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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丑事败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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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凄美迷人的梦境也会被打破并撕碎,就像再漫长的黑夜也会迎来崭新的黎明一样。
大约睡到凌晨二三点钟的时候,桂卿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惊扰了他的这番好梦,也惹恼了好不容易才迷瞪着的寻柳,她原本是很容易入睡的。
那是凤贤的手机号码,来电急促而又匆忙,不给人一点思考的时间,像是疯了一样,疯狗的疯。
“桂卿你快过来,马上过来,恁哥我这边出事了——”电话刚一接通,凤贤便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像条因为偷了人家沿街店铺里的香肠而被痛打了一顿的癞皮狗,人人都讨厌的那种狗。
“哪里,是你家里吗?”桂卿慌忙问道,他已经强烈地感受到了对方心里的十万火急和其所面临事情的凶险程度。
“对对,你快来,我这边快要撑不住了——”凤贤说话的语气变得更急了,声音也更高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坏人给掐住了,他再不抢着说话以后就没机会说话了一样。
“我得赶快过去,上凤贤家里去!”桂卿急急慌慌地对寻柳交待道,同时又怕把小孩子给吵醒了,忙得他半天都穿不好本来十分简单的衣服,越急越找不到个头绪。
“他家肯定出大事了,”他随口嘟囔道,吓得她一愣一愣的,“不然他不会这个点打电话叫我去的,看样怪严重——”
“他家会是什么事呢?”她压低声音问道,并借着床头不太明亮的台灯的光定定地注视着他,“你去,不会把你也给牵扯进去吧?”
“你想什么呢?”他皱眉道。
“我害怕,三更半夜的往往没好事,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她直截了当地表露道,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有事他怎么不报警,让你一个人跑去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她竟然再次拿眼看他了,这很不简单。
“现在别说这个了,我反正必须得去。”他急道。
“那你千万小心点啊,”她急得都快要哭了,好像他这一去便永远不再回来了一样,生离死别的意味马上就涌上了她的心头,让她提前体会了一番当小寡妇的滋味,“你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跑,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子,不好处理的事千万别跟着乱参与。”
“黎凤贤那个熊家伙,他刚才怎么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事,就一个劲地让你去,你就那么好支使吗?”回过味来之后她又本能地抱怨道,当然也是嫌凤贤事多的意思,“他的脸就那么大,也不知道替别人想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乱打电话……”
“你也不要过分担心,”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一板一眼而又心不在焉地安慰她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天大的事都会了结的,放心吧,他肯定不是喊我去杀人放火的,没事的。”
“嗯,那你去吧,”她异常难过地说道,眼里全是他不忍看见的担忧和焦灼,“别忘了我和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有什么事赶紧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没关机,一直都没关——”
从发动摩托车到心急火燎地赶到凤贤家所在的田庄小区,他只用了十分钟左右。
一路上他除了猜测凤贤那里可能出了什么事之外,便是在脑子里把半夜里辛苦琢磨的一封信,一封写给媳妇的信,又粗粗地加工和修饰了一番。
这封信,他原打算上班以后抽空用电脑打出来并保存在自己的电子邮箱里的,现在看来今天就不一定能干成了。
这封腹拟中的信,他只想留给自己看,并不想真给她看,尽管那就是写给她的,因为他觉得她目前还理解不了这封信的内容和实质。
这封信尽管还没落实在纸面上,但是他却可以完整地默念出来,尤其是在这无人的夜里,无人的街道:
亲爱的老婆:
你好!
两年半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都有两个孩子了,我们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感谢你选择了我,让我有了坚实的存在感,谁否定我都不要紧,只要你能肯定我就行。尽管你平时也没少否定我,但我认为你总体上还是肯定我的。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和分量,这也是我的价值所在。
小时候的你很幸福,因为你是爸爸妈妈的乖乖女,还有哥哥姐姐疼你爱你。结婚了,我尽量让你感到和从前一样幸福,因为我是你的丈夫,既然你把一切都交给了我,我就要对你负责,至少要对得起你对我的信任和喜好,至少要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当时我之所以坚持一结婚就要孩子,就是希望孩子尽快长大,就算我不在了,相信那时候孩子也足够大了,能接替我照顾你了,而不是我已经老了,孩子还不懂事,不能够照顾自己并照顾你。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该怎么办啊?不过让我倍感欣慰的是,两个女儿虽小,但看起来很不错啊,将来一定很有担当的,希望孩子不辜负我们的希望。
虽然你经常说,我们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太少,一结婚就怀孕,生完孩子后你又把绝大部分精力花在孩子身上了,但是我感觉还是很值得的,父母亲自带大的孩子聪明嘛。今后孩子大了,时间多了,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在一起的,一起去逛逛街,随便走走,买点你喜欢的东西。
你向来都是一个很脆弱的人,脆弱得我从来都不忍心去伤害你;你是一个很纯洁的人,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住这种纯洁。你的笑容,那年的※月※日吸引了我。我感觉,那是一种纯真无暇的笑,我的心瞬间就被彻底净化了。我希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在一起我会感觉自己也很单纯。你的笑容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你的年龄在我眼里也从来没有变化过。我对你的心,还停留在刚开始的阶段,一如当初,认识你之后的一切都没走远,全都历历在目,清晰而深刻。
我不是什么高富帅,更不是官二代,属于典型的鸟丝之流,这些你都看到了。你很清楚,我肯定给不了一些你想要的物质的东西,因此你可能感觉很痛苦。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但是不该压抑你的渴望。有时候你就是有一个小小的渴望,我也限于经济条件而无法帮你实现。关于这一点,请你原谅我,否则我会更加谴责我自己。有时候我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希望你不要嫌腥。
我走过的路是艰难的,并不想让你去知晓,你或许也感觉到这一点了,我从来不喜欢回忆过去。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说什么从前了,我只想过好现在,甚至以后的事情我都不去多想。至于未来的东西那也不是我所能掌控的,我只想说,尽力而为吧。我从来都不指望你能彻底理解我,也从来不奢求任何人能给我温情,只要看着你幸福,我就感到很知足了。别的人,我也很关爱,但是请原谅我和他们不熟悉,我的心没有那么广大,放下了你就放不下别人了。
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的。做父母的无论付出什么都无怨无悔而且不图任何回报,仅仅是因为爱你而已。而爱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有的就是放不下、舍不得、牵肠挂肚那种感觉。有了这些就足够了。如果硬要找一些原因的话,我想还有一点,那就是我曾经答应过你,就是在登记的时候,民政的人让我们说的,我愿意。是的,我愿意,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都永远地爱你和珍视你,直至死亡。当时,我犹豫了一下,这并不是我不情愿,我只是想把话说得更庄重一些,让你听得更清楚一些。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人,既然说了,就算死了我都不会忘掉我许下的诺言,我要让你充分地相信,我说的话是算数的。爱情,持久的爱情,能照亮我们一生的爱情,不光是电影电视上演的,还是生活中我们所拥有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琐碎平常。
婚礼上,我们是曾经对拜过的,拜完天地拜完父母,就是夫妻对拜啊。这让我想起了《三国演义》里面的桃园三结义一幕。这一拜,应该是生死之拜,患难相随,誓不分开。这一拜,永远都不会再有,也不该再有,因为我的膝盖不会再跪第二次。和你在一起,让我体验到了从生到死的感觉,这个过程是真实的,是你陪着的,谢谢你。两个孩子的降生让我对你更加心存敬意,多了一份感慨和责任。在产房的时候我曾认真地想过,就算一个女人是个人尽可夫的□□,只要她为一个男人生过孩子,那她就是伟大的,就是值得永远尊敬的,更不要说像你这样心灵异常纯净的女人了。你是在用你的生命去创造、去换取另两个生命。那一刻我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对你,因为你既是我的老婆,也是我的女儿,更是一个年轻的母亲,两个孩子的母亲。
有时候,你无休止的指责和抱怨,真的让我无所适从,焦躁不安。我不能愤怒,不能反抗,甚至不能沉默。我必须一直紧随着你,无论走快或走慢了都不行,否则你会说我只顾自己。在任何时候我都必须像一个优秀的导购员那样,在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存在,在你心头想起我的时候,我及时地出现。对我来讲这很难很难,但是我确实做到了。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我都是完全属于你的,这也很难很难,我也确实做到了。是的,我真的做到了心无旁骛和一心为你。关于这一点我是问心无愧的。从来我都可以默不作声和无怨无悔,像一团没有任何自己想法的棉花一样。其实,不是我不生气,不是我不愤怒,不是我不悲伤,不是我不哀怨,而只是因为我爱你啊,你明白吗?你说说,我又能拿你怎样啊?我可以恨我自己,但是我不能恨你啊。我知道,我比你坚强,宁可我受伤,不要你流泪。你的心太小太小,装不下很多东西,里面只有孩子、我和你的父母,或许还有我的父母。
我不仅有一个强大的胃,还有一颗强大的心,世上大概没有我不能吃的东西,也没有我接受不了的事情。其实,我吃的未必是我想吃的,我接受的未必是我喜欢接受的。有时候我似乎无所不能,或者说在你面前我表现得无所不受,我就是那个上帝派来的,让你爱、让你恨、让你疼、让你骂,让你永远感到心里踏实、安全、温暖,不管你做了什么,都对你永不言弃的人啊。有人说婚姻怎么选都是错的。其实,选择永远没有什么对和错之分,更何况我们在一起严格来讲并不是选择,而是唯一可能的结果,因为我是你的,你是我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直到永远,我就相信我的感觉。即使你变了,我也不会变,何况你也不会变,更何况我相信你也不会变。
对于你,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再有别人了,因为那种对你的揪心、挂念和怜爱,我根本就承受不了,我不能把对你的爱再给予另一个女人,哪怕她也是我喜欢的,我也做不到了,至少做不到一模一样,再来一次。
上帝只给了我一次生命,也应该只给我一个爱人。
爱你的桂卿
※年※月※日
强迫症患者就是这样,总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更完美无缺,更无可挑剔,所以直到进了凤贤的家,他也没把这封信完全修改好,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修改不好了。
虽然凤贤家里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乱得不像样子,而且整个剧情也狗血得要命,甚至可以说是惊世骇俗、无比恐怖,但其实说起来其脉络却比较清晰,事实也很清楚,那就是盛闻景这个瞎贱熊趁着凤贤醉得不省人事、烂醉如泥的空挡,竟然色胆包天地在铁哥们家里,就把人家的老婆硬挺挺地给睡了,真是奇葩和令人作呕到了极点。
朋友妻不可欺,现在看来这句话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当时的情况是,桂卿硬撑着走了之后闻景也跟着走了,但是这家伙并没有真走,而是在小区里又装模作样地转悠了那么几圈,他在等蒋爱梅的电话召唤。
没多久,这个女人就胆大包天地给他发了个超具诱惑力的短信,即让他折返上去,两个人偷偷地再搞一把。
她满以为就是天上打雷,地里起火,走廊里刮阵风,整个青云闹十级大地震,估计也闹不醒已经烂醉如泥和鼾声如雷的凤贤了。
对此,她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因为凤贤确实就是那样的人,稍微沾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而且酒后还特别喜欢睡觉,并且还是睡得死死的那种。
极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盛闻景和蒋爱梅在另外一个房间吏努力压低声音狠狠地搞完之后,两人居然又不知死活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谁借给他们的胆子。
当时不仅他这个奸夫意犹未尽地睡着了,她这个□□也跟着香甜无比地睡着了,这就比较危险了,而且是相当的危险。
他因为喝酒了,头脑有些不清醒,所以才干出这等荒唐事来,但是她没喝酒呀,怎么也跟着犯晕病了呢?
这真是不怎么好解释。
当时也该着出事,恰好半夜里凤贤被一脬尿给硬生生地憋醒了,他在例行上完厕所打算回头再神游梦乡的时候,竟然意外地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的呼噜声,于是一切便不可避免地悲剧了……
这话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也没什么太大的波折,但当时那个动静闹得可不小,因为奸出人命赌出贼嘛,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另外让人感觉特别诡异和费解的是,凤贤在发了一阵该发的疯,动手打了一顿闻景这个贱货之后,竟然没采取什么更进一步的过激行动,而只是给桂卿打了个电话,让另一个铁哥们赶紧过来帮忙处理。
他事后既没给丈母娘那边打电话知会一声,也没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尽管这两个举动似乎都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他这个不知道已经戴了多长时间绿帽子的可怜的人所具备的天然权力。
“凤贤这家伙个子虽小,而且长得就和个鬼似的,但其实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了不起的人物,”桂卿在帮着处理事情的整个过程中都非常强烈地这样认为,且觉得无论在个人品质还是在为人处事的能力方面,凤贤都完全碾压了闻景,虽然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油光闪闪的绿帽子,“他现在越是不采取什么过激的行动,越是看起来很冷静沉着的样子,就越说明事后他一定会干出来一番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
“如此看来,”他当时还暗暗地分析道,并不停地调整着自己解决眼前问题的思路和主旨,“闻景这厮的前景不妙啊,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性命之忧。”
“难以预料和防范的危险,才是最让人感觉恐惧的危险。”
“凤贤肯定会玩这一手的,这家伙的头脑可不像闻景的头脑那么简单和直接,见了动心的女人就知道勾搭,也不管人家的丈夫是谁……”
他十分清楚,眼下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保护闻景安全地离开凤贤家,并且还不能让闻景的老婆柴沐荣知道这个事。
另外一点就是,他要给凤贤一个体面的台阶下,同时也给蒋爱梅一个初步的安慰。
他必须得让闻景和蒋爱梅这对奸夫□□知道,至少眼下他们是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生命危险的。
至于以后当事人怎么解决这个事,那自然是以后的事情了,暂时还涉及不到这个异常复杂和难堪的问题。
这些看似异常艰巨的任务他当然是很好地完成了,因为那就是凤贤的本意,他只不过是非常默契地配合了对方一下而已。
他压根就没想到,如此一件天大的怪事竟然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结束了,就这样被他这个外人轻轻松松地摆平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荒唐了,任谁也不敢这样想。
上半夜不知天高地厚地喝酒喝到半死,回家的路上还晕晕乎乎地跑路边的草坪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中间在床上又打腹稿给老婆写了一封舔※眼子拉风箱的情书,下半夜又忙着帮凤贤处理狗血至极的奸情,中间就稍微迷瞪了那么一小下,而且还做了两个恐龙一般庞大笨拙的梦,所以对他来讲这一夜过得可真是空前绝后,永世难忘啊。
在永远都能带给人间温暖和希望的天光微明之前,他虽然也象征性地在床上躺着睡了个囫囵觉,但是满脑子却像跑火车一样一刻也没能闲着。
他不是想这事就是想那事,而且哪个事都不是什么好事,都不是他一时半会就能想好的,就能妥善解决的。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完了,好像受了严重的外力撞击似的,已经不能很好地感受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了,无论美好的还是丑恶的,复杂的还是简单的,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家里的还是单位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把把冷气逼人的利剑一样,不停地刺杀着他的脑子,还有他的心。
直到上班的路上,他才断续而又清晰地回忆起当时在凤贤家喝酒时的一些具体场景。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还记得,闻景曾经专门问过凤贤儿子的学习情况,当时凤贤是这样说的:“以前人家都说什么小孩在叛逆期不听话,干什么事都能气死大人的,我还以为俺儿这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小孩,智商这么高,又有我这么一个开明儒雅的老爹,肯定没这些烂事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是俺儿不叛逆,而是时候还没到。”
“唉,这不是嘛,”凤贤干笑着诉苦道,“时候到了,结果这家伙比哪个孩子都叛逆,都不听话,真是憋死老夫了。”
“其实人人都有侥幸心理,”闻景当时用鼻子哼了一声后便自觉清高地说道,仿佛三个男人里头只有他可以当头领、举大事,“总觉得那些传说中的坏事不至于一定要落在自己头上,结果呢,等事情真的来了才猛然发现,原来上帝谁也没绕过,该有的坏事一样也没躲过——”
蒋爱梅当时很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是烦他的意思。
“哎呀,这个小妻侄羔子,”凤贤显然是醉得不成体统了,所以提起他的亲儿来也是骂骂咧咧的,恨不能现在就痛打那个不争气的家伙一顿,好让其长长记性,明白明白做人的道理,“提起来这孩子来我就恨得我牙根痒痒,憋得我心口窝难受啊,他要不是我的儿子就好了。”
“你说说,他以前是多聪明多懂事的一个好孩子呀,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熊样子了呢?”他极为不解地絮叨着,纯粹是为了借着点酒劲发泄心中积郁已久的火气,因为他这个老爹当得太窝囊了,“为了他,我和恁嫂子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花尽了钱,我觉得我们当父母的该做到的我们都做到了,可偏偏他是这个熊样子。”
“人家说家长要陪着孩子一起成长,”他继续像个妇女一样叨叨着,反正酒喝多了之后话也不值钱了,说什么也就无所谓了,喝酒要的就是一个全身放松,“我们就尽量多地陪着孩子玩。”
“人家说家长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我们就带头多读书多锻炼,好给他树立个正确的榜样。”
“人家说对孩子不能打不能骂,有事要和孩子多商量勤沟通,我们就从来都是和风细雨地和他交流,无论劝他什么事都坚持动之以情和晓之以理,该说的我们都说到位,该教育的我们都教育到位……”
“当然了,说句实在话,”说了半天之后他又转口道,“他小时候吧,我气急了也打过他几回,但是后来我确实改了,再也没打过他。”
“另外就是,”他发癔症般地扫视了一眼温柔可亲的老婆之后又迂迂沫沫地表白道,“他只要是对什么特长感兴趣,说一声他想学,我立马就掏钱让他去学,学费再贵我也没打过愣,没犹豫过,结果每次都是他浮皮蹭痒地学两天之后就不想再学下去了,对于他干的这些半途而废的事,我也从来没生过气,没强迫过他硬学,都是随他的便,让他自己当家做主,只要我这个当爹的尽到我的心就行了。”
“这不是嘛,”他说起自己的烦心事来简直没完没了了,连桂卿都有点后悔让他喝那么多了,他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属于沾着酒就会晕乎的那种人,虽然他的酒品完全没得说,“他最近该上初中了,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孩子竟然性情大变,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说什么他也不听了,他妈说什么他也不耐烦了,总觉得我们两口子是多余的,惹人烦,干什么事都是粗暴地干涉他,都是有心要害他。”
“有一回我嫌他看电视的时间太长了,”他终于说到比较具体的事情了,言语也就不那么枯燥无聊了,“就让他歇会,出去玩玩或者看会书,要不然等以后视力不行了,考学或者参加工作都受影响。”
“结果呢,这家伙对我的话充耳不闻,连眼皮都不带翻一下的,直接视我为空气。”
“当时我直接就火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他咋呼了一嗓子,表达一下我的愤怒,强调一下我的看法,让他知道还有我这个老爹存在。”
“谁知道他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狠狠地白瞪了我一眼,然后直接跑屋里拿被子蒙上头就睡了。”
“那个情况下我一生气,脑子里一乱,然后就跑到他房间里,质问他为什么不理我。”
“没想到这孩子猛地从被窝里跳起来,逮着我上来就是一顿打,那是真下手打啊,一点都不留情。”
“我一看他那个死样子,”见桂卿听得认真了,他便讲得更加认真了,唯恐漏掉某些至关重要的细节,“无情无义的,我也是气晕了,然后直接就还手了,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好家伙,这下子可惹着他了,他面目狰狞地嗷嗷喊着,我弄死你,我弄死你,然后就从茶几子的抽屉里摸出一把剪子来,非要捅死我不可啊。”
桂卿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重重的寒意。
“你说他个熊孩子才多大呀,”凤贤极为无奈地叹道,“还没上初一,竟然摸起剪子就要捅死我,唉。”
“那把剪子那么尖,一旦捅到我身上,还能有个好吗?”他心有余悸地给两位好友讲道,真的庆幸自己还活着,“说实话,当时我也想了,我死了倒不要紧,关键是所有的亲戚朋友要是知道我是被自己的亲儿子拿剪子捅死的,那我这一辈子活得什么劲呀?”
桂卿的心跟着凉了一阵子,他不能想象那个场景。
“你们说我窝囊不窝囊呀?”凤贤又压抑着说道,要不是媳妇在场,估计他都能流下眼泪来,“我憋屈不憋屈呀?”
“所以啊,”他闭着眼稍微停了一会后又讲道,“我赶紧上去使劲地掐住他的两个手,不让他发疯,他妈妈也跟着上去夺那把剪子。”
“你想想,就他那个老个子,比我高多了,他也比我壮多了,就和个牛犊子似的,我能弄了他的吗?”他随后冷笑道,看也不看媳妇一眼,因为她和他共同经历了这件事情,“他妈妈就更别提了,说难听话俺两个人加一块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当时有那么一阵子,我的手一点劲都没有了,他几乎就要挣脱了,我的心里一凉,觉得这辈子恐怕要完了——”
“唉,我差一点就死在他手里啊!”他悲咽着叹道。
“后来我才发现,”他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安慰,而是对方能够认真地倾听,仔细地理解,“他妈妈的脸都被剪子给戳破了皮,虽然戳得不是很厉害,但那个情况也够吓人的。”
“后来我见实在不行了,我就掐着他的手给他下跪了,我当时就是痛哭着向他求饶的,我说我可知道改了,我可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看在你妈妈的份上,你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后来怎样?”桂卿问,心里紧张得要命。
“然后我跪着求了老半天,”他无限悲哀地讲道,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有多难受了,“他好不容易才撒手,才很不情愿地放过了我。看当时他那个表情,愤愤的,要不是他心善,他才不会原谅我呢。”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说过他一个字,”他略显平静地说道,毕竟最凶险的环节他已经讲完了,剩下的情节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一个字都没有,无论他干什么,或者说什么,他彻底自由了。”
“而且,”他随后又补充道,淡漠之意从头贯穿到脚,流过全身每一个细胞,“他从来没有任何的悔恨之意,也从来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更没给我道过歉,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两位老弟,”他又发自内心地感慨道,“这事到现在想起来我还伤心不已呢,这个心就像是真被刀子插了一样。”
“唉,恁说说,这个养儿养女都有什么用啊?”他发出了灵魂之问,这个问题古往今来都不好回答,“要都是养出这种猪狗不如的动物来,我觉得还真不如不生呢。”
“不生出来,又如何知道是动物呢?”桂卿暗想。
“实话给恁说吧,我的心是彻底凉透了,什么事我也看透了,我是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回来,怎么能不心有余悸呢?”他又如此自言自语道,搞得桂卿也不好再劝他什么了,“他才多大呀,就能生出要杀爹的心来,而且还实打实地付诸行动了,而且还是我这个当爹的硬掐着他的手不让他杀,同时又痛哭流涕地跪下一再求他,才烧高香幸免于难的,你说说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呀?”
“事后,”他又深深地叹道,也不怕丢人现眼了,“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半天,眼泪流了一洗脸盆子,想想也觉得,人活着没点意思……”
“老黎,你是不是有一种娶了个祖宗生了个爹的感觉啊?”闻景趁着蒋爱梅到厨房拿什么东西的空,居然挤眉弄眼地对凤贤如此说道,这让桂卿心里感觉很不舒服,觉得他缺乏足够的同情心,“男人嘛,婚后大概都是这个悲惨样,我刚才也说了,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只不过你的情况可能更严重一点,你过得也太悲催了一些。”
“养个儿子居然会出现这种可怕的情况,”桂卿随后叹道,他希望这样说能让凤贤觉得好受些,毕竟对方已经够可怜的了,“确实有点让人心寒啊。”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老的不希望小的好呢?”
“可是现实中总有事与愿违的情况出现,既让人感觉很无奈,也让人感觉很心酸。”
“唉,真是人到中年不如狗啊,”凤贤用他那个短小的手爪子使劲摩喽了一把脸,将清清的眼泪和清清的鼻涕一起扒拉了一遍,然后又努力装作豪情万丈和雄心不倒的样子叹道,“虽然我天生就是那种要杀杀皇上要日日娘娘的人,满脑子里整天想干的都是水泊梁山里那样的畅快事,但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我真是一点鸟办法都没有啊!”
“你说我总不能再把他给送回去吧?”他又胡吣道。
“养大了,自然是送不回去了。”闻景贱贱地笑道。
桂卿趁机也意淫了一番,闻景的光,他不沾白不沾。
“那是啊,中年狗上有老下有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感受和经验并不怎么深刻和全面,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威性,但是却依然装腔作势地插言道,“中间还得和媳妇搞好关系,当然是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单位里一般还都有一大摊子烂事等着呢,是吧?”
“幸亏俺这个家伙是个男孩,”凤贤听后又诉苦道,像极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永远不知道听的人有多烦,“要是生个女孩子,背着家里再和人家谈个对象什么的,那,嗤,唉,更是要血命了。”
“你想想,”他进一步延伸道,脑子里想的确实有点多,“情况要是再极端一点,两边四个老的谁的身体再不好,急等着钱治病或者需要人伺候,媳妇再跟着不入路,三天两头地给你找个事,给你闹个别扭或者生个气什么的,你说男人还活个什么劲啊?”
“活个鸟劲啊,哈哈!”闻景晃着个鸟头又笑开了,都把桂卿给别扭和恶心死了,同时觉得这厮今天的表现真是有点欠考虑,连一点最基本的人情味都没有,“不然的话你还能怎么着啊?”
“人嘛,大部分都得经过这个恐怖的阶段,”他又大模大样地侃侃而谈道,真没拿自己当外人,“你就慢慢地熬吧,熬过去就好了,万事看开点就是了,别什么事都往心里拾掇,自己给自己找气生,生活本来就够乱的了,咱真没必要再自己难为自己。”
“人,哪怕是你有一千种毛病一万种毛病那都没事,”凤贤一旦絮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不仅样子惹人烦,说出来的话也惹人烦,只是他自己不以为然而已,他的话刚才还让人很是心疼和怜悯呢,现在转眼就成这个样了,真是让听的人感觉无语了,“就是一样毛病千万不能有,那就是你不能不听别人的劝啊,是不是?”
“俺儿就是这点很不好,”扯来扯去他竟然又说到了自己的儿子,让桂卿感觉好不可笑,“他就是不听别人的劝,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玩自己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也许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桂卿微笑着劝道。
“你像我小时候吧,”尽管蒋爱梅对凤贤的迂沫表现一再表示鄙视和嫌弃,但是她的丈夫依然不肯轻易地丢下这个话题,看来他平时太缺乏这种宣泄感情的机会了,“那是想看书没有那个条件,现在俺儿是有那个条件但是他却不爱看,我真是服了他了。”
“没事的时候我总是说他,思想别那么肤浅,多看看书也没什么坏处,你现在遇到的事前人都曾经遇见过,其实你可以好好地吸收一下前人的经验。”
“结果呢,”他毫无意外的自嘲道,“我把嘴皮子磨破也白搭,人家连眼皮都不带翻一下的。”
“这孩子还有一个大毛病,”他继续揭露着孩子的种种罪行,有些话他其实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和机会,“就是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他白天死磨烂磨就是不写作业,单等着黑天半夜了,再在那里点灯熬油地写到半夜,我怎么说也没用,你说气人不气人?”
“还有每年的寒暑假,他也是那个熊样,不磨到最后就是不知道写作业,你说说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托生的呀?”他半是无奈半是幽默地说道,连桂卿都搞不懂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了,“还有啊,我以前让他每天坚持记日记,这样既能留住美好的记忆,又能趁机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一天的经历,好总结提高一下,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而且我也坚持天天记日记,”他又颇为自豪地讲到了这一点,倒像是有点炫耀的意思了,“好给他做个榜样,我不是光说不练的。结果呢,他在勉勉强强记了一阵子之后直接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干了,他直接给我把话撂下了,我不想写,嫌累。”
“后来我看他那个熊样,”他继续机械地讲道,桂卿都有点懒得听了,虽然他的耳朵还是礼貌地支着的,“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我也就懒得再理他了。”
“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我这个当爹的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以后他当大官发大财也好,他杀人放火进监狱也好,总之都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我只当没养这个儿子。”
“没事的时候我也想了,”他继续絮叨着,终于非常成功地把屋里的人全都惹烦了,“别管他以后混好混孬的,回头我给他弄套房子,再给他娶个媳妇,尽到当爹的义务,我也算是交差了,划过那道了。”
“通过这个事我算是把这个亲情啊什么的都给看清了,看透了,人的命就是老天注定的,谁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点也不由咱自己当家呀。”
“你说父子之间又怎样?”他抬头问道,看来是真醉了,“夫妻之间又怎样?”
“兄弟姐妹之间又怎样?”
“人光有一颗想好的心能行吗?”
此时,蒋爱梅气得都不想再说什么话了。
“行,有些事你也不用想太多,”时间长了桂卿也不好意思光听不说,那样倒显得他纯粹是来吃闲饭的人了,于是便出言相劝道,“因为想多了也没用,还累得脑子疼,没意思。”
“唉,人啊,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凤贤摇头叹道。
“你就说俺哥和我吧,”见眼前两个酒友不再说话,他又叙谈道,看来这个酒他真是喝大了,纵然是神仙来了也没好招治他了,“都是一个娘生的,成长的条件和基础也都差不多,结果性格脾气什么的居然会差别这么大,你说可笑不可笑?”
“可笑!”桂卿率性答道。
“你说可悲不可悲?”凤贤又问。
“可悲!”闻景懒洋洋地答道,他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了。
“都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凤贤道,“看来真是如此啊。”
“行了,行了,你就别在这里胡扯八连了,”蒋爱梅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无论她有多贤良,更何况她还未必就贤良,终于直接说到她老公的脸上了,“一喝点熊酒就把不住门,真是的!”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咱家里就这点丑事,还都叫你喝点酒之后抖搂出去了,你就不嫌丢人现眼吗?”她又具体数落道,两只眼里全是不耐烦的意思,要不是外人在场,她也许早就动手打他了,“就是再好的朋友,再熟的伙计,你也不该给人家絮叨你家里这些烂事吧?”
“噢,光恁家有孩子,人家东西两院楼上楼下的就没有孩子吗?”
“我看你的意思,这些事说出来好像还觉得有多光荣似的,真不知道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了,我在自己家里和自己最要好的伙计喝点小酒,然后说说心里话,难道也不行吗?”凤贤将他那两只小老鼠眼使劲一瞪,同时大声地吼道,他的小倔脾气上来了当然也是谁都拦不住的,所谓的酒壮怂人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叫你自己说,桂卿和闻景他们是外人吗?”
桂卿听后瞬间就觉得自己是外人了。
“我有必要在他们面前遮遮掩掩的吗?”凤贤又咋呼道,就像一粒就要被炒爆的豆子,“多大的事啊,也值得你当面这样说我?”
“实话告诉你吧,你越不让我说,今天我还偏要说!”他竟然牛气冲天地继续吼道,真是让两个外人开了眼了。
“闻景,我刚才说到哪里了?”他钻头不顾腚地说道,那个样子越发惹他媳妇不高兴了,“噢,对,俺哥的事,嗯,是这个事。”
“哎,桂卿,这个事你不是一直都很关心的吗?”他又将小脸转向桂卿,同时故意大声地说道,“那行啊,一会我就把关于俺哥那个事的详细资料通过邮箱发给你,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看看,你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社会,社会上都是些什么人……”
“我说,你今天真是把恁姥娘家的人都丢尽了,”蒋爱梅恨铁不成钢地抱怨道,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同时也更像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了,“你一个劲地胡扯这些烂事干什么的?”
“你觉得有意思吗?”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凤贤歪着头反驳道。
“哎,嫂子,还是让老黎说说他最得意的事情吧,”闻景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半恼半喜的凤贤的媳妇,即他眼里温柔可亲的好嫂子,接着便假惺惺地劝解道,“我觉得现在老黎最得意的事情大概就是,整个鹿墟日报的头版头条几乎都让他一个人给承包了吧?”
“嗨,那绝对是小意思了,不然我指什么在青云混啊?”凤贤醉醺醺地答道,这个死不要脸的,“青云藏龙卧虎的,从来不可小觑啊。”
“我的凤贤老哥唻,你天天写那些吹吹捧捧、虚头巴脑、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文章,你不觉得累吗?”桂卿不知趣地问道,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当然也是出于一片想好的心。
“我喝完酒说的话,包括我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和我在那上面公开发表的东西怎么能是一个层次的呢?”凤贤非常冷静地回道,同时两眼射出了两根深邃的光芒,他这回显然是认真的了,因为他平时说话很少这么认真,所以这回给人的印象也比较深刻,“我写稿子发稿子那是为了混碗饭吃,为了工作,而我和你们喝完酒说的,才是我最真实的心声。”
“你比如说城南那条朱江路,”他举例子道,又开始长篇大论了,因为他的兴奋点不小心又被桂卿戳到了,“原来是标准的双向十车道,多宽多好啊,结果让马开江这家伙硬生生地给改造成了双向六车道,而且还美其名曰要建什么景观大道。”
“六车道就六车道吧,”他咽了口唾沫接着抱怨道,“随便他,反正他的嘴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结果这家伙在中间两个车道和外边那个公交车道的中间又加上个宽宽的绿化带,真是脑子进水了。”
对于县里老一的这个做法,桂卿和闻景也是颇有微词的,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并不打算附和凤贤,而是想让他把话说利索。
“你说公交车道的两边都是绿化带,而且还种满了昂贵的香樟树,你让宽大的公交车怎么开?”凤贤像个充满正义感的资深交通专家在面对一帮子蠢猪打造的项目时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一样愤愤不平地说道,“绿化带碍事和影响视线咱先不说,公交车又不是火车,必须得在轨道上开,前边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情况,难道还能退回去吗?”
“而且就是中间那两个车道,”他又嘟囔着分析道,“要是有个什么情况,也很难掉开腚错开车,连一点基本的容错能力都没有。”
“你说像这种胡※改的情况,”他阶段性地总结道,旁人就知道他后边肯定还有下文,“我们心里明明知道他就是个标准的傻※,结果还得使个愣劲地夸他干得好,干得漂亮,有远见、有头脑,难道说我们这些人的心里就不恼火吗?”
“就一点怨言都没有吗?”
桂卿的心动了一下,因为这也是他的看法。
“你再比如说炮楼街的改造问题吧,”凤贤扯得越来越没边没沿了,和满嘴跑火车的骗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气得蒋爱梅都坐不住了,那个腚老是在凳子上挪来挪去的,“我私下里一直都主张应该完全保留炮楼老街的,或者至少应该保留那么几栋最典型的最有代表性的建筑,也好给青云人留个念想,因为那都是不可再生的清末民初的经典建筑群啊,你不能一下子全给铲平了啊,对不对?”
“可现实情况是,有谁拿我的话当人话?”他又自怨自艾道,也知道自己连人微言轻都算不上,“说到底我还不是个屁!”
“所以说,”他最后又带着很大的不满情绪评着力判道,不过天下已经没有谁在乎他说什么了,尤其是被他否定的人更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姓甚名谁,又是何方神圣,“马开江这个人就是没文化,没水平,他老是想着推倒旧的,然后再在别的地方建个新的,就算是保留以前的文化和传统了,其实他才是懂个屁啊!”
“说难听话,他就是个标准的垃圾,铁定的历史罪人,现在提起来他我就觉得恶心,一个低级而又拙劣的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