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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生辰 ...

  •   庄弦琰醒来习惯性哼哼两声,脑袋都还没清楚就听到袁意平的声音往这边来。

      袁意平向来醒得比他早。

      “快去快去…这个水够不够温啊。”

      庄弦琰睁眼,就看到福至端着水盆站在屏风边,而袁意平伸着一根手指在盆里试水温。

      庄弦琰迷迷糊糊撑着身子坐起来,刚想和袁意平说话就看到他朝这边眨眨眼,一转身就不见了。

      福至端着盆过来,很恭敬的样子蹲在床前,

      “奴才伺候公子洗漱了。”

      “这是我们爷吩咐加了苏合香丸的水,说公子喜欢这味道。”

      庄弦琰皱眉,看着他一动没动,

      “你今儿发了什么疯叫我公子?”

      “我在鸿蒙阁不就是一个书童。”

      福至撇撇嘴,像他这样的大奴才还是举着水盆,

      “我们爷说今儿是公子生辰,必须把公子当天上下来的神仙一样伺候着,断不能叫公子的生辰过得没以前开心。”

      但是鸿蒙阁又没那么多信得过的奴才,压榨的于是乎只有他一个。

      福至在心里叫苦,水盆太重胳膊也微微发抖。

      侧身躺在床上的少年却扬起一个骄傲的笑容,二话没说用盆里的水洗起脸来。

      洗完把毛巾往盆里一扔,汲了鞋就跑出外间,却没看到袁意平。

      “袁意平呢?”

      庄弦琰一手抓着门框探头探脑,里衫松松垮垮摇摇晃晃。

      “诶!”没一会儿檐廊尽头出现一个人影,端着一个盘子,庄弦琰认出袁意平大叫一声,开心写在脸上。

      袁意平却直勾勾看着他露在外面的腿,眼一瞪,飞快和他擦身而过进了书房。

      怎么连招呼都不打…

      庄弦琰黑着脸转身,袁意平刚把盘子放在桌上。

      “我都叫你名字了,你好歹也回一声吧!”

      质问刚出口,袁意平就转过来将他拦腰一抱,他整个人就横进了袁意平怀里。

      袁意平抱着他往里间走,一只手掐着他的大腿,

      “衣服不穿好就出来,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鸿蒙阁啊。”庄弦琰理直气壮回答。

      “都是男人,你这腿要是叫他们看了能把鸿蒙阁的天都掀了。”

      袁意平把他往床上一丢,急匆匆就去衣柜拿衣服。

      庄弦琰眼里精光一闪,故意把里衫再往上扯得恰到好处,

      “你的意思是我的腿好看咯。”

      袁意平看他一眼,喉结动一下,却假装不知道他的意思,把衣服盖在他腿上。

      “来,换衣服。”

      “我不。”庄弦琰把那些衣服拿掉,腿又露了出来,

      “你喜欢我的腿,让你多看看还不好。”

      袁意平象征摸一下,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人拖了起来,

      “好了,快起来,我给你换。”

      “你催什么催啊!”

      庄弦琰急了,猛地打开他的手,又捧住他的脸咬一下嘴唇,

      “起床那么急干嘛,你就不想….”

      袁意平涨红脸,抬起一只手指着外间,确实是很急的模样,

      “事可以过会儿再做,我给你做的汤饼要凉了!”

      “汤饼?”庄弦琰绷不住笑一声,眼睛亮亮盯着他,“你给我做的?”

      “过生辰哪有不吃汤饼的。”袁意平抱住他的头,两个人的鼻尖蹭一下,

      “我是第一次给人做汤饼,我的汤饼可不能放凉了。”

      “琰儿,生辰快乐。”

      “快换好衣服去吃。”

      庄弦琰鼻尖被他蹭得有点酸了,倔强性子碰上汤饼竟然服了软。

      “你给我穿。”

      他喜滋滋地伸出胳膊,却不知道这个早晨是他生辰日最快乐的时候。

      因为吃完汤饼,袁意平的书院就给几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占满了。

      ———————

      “亦厘!亦厘!”

      伍玉阶在外面敲门。

      庄弦琰放下筷子,扫向袁意平的眼神一下子锋利起来,恨不得把他剐了似的。

      “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伍玉阶。”

      庄弦琰说。

      “没事,我请了。”

      袁意平安然看着他。

      “你还真是操心到点儿上了。”

      庄弦琰说。

      “那是,生辰就是要热热闹闹才好,你开不开心?”

      袁意平骄傲地抬起下巴。

      庄弦琰一掌就掐住那下巴,

      “你是不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就因为我在行宫和你发脾气?”

      “你小不小气?”

      袁意平懵了,抓着他的手就说,

      “你不高兴?”

      “我还以为你想热热闹闹的,这才让他们过来。”

      庄弦琰看他认错,心就软了一半,

      “我只想和你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嘀嘀咕咕几声,伍玉阶挠头的模样隔着门就装进视线,

      “怎么没开门啊,亏我还起个大早呢?”

      韩望之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

      “别急,掌事说的话怎么会不算数呢。”

      袁意平和庄弦琰对视一眼,二话没说就站起身拉开门,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门前。

      “哎呀掌事!亦厘呢?”

      伍玉阶的视线窜来窜去往里钻,愣是被袁意平挡了个严实。

      “这是我们准备的贺礼,这个大蟠桃啊….”

      “多谢,贺礼既已送到,你们可以走了。”

      袁意平背对着庄弦琰,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啊…啊?”

      伍玉阶没反应过来似的,声音都不动了。

      而庄弦琰则撑着下巴在屋里笑得死去活来。

      “掌事!他平日里欺负我们就算了,掌事你也欺负我们啊!”

      伍玉阶声音都带起了哭腔,身子扭来扭去就要抢袁意平怀里的蟠桃,

      “不送了不送了!只当我们没来过就是!”

      “是我们不配吃那书童的生辰酒…”

      袁意平死死护着蟠桃,连背影都在用力。

      庄弦琰突然觉得他们就像几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是身板高大了些。

      这两个人在门口抢来抢去,站在旁边的韩望之却猛地咧开嘴笑一下,

      “亦厘!”

      袁意平和伍玉阶不抢了,看着那少年从袁意平身后探出脑袋来,机灵得很,

      “掌事的意思是,晚上再来。”

      “礼我就收下了。”

      庄弦琰放肆越到袁意平身前拿过蟠桃,

      “晚上可要来吃酒。”

      “不是中午吃酒吗,怎么改到晚上了。”

      伍玉阶不依不挠,

      “白天呢?你白天要和掌事两个人过?”

      “你很闲啊。管那么多。”

      庄弦琰的脸立刻黑下来了。

      “诶!你这哪是一个书童啊!”

      伍玉阶的声音又委屈巴巴,旁边的韩望之却笑得开心,扯着他胳膊道了谢就走了。

      伍玉阶还在骂骂咧咧,嘴都不停,庄弦琰早跨一步进了门槛。

      袁意平追上去帮他拿着蟠桃,

      “不是只和我过么,怎么又让他们来吃酒。”

      少年转过身,往后一蹦坐到桌子上,又把袁意平用腿夹着,摇头晃脑学起韩望之说话来,

      “掌-事说的话怎么会不-算-数呢~”

      “我不答应让他们吃酒打的是谁的脸啊?”

      袁意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一边抱着少年的腰,

      “这么懂事可怎么好。”

      庄弦琰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那你白天不得可劲哄我高兴。”

      ——————

      甘如乐跨过门槛,厢房里的女人正轻声哼着小调,让人听了莫名心安。

      “笙妃娘娘。”

      甘如乐挥手让伺候的宫女离开,那娘娘抬眼看他,他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少年。

      他有一双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

      只是桀骜好多,生机勃勃。

      可郦国没了,那些支撑他的底气不见,寄人篱下,还能和以前一样生机勃勃吗。

      “参见太子殿下。”

      那娘娘起身行礼,被他扶着坐下,

      “太子殿下往后可莫要再唤娘娘了。”

      “郦国都没了,哪来的什么笙妃。”

      甘如乐跟着在软榻上坐好,看到被她放在桌上的针线和绣布,没有理会她的请求,

      “娘娘在绣什么。”

      笙妃抬手去摸那块布上就要绣好的鸳鸯,眉眼中多出一抹愁色,

      “今天是琰儿的生辰。”

      “他离开郦国那时,我没想到他回不来。”

      “这鸳鸯荷包,从婚事定在大夏那时我就开始绣了。”

      她说着又抓起那块布,无比贪恋地看着,就像看着庄弦琰一样,

      “我做事情毛躁,没有宫里的绣娘细心。”

      “可儿子成婚,就想着亲手给他做点什么。”

      “没想到这荷包我绣了那么久,一绣就哭,哭得眼睛都看不清了,咳得也越来越厉害。”

      “今儿他生辰…”

      窗沿下的女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说着轻咳两下,抬头对上旁边那人的眼睛,

      “太子,他在大夏过得好不好…”

      “没有你护着他,他会不会受人欺负,他…”

      甘如乐接过她手上的绣布,目光镇定地落在她脸上,

      “娘娘放心,没人能欺负他。”

      “他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比我坚强多了。”

      “这荷包…”他紧紧攥着还没完成的绣布,“既是娘娘给我们大婚绣的,我一定接他回来亲手交给他。”

      笙妃低头抹两下眼泪,耳根都哭红了,

      “是,是….”

      “从小到大他们都说琰儿骄纵,被我和他父皇惯坏了性子。”

      “只有我知道,他是最懂事的孩子,那么多难过的事情藏在心里不说…别人苛待他,他就和一头小老虎似的凶…”

      “他知道郦国没了,得有多难过,可他不在殿下身边,还能和谁说…”

      甘如乐抿嘴不说话,另一只手放在矮桌底下抓住腰间的玉佩。

      这些痛楚和难过,那少年其实从未和他说过。

      那他会和袁意平说吗,他那样扯袁意平的胳膊,如今又和袁意平待在一起…

      甘如乐听着女人的哭声皱起眉。

      眼前的景象流转,他突然站在袁府门前看着那少年吐出一口鲜血,突然抓住袁意平的衣领咆哮着“你怎么不救他”。

      他看着那少年毫无生气倒在袁意平怀里,看着街上举着他画像的官兵来来往往,他伸手,却连少年的一块衣角都没抓住。

      他眼见着这少年身上发生那么多事,那少年身前挡着的从来都是袁意平。

      契国吞了郦国,他父皇亲手杀了少年的父皇,他又凭什么去接那少年身上的苦痛呢。

      “娘娘。”

      他深吸一口气,绣布在他手里越攥越紧,他掌心的纹路贴着那些用眼泪织成的针线。

      他有愧,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他就是喜欢,就是喜欢。

      他成为那少年的夫君,从来都比袁意平名正言顺。

      “只要他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接他回来。”

      “再等等,我们都再等等。”

      因为那少年和大夏的袁意平,中间隔着万水千山。

      等那少年被大夏折磨得残破不堪,就会明白他的归宿一直都是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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