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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   《灰白鲸鱼》
      洝九微/晋江文学城
      2023.4.6

      岑音第一次遇见陈嘉寻是在少管所的门口。

      /

      十月底,东林市一年中最冷的季节。
      倒不是气温有多低,只是一整个夏天的暑气在此时完全退去,铅色云团垂压在半空中,连空气中都悬着潮湿的因子,稍微有点风,凉意便像是要钻进骨头缝里。

      岑音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她应该听方绘茹的话,出门的时候多加一件衣服。

      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有些不耐道:“小姑娘,这眼看就要下雨了,你还走不走?”

      岑音站在车外,跺了跺脚,“马上,您等一下。”

      司机拧着眉,从包里摸出盒烟。
      这地儿在郊区,回城起码要一个小时,眼下已经临近傍晚,如果再赶上雨天,他烦躁地吸了口烟,有点后悔接了这一单。

      半晌,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拉开,视线里出现一道挺拔却微胖的身影,岑音连忙朝着男人挥手,“秦叔,这边!”

      秦建兴冲她笑眯眯地点了下头,又转头和身后的狱警说话。

      乌沉的云层越压越低,空旷的郊外风大,岑音跺着脚,转身拉开车门。

      秦建兴是她的继父。
      岑音十岁的时候,方绘茹带着她嫁给了秦建兴。而秦建兴自己也有一个儿子,和岑音同岁。

      岑音不知道别的重组家庭怎么样,她自己的这个,她觉得还行。

      秦建兴是个老民警,为人忠厚,前几年办案的时候伤了腿,调岗到了宣传口。上班的地方就在家门口的派出所,他乐呵呵地接受了组织的安排,打趣说自己不到五十就过上了退休生活,多少人盼都盼不来。

      老秦对方绘茹好,对她也好。

      几滴雨砸在车窗上,秦建兴快步走过来,上了车,身上还带着车外的寒气。
      “不是说给我叫辆车来就行,怎么还自己跑来了?”秦建兴脸一板,佯装生气,“是不是又偷懒不想写作业?”

      “对呀,不想写作业。”岑音弯着眼睛笑。

      两个小时前,老秦给家里打电话,说自己在郊区的少管所办点事,这地方荒凉偏僻,有时候甚至几个小时都不见辆车,让岑音帮忙叫辆车,他今晚还要回所里一趟。

      和司机都已经谈好了价钱,岑音却也跟着上了车。最近秋雨天凉,她有天夜里起来喝水,听到方绘茹和老秦的说话声。

      老秦在所里摔了一跤,一到这个季节,他伤过的腿就疼得厉害。

      稀疏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司机已经发动引擎,却被老秦叫住,“嗳,等等。”
      他上下左右摸着包,“手机好像落在里面了,等我去……”

      “我去吧。”岑音拉住老秦,推开车门,小跑了过去。

      沉厚的铁门没关,凉风卷着秋雨扫过她的眼睫,岑音刚跑到门口,方才和老秦聊天的狱警也快步走了出来。

      “秦队的手机。”

      “嗳。”

      岑音接过,道了声谢谢。

      风卷冷雨,青灰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水点,岑音下意识地抬眼,视线的尽头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

      云层把天空压得很低,如烬的灰败下,少年一身单薄的黑衣黑裤,身量修长,略显宽松的T恤被风鼓起,贴着腰腹。

      他就一个人,清孑地立在那里,身后是灰白的三层矮楼,外墙已经有些斑驳。
      有穿着制服的狱警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灰蓝色的帆布包。

      少年接过布包,狱警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倏地抬眼——

      岑音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直直撞入一双沉黑的眸子里。

      高深的眉骨下一双寡冷的眼睛,瞳仁黑漆漆的亮,像是暗夜里被雨水反复冲刷过的礁石,沉而无波,敛着冷戾的锋芒。

      一瞬慌乱,岑音本能低下眼。
      喉间像被扼住,她极轻极缓地吞咽了一下,转身离开的瞬间,几乎落荒而逃。

      岑音回到车上把手机交给秦建兴,老秦有些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见鬼了?”

      女孩子黑白分明的眼底有未消退的惊慌,粉软的唇轻轻抿了抿。
      “秦叔,就……”

      “嗯?”秦建兴转头看她,“怎么着?”

      “这是……少管所吧。”

      秦建兴往车窗外看了眼,厚重的铁门一侧悬着竖匾,白底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东林市未成年犯管教所。

      许是秦建兴投来的目光太过费解,岑音僵笑了下,“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地方,挺荒凉的。”

      哦,原来如此。
      秦建兴点点头,“这地儿从前是片坟场。”

      话一出口,秦建兴自以为回过味儿了,岑音方才的模样显然像是被吓着了。
      “嗐,没事儿。”秦建兴笑笑,看了眼窗外的四方高墙,“这地儿煞气重,没鬼。”

      煞气重。
      岑音恍然意识到,方才那一瞬,她从那人身上感知到的气场正是这样。

      冷厉、孤凉的煞气。

      出租车从路边滑出,掠过马路一侧萧肃的高墙。岑音往后看了眼,沥沥的雨幕里,一道孤孑的影子。

      “秦叔。”

      “嗯?”

      “这里关着的人……”岑音顿了下,“是不是都做错过事?”
      她声音很小很低,甚至话问出口的一瞬,清澈的眼底有几分茫然。

      她怎么会这么问,关在这里的人,当然是犯了错的啊。

      秦建兴却没应,许是她的声音太小,被窗外的雨声盖过。

      半晌之后,就在岑音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身边的秦建兴却低叹了声,“嗯。”

      很轻的一个音节,消落在茫茫暮野。

      *

      隔天周一。
      岑音昨晚睡得不太好,总在做梦,梦境光怪陆离,一道看不清的削瘦影子,欠佳的睡眠质量导致她直接起晚了。

      岑音叼着片面包低头穿鞋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被推开,头发乱糟糟的少年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见岑音手忙脚乱,秦冶倚在门框边忽地就笑了,“好学生也迟到啊。”

      语气凉凉,贱嗖嗖的欠。

      岑音轻哼一声,捏下嘴巴里的面包片,“阿治要记得交作业哦,姐姐等下亲自去六班收。”

      少年懒散的眉眼一滞,“阿冶!”

      岑音弯眼,“哦,好的,阿治拜拜。”

      秦冶:“……”

      岑音眉眼带笑地出了门,身后是少年乖戾的咆哮声,“狗屁姐姐,你就比老子大了两星期!”

      这是岑音和秦冶相处的常态。
      方绘茹刚刚和秦建兴结婚的时候还担心两人相处不好,结果见面的第一天,岑音就将两套整整齐齐的书本放在桌上,弯着眼睛对秦冶说,“以后阿治就和姐姐一起上学了哦。”

      十岁的秦冶最讨厌两件事——
      上学。
      别人读错他的名字。

      岑音完美踩在了小少年的雷点上。

      可一晃六七年过去了,两人就一直这么吵吵闹闹长大,相处得似乎还不错。

      岑音到教室的时候堪堪踩着早自习的点。

      三中是东林最好的高中,一只脚已经迈入省重点,这届高三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苗子,校领导便早早把注意力落在了高二年级,打从高二一开学就严抓早晚自习。

      用校领导的话来说,三中能不能顺利进入省重点,全看他们这届能不能出省状元。
      而这个省状元的苗苗就是岑音。

      班主任老柯看了眼教室后墙上的挂钟,没说什么话,只冲岑音点点头。

      岑音在一片翻书声中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施思宁凑过来,“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岑音:“路上堵车。”

      施思宁点点头,“你说的是宁北路那边吧,那边的老旧小区正在改造,听我爸说工程期得一两年,你以后别走那条路了。”

      岑音点点头,从桌肚里取出英语书。

      “嗳。”施思宁凑近,“你听说没有,咱们班要来个新同学。”

      岑音不太关心这些,日常的八卦都是从施思宁那里听来的。

      施思宁:“我听说班上好几个同学的家长已经写联名信抵制了。”

      岑音不解,翻了一页英语书,“为什么要抵制?”

      施思宁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好像是因为这个学生以前犯过事儿,打死过人。”

      “嗯?”岑音一路上有些放空的思绪终于被拉回实处。

      施思宁的声音压得更低:“是个少年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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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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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她比任何人都活得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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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知,无人的角落里,傅西棠将姜染困在身前。
    “染染,与其祸害别人,你不如跟我。”
    他所有的荒唐都与她有关。
    其实——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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