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萦》古朔离颜

16、入侍后宫

　　康熙四十年秋，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拉开了帷幕，遵照康熙爷的圣命，阿玛递了牌子送我入宫待选。一时间如云美女齐聚储秀宫，莺莺燕燕真让人赏心悦目。

　　由于事先八爷等人的打点，教习嬷嬷并未如何为难于我，初选就更不用说，几乎就是直接通过，怎么说都是八爷负责的，不给点面子怎么行？

　　复选那天是个大阳天，晴空万里，风轻云淡。数百名秀女衣着整齐，仪容高贵，齐刷刷站在大殿外面的场子上，挺直了脊背恭候圣驾。我站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上，神色镇定如常。

　　“惠妃娘娘，德妃娘娘，宜妃娘娘到！”公公高声唱道，都不是什么生人，只是今不同昔，我赶忙俯下身体行礼，口内三呼“娘娘千岁。”这花盆底鞋已然穿得顺脚，再也不会跌倒出错了。

　　“起喀，都抬起头来。”三位贵角儿在队列前站定，我抬起头来，对站在右边的宜妃轻轻一笑。今日她穿着一身石青色吉服，前饰五爪金龙八团，下幅加水浪江涯、寿山、立水纹，曼妙身姿贵气逼人。中间的德妃头饰金螺点翠扁方与喜鹊登梅簪，艳而不俗，一颦一笑皆成熟妩媚之态。最左边的惠妃一贯性子低调，今日亦以玫瑰红色琵琶襟花卉绣云宫装示人，沉稳端庄，尽显皇家大气。

　　穿的还真隆重，想把秀女给比下去么？

　　给她们转了一圈的结果就是，我根本就没见到康熙爷的面，直接被安排做了女官。怕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吧，我悬着的心略略放下，没进后宫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我竟然被安排到永和宫德妃处为从七品一等宫女，据说还是德妃亲口开声指名要的人，我和他她很熟吗？宜妃要我还算正常，她来凑什么热闹？

　　“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作为新来的宫女，我必须给德妃磕头奉茶。

　　“起喀吧，平日本宫这里没什么规矩，你也不用太过于拘束。”德妃的声音很温润，第一次谈话就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近看德妃，纵是三四十好几的人，仍旧风韵犹存，皮肤之细滑程度令我这十几岁的人都自愧不如。

　　“过来坐，且让本宫好好看看。”我走过去乖巧的在脚榻上坐下，任凭她将我仔细打量。“这丫头，越发俊了，曾时见你在皇上跟前是个伶俐性子的，本宫甚是喜欢，这次偏巧本宫身边短个人，就讨了你这个人情来，丫头不会不愿意吧。”

　　“娘娘哪儿的话，能跟着娘娘如此和气的主子，是奴婢的福气。还望娘娘莫要嫌弃奴婢粗手笨脚，伺候不周。”还没摸清这个德妃什么性子，我中规中矩的回答，不敢造次。

　　“皇上喜欢的人，何来粗手笨脚之说，婉萦丫头莫要过于自谦了，今时你先下去，与嬷嬷熟悉你的住所以及永和宫各处房间设施物件，明日方上前伺候。”

　　“奴婢谢娘娘恩典。”我行了礼，退出房间。这个德妃平时说话就喜欢这么文绉绉的么，好像村姑在卖弄自己有文采一般，听起来别扭，说起来累人。

　　“往后姑娘便住这儿。”素芳姑姑把我领到后院主殿同顺斋侧旁的一间小院道。还让我住独门独院呐！这么好的待遇？

　　“姑姑，奴婢一个人住么？”

　　“姑娘身为一等宫女，按例是的。往后姑娘只用在娘娘起身之前去近身服侍便可，最重要的就是把宫里各主子们喜欢的茶叶种类记熟，万不可弄错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来问老奴便知。老奴就住在西面那间厢房里。”

　　“如此，奴婢谢过姑姑提点。”我忙从袖里取出些银两递过去，在宫里混，银子可少不了，好在我有人撑腰，要知道胤禟可是所有阿哥中最富裕的一个，哈哈，这算不算榜上大款了呢？

　　屋子倒还算宽敞，这次真的是我一个人住着了，连灵儿也不在身边，这种日子——要怎么过才好？我斜靠在床边，脑子里回想着进宫之前八爷府“鸡飞狗跳”的一幕幕，热泪盈眶。

　　“婉萦，这个带，这个也带，还有这个，那个……”婉柔福晋手脚并用的指挥下人，我在一旁只有干瞪眼的份。

　　“我的好福晋，你当我进宫去出游呢还是进宫当娘娘？你见过过宫女进宫还要带一大箱子衣服首饰的么？”

　　“管它的，实在用不上你拿来做做人情也是好的，哦是啦，还有你喜欢的文房四宝。”她风风火火的又冲进内堂去了。我赶紧跟上去，不知道她会把我心爱的东西弄成什么样。老八老九两个大男人神色悠闲，饶有笑意的看我们两姐妹鼓捣。

　　“宫里可不比家里，没钱了记得说，不用给咱们省，要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明明说好不许哭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了，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抱着我直掉眼泪。

　　“看，这回到你傻了不是，我又不是去英勇献身。”没等我感动几下，她竟然这么给我来了一句：“要不，你别去了，我就委屈委屈，替我们爷收了你当侧福晋吧。”

　　“噗~”不知道哪位爷把茶给喷出来了，我差点没一口气提上来被口水呛死。“你怎么不说，你代替我进宫，我替你家爷收一个营的侧福晋回来如何？”

　　“得寸进尺！”她假装生气，撇开脸不理我。

　　“好了，婉柔，给他们一点时间吧。”笑得脸上泛起红晕的八爷开腔，“再不走万一她赖着让我们收了我可不负责。”

　　面对胤禟，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答应我，再忍忍，我一定会和皇阿玛说，好不好？”“委屈你了，要小心，别惹了祸自己遭罪。”“我已经和额娘说了，额娘会把你要到她宫里，那儿没人敢欺负你。”一字一句，他的叮嘱中，满满都是浓浓的关心与牵挂。

　　这个多事婆！想到这儿，我无奈的撇嘴，那么多人你不挑你偏挑我，什么时候短人不好你偏这时候短，人家要在宜妃处还能经常看见胤禟呢，有你德妃什么事儿啊。

　　“额娘今日看着精神好些，夜里可安寝？”

　　“昨夜婉萦丫头给本宫做了些许推拿之术，睡的是安稳许多。”德妃今天看起来确实心情不错，回答四爷问题时候春风满面。

　　“婉萦丫头？”他瞟了一眼站在侧旁的我，“这丫头可有长进没有？可还会毛手毛脚的打了杯子？”这个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小十四好，上回来了见着我还是小时候般的热情，虽然没有那么黏人但也没觉得生分。

　　“奴婢谨遵四爷教诲。”唉，只能哀叹一声物是人非啦。

　　“婉萦，送二位阿哥出门。”啊？就走啦？话还没说到两句，真不知道平日里这些母子是怎么相处的，才例行请个安就完成任务走人了？深宫大院真是悲哀。

　　送什么送，青天白日的，难道还怕宫女把两个大男人还吃喽？有点困哈，我悄悄的打了个哈欠，眼睛半咪，怎么这个皇宫里的人都起这么早？

　　“咚……”迷迷糊糊中，撞上了个什么软软的东西，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这一下总算把我给撞清醒了，我的妈！竟然撞到大冰块四贝勒爷身上去了，这人怎么回事，走的好好的忽然停下来干什么？！

　　“四爷，对不起，奴婢不小心……奴婢知罪。”我慌忙甩开被他扶着的手杆，退后两步垂首认错。

　　“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啊。”他面无表情，旁边的小十四倒笑个不停。

　　“明明是你自己走到半路停下来，也不知会个声……”我暗自小声嘀咕。

　　“还敢嘀咕？！”四贝勒爷的眉毛顿时扭成一团，这人什么耳朵？这么小声都能听见。

　　“奴婢不敢……”这回我转在心里嘀咕，看你往哪儿听去。

　　“往后，在人前注意些，别让人给拿着把柄了，皇阿玛和阿哥们也不能给你护着一辈子。”良久，他才吐出一句，“你回吧。”

　　“谢四爷教诲，奴婢告退。”这个大冰块，总算说了句人话。

　　“这份表你自己回去抄录一份，好生记熟，莫不可出了差错。”素芳姑姑递给我一张素笺，上面清晰的罗列着上到皇帝嫔妃，下到文武百官平日喜爱之茶，什么君山银针，黄山白毫，老君眉，祁门红茶……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谢姑姑提点。”作为一等宫女，除去每天早上德妃亲点的例行的送二位爷出门，平日里我只用干些倒茶送水的轻活，日子还是挺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