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烟花》默上殇

27、番外

　　初夏的午后，太阳还不是很大，照在身上还是蛮舒服了。

　　湖旁垂柳依依，树下贵妃椅上斜靠着一个已经睡熟的青年。脸上有一抹被太阳晒出来的酡红，看着有些可爱又有些诱惑。青年咂了咂嘴，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优美的弧度。

　　“爹爹！爹爹！”一阵清脆的童音由远及近，由于是一路小跑过来，有一点喘。

　　“小郡主，小郡主您慢点！哎哟，小郡主……”后面跟着三两太监侍女，生怕这小祖宗磕了碰了。

　　“爹爹，爹爹！”这脆生生的声音虽然很甜美，但是却扰了美梦。

　　“哟，爷还睡着呢，郡主我们别打扰了。”

　　“不行，赫连叔叔叫我来找爹爹的。他被皇帝伯伯拉着不能到御花园来，爹爹不出去他怎么能见到，那又怎么带我和爹爹出宫去玩啊！”

　　睡梦中的恒默实在是有些无力，自己的这个女儿就这样被赫连麟逸收买了。孩子可是我又当爹又当妈的带大的，怎么就凭就几句话就把我那乖巧可爱的小空羽拐带了？

　　恒默越想越郁闷，一个打挺从椅子上翻身坐了起来。

　　“爹爹醒了，爹爹醒了！”小郡主扭开身子跑到恒默身边，“爹爹抱￣￣￣”

　　恒默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捡到的时候就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跟猴子一样，现在长开了是怎么看怎么漂亮，然后对自己一个人能把孩子养得这么好而沾沾自喜。

　　“羽儿，爹爹在午睡呢。”

　　“嘿嘿，爹爹赫连叔叔来了。”

　　听听，这赫连叔叔叫的那个亲啊。赫连才来的时候不是叫赫连疯子来的么？虽然恒默对自己的女儿的不礼貌行为感到有些生气，但是现在听到这小丫头用甜甜软软的声音叫“赫连叔叔”的时候心里也不舒坦。

　　“他来了就来了，我把逍遥王府都借给他住，自己到皇宫来打扰你皇帝伯伯了，他还追到这里来了。”

　　“嘿嘿，爹爹，羽儿想出宫。”

　　空羽是在宫外长大的孩子，比起宫里严厉管教的孩子自然是要野上几分。

　　“羽儿，爹爹我……”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高呼，一个明黄的身影带着三岁的随从走了过来。

　　“臣弟拜见皇上。”

　　“起来吧。”姬博馨对着旁人挥手，“你们都到一边候着去吧。”

　　带到众人退下，姬博馨拉着恒默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把空羽抱进了怀里：“小羽儿今天
　　可有好好读书。”

　　“皇帝伯伯￣￣”空羽在姬博馨怀里扭了扭，“大傅讲课好无趣，还不如我爹爹咧。”

　　“哦，这么说你今日又逃学了？”恒默自然听出了这小丫头话里的意思。

　　“才不是，是大傅放我出来的。今天讲的课是爹爹教过我的‘民道’，大傅讲得太古板我就在下面小声地把爹爹跟我讲的说给彰明哥哥听，结果被大傅看见了，大傅就让我大声讲出来，我讲完之后大傅就放我出来了。”

　　额，恒默无语。这个空羽聪明得很。当初自己看《民道》的时候，她吵着要听故事，恒默索性就将生涩无味的《民道》编成了短小生动的故事讲给这个小女娃，谁知她全部都记住了，说觉得有趣把《民道》也背下来了。

　　“恒默啊，你这个女儿真是聪明，难怪赫连麟逸回嫉妒啊。”

　　“空羽，找小包子带你带夕梅姑姑那里去玩吧。”恒默知道博馨要与他谈什么，找了个借口支开了空羽。

　　夕梅早已嫁作人妇，夫家在皇城也算得上富足，有一所中等大小的宅子。空羽听到可以出宫去，高兴的转眼就跑得不见了人影。

　　“不过是有点人小鬼大，操心着呢。”

　　博馨不语只笑。

　　“不过这孩子长得真快，转眼间就这么大了。总觉得昨天她是还被我抱在怀里的。”

　　“哎，你说这赫连麟逸不发飙才怪。你对空羽如此疼爱，旁人都当你爱死了那‘亡妻’。”

　　“亡妻？”空羽是捡来的孤儿，何来“亡妻”一说。

　　“你又没告诉赫连麟逸，那小子到这里来的第一天看见了空羽知道他是你女儿后心里颇不是滋味，你不知道他半夜跑到宫里来找朕喝酒！还拉上了朕的妃子。”

　　“……”

　　“空羽是你捡的只有少数人知道，你是把她作亲身对待，朕又当着百官将她封为长平郡主，难怪赫连麟逸会猜错了。”

　　“他都没有来亲自问我，猜错了是他自己的事。”

　　“本来是，但是朕不能任由他总是来拉着锦儿喝酒啊。”

　　“啊，原来是为了他。”恒默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容。

　　这个锦儿是姬博馨参加完当年那场跑了新娘的婚礼回来时，在路上捡的一个男孩子。捡到时一身污物衣服上还带着血渍。那段路正处于瑞羽、佟临、召祥三国交界，这个皇帝倒是想也没想就一把把人捞进了车里，救了回来。

　　“皇兄，虽然这锦儿失了早年的记忆，不是我对锦儿还有戒心，他确实不得不防。我想这些年你应该也派人查过他的身份，”恒默顿了顿，“但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或许该说，有点眉目了，但是……”

　　“好了好了，既然博馨哥你心中有数我们不说这些了，来这个是夕梅给我送来的核桃饼。”
　　恒默端过一盘点心递给博馨。

　　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在快要到博馨面前时放慢速度理顺了呼吸才迈步过来。

　　“奴才见过皇上。”

　　“恩。”

　　“皇上，赫连殿下又在听雨阁和锦公子喝酒了。”

　　博馨听后转头看了看恒默，恒默咬着核桃饼缩了缩脖子。

　　听雨阁，筑在湖心的一处三层小楼。

　　恒默和博馨才到楼下，就听见楼上闹哄哄。

　　博馨站在楼下皱着眉头，这楼前怎么连一个太监或者侍卫都没有？

　　“皇兄，当心。”博馨被恒默往旁边一拉，错开了楼上落下来的东西。

　　从二楼窗户飞出来的是一只酒坛，落地就碎成了片，溅了不少酒出来。

　　“啧啧，上好的花雕啊。”恒默还在这边可惜酒，博馨却怒得扯上他进了阁楼直奔二楼。

　　二楼上那叫一个热闹。

　　当值的太监侍卫都在这里，为的是拉住喝过头的两个人。

　　但这两个人什么身份，一个是皇帝陛下的宠妃，一个是瑞羽国的王爷，都矜贵着。万一手上
　　的劲大了，捏红了抓伤了他们可担待不起，又怕这两位喝高了的爷磕着碰撞，所以只能前前后后
　　的围着小心翼翼的搀着。

　　“……所以，说他们家的兄弟都是，都是骗子！”

　　恒默和博馨刚踏上二楼就听见这么一句，紧跟着还有人符合：“说的对，就是骗子……”

　　“他把我当什么啊，谁稀罕他封的妃子啊！老子又不能给他生孩子，你知道他后宫的女人说什么吗？说老子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屁！”

　　“呵呵，那这不是就是说……”

　　“哎哟我的王爷，下面的可说不得！”这话说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太监摸着头上的汗，目光一转看见了站在旁边的皇上，顿时身上急出来的热汗都成了冷汗。

　　“陛，陛，陛下。”

　　“什么陛下，人道是君无戏言，我觉得他是鬼话连篇，要是，要是当初知道他是皇帝，我才我才……”

　　“你才怎么？”博馨一把挥开太监，扶住那喝得醉醺醺的人。

　　“我才不会跟他来受这个鸟气！”那人突然发怒了，扯着博馨的衣服：“为什么我要跟着一群女人争啊！老子是爷们，不是娘们！那些女人背后都有人撑腰，我算什么啊！！不能诉苦，不能发脾气，不能老是霸占着皇帝，不然什么‘以色侍君霍乱朝纲’的大帽子就压下来，我可受不起呐！！叫我一个人怎么受得起……”

　　最后几个字，越来越轻，轻得除了博馨谁都听不见。

　　“所以说，那个皇帝是笨蛋，如果恒默做我的王妃，我绝对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可是，可是人家连孩子都有了……”

　　那边的赫连麟逸也似乎受到感染一样，说话也没了先前的嗓门，变得越来越轻。恒默看着扶
　　着赫连麟逸的太监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只好叹了口气过去把赫连麟逸扶住。

　　“我要喝酒。”那边被搂在怀里的人不安分的扭了扭。

　　“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不要不要，我要喝酒，不然我就要出宫！！”

　　“好，好，我带你去找酒喝。”博馨弯腰把他打横抱起来，回头看了一眼恒默，“你还是回王府住吧，朕实在是不想再看到锦儿这个样子了，虽然他会这样是朕的责任，但是……哎……”

　　恒默自然知道自己兄长的苦衷，付慕雪在几年前因为难产去世了，孩子倒是保住了，就是彰明。同年付家的老爷子也去了。皇后的殒命和付的丞相辞世，付家的势力一下子滑下了几个坎，谁都想成为下一个一人之下，也不知道是谁提出让皇上广纳后宫，反正后宫里一下子送进来了不少官员的女儿。皇帝无奈封了几个妃子，却一直没有立后，待到有两三个妃子生下了皇子后，这皇后之位的争夺也变得更激烈。

　　“哎，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回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