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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归 ...

  •   安吉尔很痛苦,而脑子里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加诸在他的身上,他甚至忍不住要伤害内勒,他的妒火在燃烧,他在嫉妒那个人,他更恨内勒什么都不懂。

      纽约也许只是一场梦,他们永远也无法抵达。

      外面很黑,被遮住的残月露出暗淡的光晕,街道的灯早已经被不知道是哪些人用石头子砸烂。安吉尔望前面幽深漫长的路,仿佛通往地狱的小路,地狱之门等着他。

      安吉尔想只要他回头,就会看到内勒,他会在那个不大却温暖的公寓中享受暖气和内勒对他的拥抱与亲吻但他就会像俄尔甫斯一样,永远失去他的妻子,他就会失去他的内勒,至少现在还不能回头。

      “没长眼睛啊?”

      他失神地走着撞到了走夜路的人没有丝毫察觉,他也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他走在不熟悉的街道上,视线滑过一个个女人与男人的面孔中,这里与其他地方都不一样,这里夜晚的霓虹灯格外地醉人暧昧。

      安吉尔只想呕吐,但他知道他什么都吐不出来。

      童年时的不同面孔的男人总是会出现在他的家中,也许不能叫做家,只能叫做他暂时居住的地方,而在那些男人出现的时候,母亲就会给他一点点钱,打发他离开家里,让他日落之前都不要回家。

      男人与女人调笑声,都在接触到了安吉尔这个凶狠可怕的眼神之后收敛了一点。避开路让他过去,甚至在他走后有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疯子。

      安吉尔继续走着,他没有目的地,他想着就这么走着好了,也许还能回到宪法车站过一夜,没有内勒的一夜。他觉得也有点好笑,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内勒的,除了他手里握的脖子吊坠是他的,相伴多年的圣母像。

      他的心念一动,想要上教堂。一定是上帝在惩罚他因为他的信仰不够坚定,对,他该上教堂,他要跟神父说出他身上所有的罪与恶。

      可最终他没能找到教堂,安吉尔迷失了方向,没有人能够指引他。

      “你是干什么的?”门口大块头保镖拦住了想要进去的安吉尔,露出凶狠扭曲的面容。

      安吉尔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只想要来一点酒精,他无比渴望一杯葡萄酒,这会让他觉得舒服不少。

      里面突然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男人,他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头发往后梳,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他看了一眼安吉尔就问,“就是你是吧?电话里的那个人,快跟我进来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安吉尔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说。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进去了,后知后觉才发现他认错人了,他显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约好的拳击手。

      那个人比了个手势说,“没那么多讲究,随便上去吧,只要观众看得开心就好,赢了的话是这个数。”

      安吉尔面前是一片地下擂台,他只脱掉了外套和衬衫和鞋子,上身穿着白色的背心,西装裤还熨帖地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解释,他大可说他不是那个人,然后就此离开这里,可偏偏就没有说出口,他舔了舔干涩饱满的唇,还嗅到了一丝地血腥味。

      对方的个头有一米九以上,手臂上的肌肉夸张得要喷涌而出。他们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的比拼,拳头与拳头的碰撞,与身体的碰撞,大块头重重的一拳袭向安吉尔的面门,安吉尔闪开拳头却擦过他的右肩膀。

      又是快速的一拳,安吉尔甚至还分心去看了台下那一张张兴奋的脸,这个拳头落到了他的肚子上,他酿酿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吐出了一口血。

      没有人注意到他脸上嘴角勾起的弧度,这就是痛啊!还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痛才能让他有存在感,痛会让脑子里的声音短暂地消失,口腔里的血腥味道让他想起了在车站里与人抢食的日子,也是一拳又一拳。

      他握住了迎面而来的又一拳,对方愣了一下,就被安吉尔的一勾打得退了几步,他不管不顾毫无章法地将力道和内心的不安、愤怒还有嫉妒一并地发泄到眼前的这具高大的躯体上。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拳头打在肌肉结实的身体上的声音早就被淹没。

      大块头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很快就被安吉尔打得倒在了地上,可安吉尔还不愿意放过他,裁判叫了暂停他也没有停下。凶狠的眼神让负责人变得警觉,马上找人拉开安吉尔,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也许是个疯子。

      “停下,停下!”

      安吉尔的手还在挥动着,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而观众还在给他鼓励,让他打继续打。最后负责人检查了一下躺下的大块头还有微弱的呼吸才松了一口气。

      破败的月亮在比它更明亮的太阳衬托下,变得更暗淡,几乎要隐匿在天边。

      某件公寓里的主人在最后一点夜色的驱赶下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他的手握着门把手,想要推开却不敢推开。

      只要内勒没进去,他就能想象安吉尔已经回来了,正靠在床背上背单词,然后看到他就会问他晚上去干了什么,昨晚只是跟他开的一个玩笑。

      可那不是玩笑,公寓里还是空荡荡地毫无生气,一如他出门时的样子,那个雪花球还原封不动地在柜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来的,电视里已经在播报今日阿根廷新闻,“据悉临晨的南部城市的民众又开始了…”

      内勒抽烟的手都是颤抖的,他喃喃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仿佛那样自己所爱的人就会回到身边,“angel…”

      “插播一个突发新闻,就在刚刚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宪法车站发生了一起热武器大规模袭击事件,受伤的预计人群大概达到了…”

      “angel!”内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脚踢向了还在播报的电视新闻,他现在有一个十分恐惧的想法,他的安吉尔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开始不知所措地砸屋子里的东西,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他拿起来那个雪花球,最后还是不忍地放下了,这是安吉尔最喜欢的东西,他不能砸掉,万一他回来了呢?

      内勒轻轻地用鼻子凑近了雪花球,似乎还能感受到安吉尔的手指气味,那种让他沉醉硝烟味。

      他不该自己一个人跑去看电影,也不该把将喝得烂醉的乌鸦带回家,这样就不会染上他女朋友薇薇房间里打碎的香水气味。他不该在安吉尔问他的时候含糊而过,他明明知道安吉尔不会喜欢他送一个他讨厌的人回家,更不会喜欢他身上有着其他的气味。

      最不该的他一点都不懂安吉尔的心,要是安吉尔再也不会来,他还能活下去吗?

      “咯吱…”门外小小的声音让内勒变得如临大敌,连烟头烫到手指头也没有在意。他在心里想如果是安吉尔的话,他愿意再也不碰一支烟——只要是安吉尔回来了。

      令他失望的是,那只是风的声音。

      内勒开始向他从来不相信的神祈祷,让安吉尔回来吧,让他毫发无损的回来吧。

      安吉尔在外游荡了一个晚上,他的鼻子开始流血,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终于找到了教堂,他向天父祈祷,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他发现自己开始想念内勒,这样他的衣服就不会乱七八糟,他想念内勒的声音还有他的脸,和温柔明亮的眼睛,他无法离开内勒。

      他推开了房门,视线从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男人一路移到了地毯上的一地烟蒂。

      男人不复往日的帅气迷人,笼罩在他身上的是浓烈的死气,太阳已经不再发光。他们视线交接的那一刻,太阳恢复了他的光芒,他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以为看到的是幻像,而后突然站了起来,抱住了身体冰冷的安吉尔。

      “angel,我的angel!”内勒不断地亲吻着真实存在的安吉尔。

      他帮他擦掉了脸上的血,什么都没有问。他俯下身吻他,只见他的眼睛里早已经蓄满了泪水,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刻从脸上滑过,这一刻就决定了他的一生。他的安吉尔染着血回来了,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内勒的信仰在安吉尔毫发无伤的回来后开始变得动摇。他已经明白了比战争、死亡更重要,那就是失去安吉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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