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萦》古朔离颜

62、福兮祸兮

　　“福晋……”树丛后边传来麝月气喘吁吁的声音，好丫头，终于把水给我弄来了。
　　“放手！丫头来了……”我愤愤的使尽全力去甩开他的魔爪，不去看胤礽那张已经丧失语言能力的脸。
　　糟糕！我竟然顽疾脚上登的是花盆底子，恰好这会儿我又站在亭子的阶台边上，猛然的一个甩手让盯着大肚子的我悄然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倒下，而旁边的白痴太子却定格在原地不知所然，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独自往侧旁倒下，太子此时仿佛才中太虚中回环过神来伸手欲扶，但终究是赶不及我跌下的速度。
　　“咚……”我结结实实的倒在了两级台阶上边，硬挺的石阶把我全身的骨头震得生疼，半个身体接近麻木，阵阵钻心的疼痛让我的眼泪差点就没飞迸出来，垫在下边的右手全然动弹不得！孩子……我的孩子没事吧！我的脑子已经被跌得有些圆晕，层层细汗从毛孔里涌出在脑门上覆了薄薄的一层，有些凉凉的湿意。
　　“哐当……”“福晋……福晋，您怎么流血了！”茶盏崩的四分五裂的声音夹杂着麝月的尖叫声把我的神智暂时拉回半清醒状态，心惊不已的我咬牙朝下看去，血！鲜艳的红色湿答答的染在旗装下摆，生生夺取了我的目光，婉柔……那一幕在我脑海里再次上演，不要！我不要这种血色，痛！真真实实的同感抽动着我每一根神经。
　　“还不叫太医！”用尽全身的力气，我冲那个被吓得呆住的太子怒吼。
　　“太医！传太医！”见状太子才猛然醒过来一般的嘶吼，顾不得抹眼泪的麝月慌忙爬起身来边狂叫着太医边撒开小细腿狂奔，不远处的丫头太监们顿时乱成一团轰然散开。
　　“等下……这是我自己摔的，与你无关……”在太子把我抱起的那刻，我咬牙吃力的说，果然……看见他就是没有好事。
　　“收拾屋子！”太子仿佛没听见我的话，一眼都没有瞧我。一脚踹开了翊坤宫主殿的大门，横冲直撞就冲里屋走去，脑子混乱一片的我实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见得满屋的宫女太监一团慌乱，四下奔走，器物的撞击声，桌椅的倒垮声严重刺激我的耳膜，我疼得死去活来，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婉萦……别怕，太医就来了，就来了……忍忍，忍忍……”太子手忙基阿鲁的将我放在榻上，在我耳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不着边际的东西。
　　“禟……”我疼得已然没有力气去呼喊他的名字，胤禟，你在哪里？哪里……快来……
　　“槿媛……”是宜妃的声音，“好好的怎么回事，太医！太医何在！”
　　“太子。”“宜母妃。”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章法，杂乱无章的声音响起，仆妇丫头们端着热水混乱出入。墙壁是如此的苍白，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婉柔，婉柔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的感觉呢？我呼吸不匀，肚子撕裂一般的疼痛，我想，我要不成人形了吧。
　　“太子爷，您回避……”接生嬷嬷先一步感到，手脚麻利的开始上前替我顺气解扣。我扭过将要虚脱的脸，见太子的表情莫名可状，竟也是湿了一额头的汗，嬷嬷催了几次才一直放开握着我的手，汗涔涔的退出门去，房间一下变得好空，我半是迷糊半是剧痛的扯得难过。
　　“福晋……您忍着点，用力，吸气……”腕子上圈着绸缎，接生嬷嬷将我的双腿分开。用力……用什么力，我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疼痛的紧，紧咬着牙关，我连呼吸的力气都要失去。
　　神志正在如流水一般的逝去，我将近要陷入半昏迷状态，眼前似乎总出现婉柔那年流产十分的脸庞，还有红了眼的八爷，乱了方阵的胤禟……胤禟，我会不会死啊……
　　“啊！”一种来自外力的痛让我的大脑层层激灵，什么？！一个嬷嬷竟然死命压着我的肚子，另一个嬷嬷正在努力抬高我的双腿……天，这是落后的社会落后的医学，在这么下去，我就算没难产死我都会被她们虐杀！不行，我要自救，自救！
　　“去找八福晋，快……”我无力交代着，一名宫人听言快速退出房去，什么狗屁接生婆，目前怕唯一能救我的便是婉柔了，虽然她也没生过孩子，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电视里的科普知识，怎么都要比这些虐杀产妇的行为要牢靠的多！
　　“槿媛……这……这是……”婉柔稀里哗啦的冲进门来，我抬起模糊的眼去瞧她，她那张脸绝对不会比我现在的脸色好看多少，她竟是脱了鞋子直接冲进来的。
　　“太医……福晋出血了！”接受嬷嬷冒出的一声尖叫，吓得丫头手中的水盆都翻到了，隔着帘子的太医指挥的没个子丑寅卯来，我意识迷茫，完全不懂状况。
　　“别怕……槿媛，别怕……”婉柔六神无主的开始大哭，毫无尊贵形象。
　　“槿媛！槿媛！”是他，是胤禟，胤禟的怒吼从门外传来，心底奇迹般惊醒过来涌上几分气力，他来了么！伴着疼痛的尖叫涌出胸腔，眼泪迸出，皮肉撕裂，骨肉分离，灵魂出窍的痛，痛！
　　“福晋……福晋与小阿哥怕是只得一个。”接生嬷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枚定时炸弹，把我们的思想定格在血腥的空气里。
　　四格格……九福晋……历史上是怎么说的？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吸气呼气，低声说道：“要孩子……”
　　“要大人！”几乎是同时，婉柔喊出声来，狠狠的瞪我一眼，“听我的！”
　　谁……谁能教教我怎么生孩子！
　　“槿媛！爷要你好好的，就你好好的，你听见没有，听清楚没有！”也许是听了宫女的回报，门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以沉默阴然，狠毒狡诈之称的九爷，这么吼还真真有失身份啊！
　　“婉柔……帮我。”我拼命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能睡，不能睡……
　　“只是出了一点血，羊水破了，宫缩有的……”婉柔似乎也豁了出去，撩起袍子下摆自己查看，“槿媛，别紧张，来……”
　　感觉身后有人把我上身托了起来，手中的绸带似乎抽得更高了，头脑的悬空感觉异常沉重。
　　“使劲儿！你可以的，槿媛！”婉柔的声音似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越开越小越来越远，眼前似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哗！”一大股冰水当头之下，我顿时精神万分。“啊！”身下一阵涌动，我死命抓紧了手中的绸缎，猛的收缩了腿脚肌肉。
　　“再来一次，槿媛，加油！”一个巴掌迎面而来，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疼痛，只知道收缩肌肉，用力……
　　“福晋……”一阵热涌冲头而上，身上似乎陡然轻松一般，我咬紧的牙关中溢出一丝尖叫。
　　“哇……哇……”耳畔好像有婴儿的哭声，是么？我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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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孩子！”仿佛做了一个世纪的梦，我吓得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槿媛，我在……我在这。”身旁有个嘶哑的男声，紧接着便是一张憔悴的脸庞，胡子拉碴，头发散乱了些许，眼圈黑紫，真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胤禟……”努力冲他扯开一个不好看的笑容，慢慢伸手抚上那张恍如隔世的脸庞，感动，心疼，痴迷，唏嘘……种种情愫交织而上，汹涌而出。
　　“臭丫头！”胤禟一把搂住我的上身，拼命把我的脑袋往他胸口塞，隔着衣料我也能感觉到他肌肉的颤抖，眼泪再也不受自己控制，奔流直下。
　　“孩子呢……我看看。”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我急切的出声，胡乱抹掉眼泪，我没死，我还活着，真好！
　　“好着呢！是个如你般好看的格格呢！”他眉开眼笑，一脸兴奋。这人……前段时间不是嚷着要儿子么，翻脸真比翻书还快，这会儿也乐得跟什么一样，都几个孩子的阿玛了，还这么兴奋。
　　说话间，嬷嬷已经把小格格抱了过来，我的女儿啊！心里一阵大大的激动，伸手接过她柔若无骨的小身子，看得我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由于是早产，孩子身上有些微微的褶皱，皮肤仍是粉红的，不过发育尚算健壮，五官也比较清晰，一副丑丑的小模样。
　　“阿玛也抱抱……”见我一脸开心，胤禟也忍不住来凑热闹，他竟然是比我还轻手了，柔得似乎不敢呼吸。望着父女俩的眉眼，幸福的泪水把心满满充实，这个嘴里整天喊着要儿子的男人，却抱着女儿乐得忘乎所以。这个视我为珍宝的男人，真笨拙却无比神圣的抱着我们的女儿……我微笑着斜倚在他肩上，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目光宁静。这……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吧……

作者有话说

　　诸位亲亲们……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