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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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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也不知哪处来的阴风,吹得心窝子冷嗖嗖的,活生生将人冻醒。缓缓睁眼,依旧的昏暗朦胧,头痛欲裂。眼皮子眨了几眨,不想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排排乌黑泛亮的铁栅,点在远处石墙上的火把便透过那铁栅斑斑驳驳地打在脸上,成了这阴暗处所唯有的光明与温暖。
猛地坐起身来,无意外地一阵头晕目眩,直晃得人心翻欲呕。好不容易坐定,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就这般躺在光溜溜的石地之上。
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将本少爷丢在这么个地方,想冻死人么?迷迷糊糊在心里骂了一句,忽地听得背后一个声音幽幽地道,“睡得可好?”
这阴沉沉的鬼地方陡然出这么一声,谁知道是人是鬼!冯少昱吓得心头狂跳,猛地回过身去。
东面角落里,灯光照不进去,却也隐隐看得清是一个铺了铺被的石床,一个人影正斜坐在床沿往他这边看了过来。很明显,刚刚讲话的定然就是此人。
到底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冯少昱心中稍定,正想问问这是什么地方,那人又是何许人也,为何出现在此地。然而此时头脑一醒,猛然发现一个更为严重的情况:柳惊枝不见了!
冯少昱急得一跳而起,四下张望了片刻也不见人影,只得趴在那铁栅处朝外大喊:“来人!来人!姓阮的,你给本大少爷出来!”无需多做确定,此处乃是正宗地牢一处,而且是个除了铁栅石壁,连个透气的窗口也无的地牢。姓阮的那卑鄙小人也不知在水里下了什么劳什子药,自己竟然被迷昏了过去,还被扔进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牢。不过,既然自己被关来此处,那,那,柳惊枝呢?
“不用白费气力了,不到饭点,这里是不会有人理你的。”那幽幽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一副无关痛痒的语气。
瞧不见有人应声,冯少昱也知自己此番也是白费力气,只得急急回头问那人影道,“我被送过来时,你可看到还有其他人一同送了过来?”
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地不说话了。冯少昱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却慢慢移开了身形,往后别了别脸道,“你说的,可是他?”
冯少昱一愣,这才发现那石床上果然还躺着一人,只是盖了被褥,兼之又在那人身后,开始时却是真未发现。心中虽说松了口气,倒底还是不太放心,便要冲过去查看,哪知那坐在床沿之人却忽地起身,罢了竟还一步步缓缓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那人身形也算不得多魁梧,然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冷慑人气势却叫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有些畏惧地望着那人越走越近。
“怎么,才多久不见便不认得了?”那人终于在半尺前停住,语气却不如气势上那般慑人,甚至隐约还听出了点笑意。昏黄的光影映出了俊逸醒目的五官,虽然修饰得不如往常清爽,却是全无半点颓丧之感,若不是惊异过盛,兴许连他冯少昱都会要赞叹一声,这人这般看上去,着实出彩得叫人不敢直视。
“云,云过天!”冯少昱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一步,心头直打鼓。这声音,这向来臭屁的语气,自己怎么早没听出来。
对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反应,竟笑着点了点头道:“倒是没忘。”
每日都会要在心中骂上几遍顺带痛殴几回的仇人,哪里会忘。冯少昱心中虽恨,嘴上却是不敢多说,只防备地看了对方,心中更多的却是挂念床上之人。为何自己都醒了,柳惊枝还是什么反应也无?莫不是这伪君子做了什么好事?
云过天看了冯少昱神情,自然把他心中那些个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这‘离忧’本是寒性极重的迷药,他这般患有极冷内伤之人沾了,自然不妙。”
冯少昱一听,再顾不得怕,急得就要往床边去。云过天却微一晃身,又挡在前头。
“你想怎样?”
云过天摇了摇头,“不怎样。”
两人便这么互瞪了片刻,一人气愤难平,一人讳深莫测。
“他是不是替你拔除过不息真气?”
陡来的问题问得冯少昱一阵哑口,喘了半晌气才回了一句,“我凭什么告诉你。”便是猜也猜得出来,那次石室里,柳惊枝是为了救他才受了伤。那种冻彻骨随的冷此时仿佛还在指尖,触上便要将人心冻结般。这是自己极为不想提及的一件事,却偏偏被这么个人拿来在眼前质问。
其实,那问话问来更像一种肯定,本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云过天脸色一沉,忽地冷哼一声,只一伸手便将冯少昱脖子捏在手中,再一回拉,人已然如纸片般提到跟前,满目的鄙夷唾弃:“你凭什么?”
冯少昱倒是不料,这人全无征兆便翻脸。然而,此时明明被人捏在掌中,心中却不如预想的那般害怕,反倒生出股获胜之感来,抓了那卡在脖子上的手艰难地道:“凭我,对他,真心实意,万事可抛。”
云过天的眼神危险地半眯了起来,几乎可瞧得见杀机隐现。
冯少昱心中一寒,却是不愿输了气势般瞪住对方。
云过天并未即刻下手,只看了眼前之人,忽地又是一笑,竟陡地松手将人扔开了去,斜觑了趴在地上剧烈咳嗽之人,戏谑道,“可笑!”
冯少昱并不理会他的鄙夷,只等得咳顺了气,这才回身道,“那些只会将人往绝处逼迫,以为这样便可逼人就范之人才是真的可笑!”
云过天眉头一皱,复又松开,不咸不淡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胆子果然大了不少。”
见冯少昱再不回话,云过天脸上笑容更开,好整以暇地蹲下身来与他平视,“我说可笑,确也有可笑之处。你一介纨绔公子,整日里花天酒地,除了会那些个打情骂俏攀枝折花的本事之外,还能做什么?他此时若伤重死在此地,你要如何?即便不至于伤了性命,他若想出这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你又待如何?”
冯少昱只觉句句都敲在自己死穴之上,再是憋气也没了底气,“是生是死,我,我都不会离开他半步。”
“所以才说可笑!”云过天接了冯少昱话尾,直接将人打入死地,见对方脸色惨白,拍了拍那脸颊,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柔和,“放心,我不会杀你。那样多没意思。我只想叫你明白一点,这些你没办法的事,我却有的是办法。”
冯少昱此时阵脚大乱,颤着唇道:“你们乃是死敌,你怎么可能救他?”
“谁说我们是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