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猫猫喜欢看热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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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天空中的渐变色被一点点拉长，直到暖色彻底湮灭。城堡墙砖折射出的彩虹光泽与黑夜交织一体，宴会正式开始了。
麦林在明斯兰时，也参加过许多宴会。
最开始时，他是负责倒酒的侍应生；后来，他就成了座上宾；再后来，他甚至成了宴会的主人。这其中固然有许多不愉快的回忆，但不管怎么样，他仍喜欢这种氛围——
所有人聚在一起，抛下过往和未来，尽情享受一个闪亮的夜晚。
经过麦林这段时间的调|教，黑雾小人们做的食物已经非常像样，甚至有时候比他自己做的还要好，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恶魔大臣们平时靠魔气就能生活，显然都没怎么见识过真正的人类美食，有的吃得眼圈都红了。
等到菜一样样上来，酒也喝了一些，恶魔们渐渐放松下来，似乎也是意识到魔王不会再随便发脾气，不再时刻观察他的脸色，开始自在地谈笑。
桑吉斯的小丑假面上染上了一层红色，说话也不复往日的精明，歪歪斜斜地说：“殿下，魔王殿下，您这城堡——比马戏团好看，嘿嘿……”
亚历克斯骑士长居然呜呜地哭了起来，还手蹄并用地捂着脸：“好像当年啊，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跟殿下同桌吃饭……”
法官大人醉得最厉害，平时骄傲正直的贵族女强人此刻却拿着一只大鸡腿，愣往魔王殿下脸上怼：“哥们儿，你吃！你吃……”
巡检使卫斯理大人看不下去，上前去把人拉开了，谁想到卡瑞达路过麦林面前，又揪住他，把鸡腿怼过去：“小猫儿，你吃！”
众人简直哭笑不得。最后这鸡腿让魔犬给吃了，大法官这才心满意足，回到座位上继续喝。
在这个过程中，幽利西斯虽然话不算多，但果然没有再发脾气，平静地观察着众人。
虽然有黑雾遮着看不清表情，但麦林能感觉到，他很愉快，是和当初在议事厅开会时不一样的愉快。
麦林心中暗笑，这一切都如他所料。
他到现在对幽利西斯也算不上了解，往往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很难搞清楚对方千奇百怪的脑回路。
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魔王和传说中的、和恶魔们口中的都不一样。他并不是单纯的暴君和战争狂魔，只是……只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生活的怪人而已。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麦林吃惊不小。
不过，好像确是如此。魔王并不是不想好好生活，而是不会。不会照顾自己，更不会善待他人，所以才把自己的生活过得颠倒混乱，痛苦不堪。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麦林想起魔犬说的，幽利西斯是被天命选中的魔王……可他总不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他总有母亲、总有家人吧？他和家人又是如何相处的呢？
一个曾经差点侵占整个大陆的魔王，怎么会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
麦林百思不得其解。他晃晃脑袋，不再想了。
这些事与他无关，魔王的毛病越多，他的机会才越大。带着魔王吃喝玩乐交朋友，这对他再简单不过了。
而且麦林明显感觉魔王已经把他放在了特殊的位置——不管是猫咪还是弄臣，总之是很重要的。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麦林盘算着，接下来，他就可以开始旁敲侧击一下关于指环的事了。
或许不能一蹴而就，但也不会太难。麦林有种预感：很快，他就能功成身退，顺利离开这里了。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桑吉斯提出要找个酒桌游戏来玩。
他是恶灵附着在马戏团的小丑道具上形成的恶魔，在人类中生活得最久，知道很多上世纪的游乐形式，有的连麦林都没怎么玩过。
连他都没玩过，老恶魔们就玩儿不转了。所以最终，大家挑中了一个最简单的玩法——就是掷骰子，每次选出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国王，可以指挥另一个去做件事，如果做不到就喝酒。
麦林手气一向好，第一轮就当上了国王，和他一起被选中的“奴隶”是半人马亚历克斯。
麦林想了想，觉得这才刚开始玩，这些恶魔们也没个轻重，要是把调定得太高，一会儿风水轮转变成他当奴隶不就惨了？
于是他随便说了个简单的：“那你就围着这露台跑一圈儿吧。”
“嗐——”恶魔们还以为能有什么刺激的节目，听到这要求，都有些失望。
没想到亚历克斯醉醺醺应了一声“没问题”，然后四蹄蹬地，只一下，就跃过了露台边的矮墙，直接蹦了下去！
众人大惊，都跑到露台边往下看，只见高大的半人马骑士长竟然肋生双翼，深灰色羽翼迎风招展，马蹄斜着踏在魔王城的外墙上，“笃笃”声如同鼓乐之音，在满月的映照下，流星似的划过魔王城。
他理解的“跑一圈儿”，居然是沿着外墙跑一圈儿！
露台上欢呼声和口哨声四起。
“哇……”麦林看呆了，他想起以前在明斯兰的教堂里听到的圣歌，里面唱“飞马越过苍穹”……那传说中能带来幸福的天马，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是了。
虽然实际上是恶魔……
麦林还沉浸在震撼中，突然感到后脖子被人捏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回头，眼前一片黑，原来是魔王站在他身后。
幽利西斯也看着露台下，俯身在他耳边不屑道：“这个吾也行。”
“嘿！”麦林简直无语，你行你上啊，你捏我干什么？毛病。
亚历克斯很快回到了露台上，游戏继续。
因为第一轮的示范，恶魔们明显对这个游戏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误解，接下来几轮，麦林依次见识了恶魔们倒立喝酒、口吐烟花、用两条腿打成蝴蝶结等绝技，看得他乐不可支，这可比跟人类贵族玩有意思多了。
不过这种误解没能持续太久，在狡猾的小丑和醉醺醺的大法官的引导下，单纯的恶魔们总算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杂技绝活展示环节。
桑吉斯等了半天，总算当上了一次国王，而他的“奴隶”，则是巡检使卫斯理大人。
卫斯理是一具行尸，为人一板一眼的，很乏味，都没什么表情，身体也僵硬，平时走路都走不快，明显不会什么绝活，恶魔们和麦林都有些失望。
然而桑吉斯脸上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好像连那张小丑假面上的油彩都变得鲜艳了几分。他缓缓开口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回答一个问题：你现在，心里有没有喜欢的魔？”
卫斯理的表情瞬间变了。
“哦——”众恶魔们终于get到了这个游戏的正确玩法，都兴奋地望向巡检使大人。
麦林也跟着起哄。虽然他跟这些恶魔并不熟，但谁不喜欢听八卦啊。
他偷偷观察桑吉斯和其他恶魔们的反应，发现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大法官卡瑞达……哦！麦林恍然大悟，就是这个犄角火红的美女姐姐对吧，难怪看他俩总走在一块儿呢，他之前还以为是职务原因。
所以，会表白吗会表白吗，会当场表白吗！麦林几乎要开始搓手了。
卫斯理却似乎很为难，那张平日里毫无表情的冰冷死人脸上连续出现了一连串极为微妙的表情，让人简直叹为观止：“我、我……我……”
他“我”了半天，最后竟然憋出一句：“我喝酒！”说着端起酒杯。
麦林简直要吐血了。哎人家漂亮姐姐愿意跟你坐一起，明显是对你有点好感嘛，多好的机会，你哪怕试探一句呢！
恶魔们也十分失望，纷纷发出嘘声。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旁的卡瑞达突然一把夺过卫斯理的酒杯：“还喝酒呢，你能喝吗？”
接着直接一饮而尽。
“哦哦！！”众人一阵起哄。
麦林也兴奋极了，姐姐真爽快啊，不愧是大法官！
他自己对恋爱没多大兴趣，相比之下更喜欢看别人谈。
其他恶魔们明显也是如此。麦林突然想起什么，悄悄看向魔王的方向。
他也喜欢吗？一个魔王，爱嗑CP……还挺怪的。
刚才魔犬因为老当不上国王，缠着麦林换了座位，所以现在他和魔王并不挨着。
隔着长桌的一角，魔王的脸藏在黑雾之下有些阴沉，而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似乎正在盯着他？
看他做什么？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吗？麦林感觉怪怪的，赶紧移开了目光。
游戏又进行了几轮，魔王不知道是不是自带什么置身事外的buff，一直没有被抽中任何的角色。不过这也算是好事，魔王算是在场各位的上司，他要是参与游戏，不管是当国王还是当奴隶都很别扭，还是继续坐在这里当吉祥物比较好。
不过轮数多了总有不妙的时候，终于，魔王被抽中了一个角色，还是奴隶。
恶魔们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而兴奋，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是谁抽中了指挥魔王殿下的机会。
麦林照着骰子上的数字一个个数过去，最终停在大法官卡瑞达的位子上。
“哦——”恶魔们兴奋了。这种时候如果抽中一个职位太低的小魔，可能就会畏手畏脚，没什么意思了。但法官大人不一样，卡瑞达出身恶魔族正统世家，脾气又硬，是为数不多跟魔王呛过架还活到了现在的恶魔。
何况她现在喝得晕头转向，更不会在意什么情面了。
大法官也发现众人看向了自己，晕晕乎乎地向大家打招呼。经过一旁的卫斯理提醒，才知道原来是让自己向魔王殿下提一个要求。
她晃着酒杯看向魔王，似乎看不清楚似的，眯着眼睛扫了半天，才终于开口：“就，来个亲亲吧……嗝！亲亲，跟你左边数第三个人……甜甜的亲一个，嘿嘿！”
哦哟！麦林赶紧去数左边第三个是谁。
魔王左边坐的第一个是魔犬，第二个就是自己，然后第三个是……噗哈哈，是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虽然留了一头红褐色的长直发，但皮肤黝黑，脖子粗壮、咬肌发达，是个很符合恶魔审美的硬汉，麦林觉得魔王估计宁愿亲魔犬都不会想亲他。
大家的目光也一齐投了过去，半人马骑士团长大人已经当场石化了。
亚历克斯碰到了马生中最大的挑战。怎么可以这样！他、他可是个钢铁直的硬汉，从小他母亲就叮嘱他，你可是个硬汉，不要学你哥跟男的打啵……
但是……那可是魔王殿下啊。如果对象是魔王殿下的话……啊，好像也还可以……
是的，魔王殿下是硬汉，他也是，那他们就是双倍的硬汉，是硬汉之巅，顶峰中的顶峰！不会违背母亲的叮嘱。
这是一个充满力量和忠诚的亲亲，是硬汉之冠上的明珠。
马马红着脸闭上眼，发出斩钉截铁的一声：“来吧！”
“……”
魔王却坐在位子上没有动。
麦林心里已经笑得满地打滚儿了，但他生怕幽利西斯选喝酒，所以硬是憋着笑，强装淡定地说了一句：
“这是游戏，得愿赌服输。”
“哼。”魔王不服地哼了一声，但总算站了起来，缓步向亚历克斯走过去。
麦林就坐在亚历克斯旁边，有幸近距离观赏这历史性的一刻，憋笑憋得面部肌肉都酸了，准备在魔王吻上去的那一刻就放弃控制，发出一阵大爆笑。
然而当幽利西斯停在他们中间，俯下身，却没有搭理一旁闭眼等待的亚历克斯，而是抬起了他的下巴。
麦林只觉得眼前一黑，微凉的雾气环绕了他，也隔绝了周围的视线。
接着，他感受到了唇上的触感。
那是一个很生疏、也很强硬的吻。
麦林整个人都呆住了，心脏重重地跳了起来，头脑里一片空白。
不对，不对啊，怎么会这样？
麦林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猫猫喜欢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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