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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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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生活的林赛开始习惯，与生前不同的是，她必须每日外出露面，这样才不会被当作横死家中，连那个小破房子也被占去。在被问起需不需要帮助时她也全盘接受，使出浑身解数表演出嘴甜的模样，并在日后为对方提供一些生活上的便利，例如卖不出去的鱼会被林赛以低价买回去加餐，亦或是用能力换钱。
“只吃这些真的够吗，小林赛？”黛娜是个软心肠的妇人，常会在鱼汤里加些有营养的东西，她是马洛里的妻子，平日里会做些手工活挑去镇上售卖。在与他们一家混熟后，林赛也会提出要求叫她帮自己带些东西回来，例如二手衣物和针线。
比起崭新的衣物，她目前更需要攒下钱到城镇里生活，在那里能挣到更多的钱。黛娜总是很大方，不仅给她带回来超过要求数量的衣物，甚至还有一两条看上去几乎没穿过的裙子。被问起时妇人只是笑着，说这是她穿了不合身，这才拿来充数。
林赛一听就知道她没说真话。哪儿有人会刻意给自己买这么小的裙子呢？
“你看起来……噢，是胖了许多。”
“是比之前小鸡崽的样子不知要好看多少。”亚当凑近瞧了一眼，还没等林赛后退，他的脑袋很快被黛娜推开，“嘶——看一眼怎么了！？我说的可是实话！”
“谢谢您，这些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老实说，要不是为了长身体，林赛也不会选择天天吃鱼。无奈这里卖的畜生都是讲究一击必杀，不考虑放血的肉，价格昂贵不说，拿回家煮多少遍锅里也全都飘着血沫，还有一股难闻的腥味。
餐馆或许能将食材处理得更好，可若是天天到餐馆去吃，不出三日她就能饿死街头。
黛娜有心让林赛到自己家里吃，可她总觉得不太好意思打扰，于是一次次婉拒。
对她而言，“家”不单只是住所而已，更是个十分私人的空间。无论是到他人的家里，还是让他人到自己家，都让她有种被“入侵”的不愉快/感。
林赛把这归结为是自己太穷了，只要她有钱了就可以好起来。
孤僻的生活让林赛分外自在，有种回到以前的生活，但没有温饱之忧的感觉。
夜晚缩在角落里细数瓦罐里的钱时，她偶尔也会冒出生活可以越过越好的想法。
日子越过越舒坦，林赛几乎像泡在温水里那般舒适，这种低水平、仅能维持温饱的生活让她有些满足。
见鬼，我真是穷太久了，就连普通的饭菜也能叫我吃出眼泪。
林赛如是想道。
林赛用地上捡来的玻璃碎片当镜子，当碎片倒映出她的样貌时，在上面显露出的是一张忐忑不安的脸。近日吃下的肉食让原本瘦削的脸蛋更加饱满，总是像打了焉似的头发也有光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看起来有光了。
挺好的。
林赛用清水洗去脸上的汗，将碎片立着放在桌上，以指代梳将头发重新打理了一遍。
再向镜中望去，她又是个干净的小姑娘了。
心知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哪怕极不情愿，林赛也撑着笑脸去同市场里的每一个
人都打了招呼，并告知他们可以将卖不出去的鱼留给她。
林赛在集市晃了一圈，最后选中了一家没什么人停留的摊子，决定从这里开始入手。
眼前的男人沉默无言，见她来了也只动了动唇角，一副想要搭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旁边的少年大概是他的孩子，本在翻看着什么，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让我来吧爸爸，”他朝男人笑了笑，又朝林赛看来，“你需要什么？”
林赛摇了摇头。
“你们的鱼可以都卖给我吗？我是指，以后都卖给我。”
林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他脸侧那段被风吹得飘动的头发。这是上辈子带来的习惯，与生人搭话时她总忍不住左右乱看，或是将视线固定到对方身上的某一处，但绝不会是眼睛。
这会她已经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上的纽扣上，她努力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想让它听起来更大胆无畏一些。
“死掉的鱼也没关系，小点也可以。”
“全部？”少年看了眼摊子上的鱼，迟疑道。
摊子上的鱼少说也有二十条，按一条鱼四百里拉来算，起码也要八千……而住在这附近的人家通常都是渔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天买下二十条这么多。
他觉得奇怪，却并未问出口。
“全部。”林赛点头，给他指了马洛里摊子的方向，“如果可以的话，直接把鱼带到那边就可以了，钱我会按正常市价来给的。”
林赛的家离集市近，而马洛里家的摊子就在集市入口，这家人答应下来的话，她就不需要再继续问了。这些鱼她只用留一条当晚饭就好，其他的用能力赚个差价，剩下的时间便不用每日下海捕鱼，而是可以想办法重操旧业，替人画点东西赚钱。
林赛上辈子是个漫画家助手，工资只有三千来块，不包吃住，全靠一口气吊着。钱没赚到几个不说，还落下不少病根。要是在消费低的小城市也罢，但她跟着工作室一起搬到了S市。在工作室也倒闭后，她四处投简历无果，也没什么心情自己另画作品，干脆白天跑外卖，晚上当客服。
因为林赛买的多，少年自作主张给她打了折扣，原本要八千里拉的鱼被他以七千售出，是希望她今后也能来多多光顾的意思。在得知她将鱼全部买下后，沉默的男人没有任何异议，只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热切地过来帮着处理鱼。
“你是佩吉家的孩子吗？”少年对鱼没辙，只好在旁边撑开装鱼的袋子等待父亲，“我是布鲁诺·布加拉提。”
“林赛。”林赛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手下的鱼，在对方要扔掉内脏时制止道，“内脏也要，帮我都装到一起吧。”
“噢，噢。好的。”男人的动作一顿，将内脏小心翼翼放到一边。
“不是。”林赛这才有空回对方，似乎是觉得站得有些累了，她自以为隐蔽地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马洛里叔叔他们一家对我很好。”
布加拉提提议让她坐到自己带来的小椅子上，在他转头找来抹布，想要擦擦椅子时，林赛已经毫不在意地坐了上去，在他望过来时还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回去。
他愣了一下，露出个开心的笑来。
男人处理鱼的动作又熟练又快，即便如此也用了不少时间。
布加拉提帮不上忙，被父亲赶来跟林赛一起待着，两人没了能聊的话题，林赛看起来也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他只好重新翻看起带来的书。
林赛托着下巴发呆，视线跟着对面摊子舔毛的暹罗猫移动，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它也直直地看了过来，然后打了个哈欠。
等搬到城里之后，我绝对也要养一只。
在这之前一定要攒多点钱。
她想着。
“你喜欢猫吗？”
“不…大概。”林赛本想回答“不喜欢”，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只是羡慕它能够不受约束，到处奔跑的模样。”
猫的生存能力是很强的，即便没有温暖的居所，也没有美味的食物，也能够在城市里活下去。只要迎着风奔跑的话，无论如何也能够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要比任何人都要用力地活下去才行。
耳边是周围人讨价还价的讨论声，还有“唰唰”的刮鱼鳞声，林赛曾经十分讨厌这些声音，嘈杂的声音对她来说是不可磨灭的噪音，而现在她只觉得这些都是自己曾经活过的证明。
虽然还是喜欢不起来。
“那……这些内脏你是要拿去喂猫吗？还是自己吃？”他看起来憋了很久，大概也是没有见过买鱼连同内脏一起买走的人。
“当然不。”林赛露出了“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表情，“我打算拿它们做肥料，对种植作物很有帮助。”此话为真。
“这边的蔬菜太贵了，我想试试自己种一些。”此话为假。
林赛的计划是在两个月内赚够去城市的钱，先不说买种子的钱，光是不同种子的成熟时间就足够她头疼的。以白菜为例，从种下到收获就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更别提期间松土除虫的活计，她可什么都不会呢！
她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左右，也才勉强攒了五万里拉，算上原主剩下的钱，拢共不到六万里拉。而要去往附近最近的城市那不勒斯，算上食宿费也要三万里拉了，更别提她到那边后还要找住所。正规的地方肯定不行，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愿意把房子租给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
她冷哼一声。
到城市了她得买把小电锯防身，毕竟没有人会想攻击一个拿着电锯的疯子。
布加拉提看起来松了口气。
他看起来真的像是在担心她会把那些内脏塞进嘴里。
他的表情太过明显，林赛干脆笑出了声。
亚当正巧从集市那头匆匆赶来，看见林赛时眼睛绽出光芒，路上撞了人也懒得道歉。只是在凑近看清了她旁边的家伙后，眉头一皱，想也不想便抓着人手臂把她提了起来。
亚当没轻没重的动作叫她“嘶”了一声，布加拉提也跟着起身。
“我找你好久了，怎么躲在这儿？”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布加拉提，眼神相当之不友好，不过很快便将对方抛之脑后，拉着林赛想离开，“快快快，我有事跟你说，急事！哎哟都让你多吃些了，怎么还这么瘦！瞧你轻的，我一只手就能给你拎走。”
林赛没反应过来，猛地让他拽出去一段距离，布加拉提只来得及拉住她另一只手。
两边传来的力道当即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手撕了。
“你小子**谁啊？/你放手！”
一左一右两个声音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林赛觉得现在自己像在经历父母吵架，马上这两个人就要质问她到底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了，后边还站着一个提着刀做饭的外公。
“放开她。”提着刀的外公来了。
布加拉提先生一身的血，手里还拎了一把杀鱼刀，疾驰过来的模样更是吓人。只是个混混的亚当浑身一颤，没忍住松开了手，这下给足了在场另外一位机会，林赛只觉视线一转——她被拉到了布加拉提的身后。
“不是，你们都**谁啊？”
亚当有些傻眼。
“你……”
布加拉提正要开口，林赛从他身后探出个头打断道。
“马洛里叔叔今天没出摊，我在买鱼。”她又抬头看了眼还在警惕的少年，见他没低头，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们认识的，他就是马洛里叔叔的儿子。”
“那个流氓？”
“骂谁流氓呢！嘴巴放干净点！”
可不就是流氓嘛……哪个正常人跟人说话会直接拽着人要跑？
林赛也觉得无语，她的手臂到现在还疼着呢。
“叔叔，鱼处理完可以送到我家去吗？”林赛把钱放到布加拉提手里，在折扣之外多加了五百里拉当作小费，“我家在那边。”
真是无妄之灾。
林赛挥手跟布加拉提父子道别，默默跟在亚当身后。
这家伙最好祈祷他真的有要紧的事要说，不然她会去跟黛娜婶婶告状。
就说——
这家伙在大街上试图表演手撕面包。
她是那个面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