儿都会给顾晨曦想好第二天的饭菜，写在一张单子上。李嫂的任务就是每天八点钟到这来给顾晨曦做午饭，看着他休息。然后她再收拾房间，买菜。
　　李嫂接过单子，解下身上的围裙，收拾东西回去了。
　　蓝嫣儿轻轻打开卧室的门，踮着脚走进去，怕弄出声来。自从这场大病之后，顾晨曦的睡眠就很不好，一点点响动就能醒来。蓝嫣儿走进的时候，发现顾晨曦的嘴角弯弯的，看来自己还是把他吵醒了。
　　“讨厌，不许装睡！”
　　顾晨曦笑着睁开眼睛，清澈的眼眸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长长的睫毛乌黑发亮，仿佛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皮毛。
　　“看傻了？”顾晨曦笑着逗逗这个可爱的女人。
　　“嗯！”蓝嫣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如果我要是得了老年痴呆，你要负全责！”
　　“为什么？”
　　“看你看的呗！”
　　顾晨曦真是拿这个女人没辙了，不由得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