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狗好好看门》赤吾

5、看门第五天

　　被迫滚远的小妖怪没几天就滚回来了，用一种幽怨的第三者插入的眼神凌迟着我，然后谄媚地继续抱杀生丸的大腿。

　　杀生丸已经用看死妖的眼神看他了，如果此刻他可以破骂出口，绝对要好好问候问候这小妖怪是不是脑子就跟实际的脑袋瓜一般大小，才听不出他的未尽之言，就这么傻乎乎又跑回来送死。

　　小妖怪浑然不知，还企图用行动孤立我，表达他的受宠。

　　不过这会儿我倒是没有想宰他了，因为小妖怪兴致勃勃单纯以为我是挂件地直接说出了杀生丸让他办的事儿。

　　“这次绝对没错，人头杖也有了反应。这回一定可以找到您父亲的坟墓！”

　　杀生丸：“……”他毫不客气给了邪见一个爆栗。

　　邪见再次眼泪汪汪，顶着一个大包一脸不理解委屈道：“杀生丸大人？”

　　“没让你说话的时候就闭嘴！”

　　“原来你希望自由活动是为了扫墓啊，早说嘛，我又不是不近人情。没想到你竟然还挺有孝心的，既然如此，我陪你走一遭好了。”

　　虽然狗子不服管教，没有人性，不过还是有救的，我颇为欣慰。可惜感动不到一秒，就被邪见破坏了。

　　小妖怪鄙视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没见识的乡下村姑：“杀生丸大人是为了找犬大将留下来的铁碎牙。也只有杀生丸大人才配得上铁碎牙这样的神兵利器！”

　　我：“……”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遗产。

　　杀生丸又一个爆栗下去，无视可怜的狗腿子，冷淡地看向我：“这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吧，种树的事情我会办好的。”

　　狗子明显很在意这遗产，我也确实对家庭纷争没兴趣，不过放任这个对外界来说绝对称得上大杀器的家伙在外面，我还真不放心。

　　我是不在意人界纷乱不假，可我的人绝对不能故意制造纷争伤害。

　　我伸手，直接在他脑门上刻印出一朵桃花印记，看它隐匿在妖纹之下，凑近在他身侧呢喃。

　　“如果你伤人，它就会灼烧，如果你杀了人，它就会让你切实体验到死亡的百倍痛苦。它虽然没有那么聪明可以判断你杀伤的人人品好坏，但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只要你不让我发现破绽。”

　　我看向一边使劲竖着耳想偷听的邪见，笑道，“你可以试图用歪门邪道，还是那句话，不要让我发现。”

　　杀生丸蹙眉，表情颇有些不耐：“为什么你要在乎那些蝼蚁的生死？”

　　“不知道说你是天真，还是蠢。你难道没发现吗？哪怕妖魔横行，这世界依旧是在围着最脆弱的人而转。”

　　“那又如何？只要我愿意，这种脆弱的生物很快就会灭绝。”

　　我摇头，叹道：“你目光太短浅了。的确，只要愿意，像你这样的大妖怪迟早有一天可以灭绝人类。可到那时候，失去信仰的神明会消失，失去人类爱憎怨恨情绪滋养的妖魔鬼怪也会消失。剩下的妖怪们只会互相缠斗，最后结果又会如何？一起陪葬罢了。而真正有能力的仙神妖怪，哪怕寿命幽长，却也只能在这空荡荡的世间孤寂生存，又有何意义？”

　　“你不需要爱人，不需要特意去保护他们，但也不必要伤害他们，他们也不会成为你的威胁。要做到这个，应该不难才对。”

　　真正的神仙没有慈悲心肠，更多的是理智、冷静，以及维护世间和平稳定的责任而已，而这份责任，从根本上来说，亦是为了我们自己。

　　就如端坐高天原的那些神明，如果真有人要毁灭人类，他们绝对坐不住。就光是灭绝人类这第一步，就会终止在神明的围剿之中。

　　大概也只有初生牛犊的仙人，才会挂着“为了天下苍生”这种口号去做事吧。

　　杀生丸眸光微闪：“也就是说，我可以斩杀碍事的妖怪。”

　　“那随你。”我满不在意道，“这属于你们妖怪间内部问题，我不管。”

　　我的责任心仅止于凡人这个集体。杀生丸既然成为我的狗子，就必须要遵守我的规则。

　　放狗子自己去扒拉遗产，我也再没兴趣到处乱晃，直接回了神社。可能本体是树的原因，我并不好动，非必要并不想挪窝，能宅着就宅着。

　　俗话说，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这一觉下去，若是没有意外，我能直接睡上个几十百来年。

　　我睡得迷迷糊糊，忽然一个惊醒，感应到神使濒危，眉心一跳。

　　找个遗产怎么还差点把自己给整死了？

　　我循着印记的方向飞掠，精准找到了狗子如今的所在。

　　狗子明显重伤，连动弹都难，否则也不会不顾仪态浑身是血地随便倒在这么一处距离人类村庄极近的地方。

　　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的狗腿子……字面意思的狗腿子，没有被我打断，反而被不知名人士给切断了，还不是这次的致命伤。

　　惨，太惨。

　　不过让我欣慰的是他这些日子确实没杀人。

　　我走近他，轻轻拨开他颊边的碎发，看着难得这么乖顺的狗子，叹道：“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总是这么狗眼看人低，活该被人揍啊！瞧你这样，随便路过一个小瘪三都能直接送你归西吧！”

　　“……闭嘴。”

　　我惊奇，还以为他昏迷着这才让我靠近，没想到只是在闭目养神。哪怕不伸爪子，好歹也该呲牙咧嘴一下吧？这是碰到什么打击了？

　　我看向不远处看着毫无食欲的两条小烤鱼和几颗酸果。

　　这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杀生丸弄来的，他并不需要靠进食来补充体力，也对这种寒碜食物不感兴趣。看起来……像是人类所为。

　　我恍然：“体会到人类的善良了？”

　　“你很聒噪！”

　　我挑起他的下颌，看着他不情愿的脸，笑道：“不愧是狗啊，总是在意外的地方那么容易被驯服。虽然我要求你不伤害人，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人类可是最复杂的生物。瞧瞧这漂亮脸蛋，换成是我，也愿意对你好点。”

　　杀生丸目光清冷：“这就是你不杀我的原因？”

　　“对呀！”

　　“肤浅。”

　　我将一边的烤鱼拿过来，不由分说塞进狗子的嘴里，狗子挣扎，可惜现在就是个身不能动的小娇娇，只能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吃下去。”我命令道，“得了便宜就别装高冷。就这荒郊野岭的小破村，你以为谁都可以弄得到这样的烤鱼送给你？野外稍微大点的鱼早就被人捞空了，也就自己养殖的稍微能长点个儿，留给你还不知感恩！”

　　杀生丸挣扎的动作一顿，仿佛想到什么，终于将塞满嘴的鱼肉给吞了下去。

　　我又将酸果全部喂给他，直到吃干净，才松开手。

　　一番挣扎，杀生丸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我直接扯掉他的衣服，在他的僵硬中粗/暴地给他完成了上药的工作，而后给他喂了颗丹药。

　　我心疼地将剩下的小半瓶伤药收好，下定决心就算下次狗子死了也绝对不给他用。

　　这好东西可是绝版啊！就剩那么小半瓶了，药效强大立竿见影，用了珍贵灵草制作而成，别说只是普通伤势了，胳膊腿断了都能续起来，还能去除大部分毒素，是外伤药中的圣品。

　　我瞥了一眼狗子都已经痊愈的断臂，装作没看见。

　　这瞧着都有一段时间了，断臂找回来都腐烂了，还接什么接，浪费我的东西。

　　深可见骨的伤口很快止血，生长出血肉，不过片刻，就连一丝痕迹都看不见。

　　我嫌弃地将衣服给他拢上，说道：“发什么呆，还要我亲自动手给你穿衣服，不会是故意打算色、诱我吧？”

　　杀生丸：“……”

　　他撇过脑袋，“那个小鬼，穿着破烂，不会说话。”

　　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给他送食物的人。

　　“所以呢？”

　　杀生丸握紧拳头，经过一番内心争斗，轻声道：“你村子里那个日常给你洒扫神社的老头，独自一人生活，不如把那个小鬼送过去。”

　　我挑眉。

　　那个老人就是前任土地神的后代，只是造化弄人，中年丧妻丧子，之后一直独自一人。饶是如此，依旧忠诚信奉着我，是个简单善良纯粹的人。

　　不是不知道他独自一人时的怅然和空虚，但于我而言，他并不是特殊到需要我郑重相待的存在。我总不可能特意为了他，到处去搜罗孩子给他，或者给他找个老来伴吧！

　　不过狗子遇到了狗生中重要的人生导师，对方现在又过得不好，也不是不可以一箭三雕，完成他的愿望。

　　但我没一口答应：“先去看看再说，如果她有父母亲人，不经过他们的同意，我不会带人走。”

　　“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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