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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是。啊?”多福一头雾水的去看元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元帝向来厚待丞相一家,对洛家的三个孩子更是赞不绝口,哪怕现在担上了掉脑袋的罪名,还不是一样给留了命,这怎么好好的第一次见面就要打人板子呢。

      刚才元帝同洛倾君说话,眼神带着欣赏,多福一眼就看出来了,还以为这小子能获个赏赐,未曾想得了个惩罚。

      “皇上,这,真要打?”多福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且洛倾君的确是个讨喜的孩子,他第一眼瞧着就心生喜欢,本打算以后带在身边照顾着,元帝这一下旨,岂不是告诉满宫的人,皇上不待见洛倾君,他就是个任人宰割的落魄货。

      元帝的眼尾一扬,多福赶紧跪下,“奴才领命。”

      “皇上!敢问奴才所犯何罪?奴才愚笨,还请圣上言明。”洛倾君不卑不亢的朗声问,抬起脑袋和元帝对视,多福吓的腿都软了,一直使眼色让洛倾君低头。

      元帝仰着头,留给洛倾君一个下巴。

      “二十大板换两条人命,已经是朕最大的仁慈了,洛倾君,若不是看在你爷爷是朕的老师,你祖父在漠北为国尽忠的份上,凭你所作所为,死两次都不为过。”

      空气瞬间凝固,升起的朝阳也暖不了此时门前冰冷的气氛,洛倾君的眼珠子转了转,乖乖低下头不再说话。

      随行的小太监跟着元帝离开,多福扶起洛倾君,才发现他的身子冰凉冰凉,跟那寒冬腊月的冰块似的。

      “你呀,刚才竟敢直视圣颜,是嫌弃命太长了?”多福嗔怪的敲着洛倾君的帽子,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他,“赶紧擦擦汗,一会儿多忍忍,我让行刑的太监下手轻点。”

      洛倾君感激的接过帕子,看到上面绣的兰花时,怔了怔,多福见他脸色变了,笑起来。

      “觉得眼熟?”

      “您,和我娘亲认识?”洛倾君摩挲着帕子上的兰花,声音哽咽。

      多福领着他往前走,肥硕的身躯一颤一颤,走的急了就开始微微喘息,胖乎乎的脸盘子渗出汗珠。

      “福公公,您怎么不说话?”

      “公子,您想要奴才说什么呢?”多福回头反问他。

      “这……”洛倾君语塞,他看到母亲的绣品,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了自己是在宫里,是在和元帝身前的大太监说话。

      “公公见谅,是子卿失态了。”洛倾君将帕子还给多福,两人往领罚的地方去。

      一直把人送到用刑的太监面前,多福在那小太监耳边叮嘱了几句,小太监马上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

      “我再叮嘱这小子几句话,你先去准备着吧。”

      “哎,福公公您说,您说。”

      院里只剩下二人,多福拉着洛倾君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公子,老奴早些年受过令慈的恩惠,如今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也是亏了她出手相救,老奴这一辈子唯一遗憾的事,就是没能给令慈上柱香,谢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多福叹气,眼底有泪。

      “如今相府有难,老奴力不从心,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护你在这宫里平安度日,哪日若是有机会,老奴拼了老命也会把你送出宫去。”

      “公子,皇宫是一座没有栅栏的牢笼,尤其是后宫,平静之下实则暗流涌动,静妃娘娘性子隐忍,才有今日,你不同。老奴劝你一句,不要留恋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该走的时候就头也不回的走,否则,就再也走不了了。”

      洛倾君听着多福话里有话,却又不知他到底想暗示自己什么,只能点着头接受了他的一番关怀。

      行刑的小太监抬着长凳过来了,多福最后又叮嘱了一句:“公子,除了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人。”

      洛倾君将这话记在心里,行刑的太监笑呵呵的请他趴到长凳上,一板子落下来,一阵钻心的疼,接连打了五板,洛倾君的后背已经汗湿了。

      他仰起头去看行刑的太监,多福明明让他下手轻点,现在却使了浑身的劲,咬着牙狠狠地打下来,活像打自己的杀父仇人。

      难道太监都喜欢阳奉阴违这一套?

      打到十九板的时候,洛倾君已经神智模糊了,垂着脑袋两眼翻白,汗珠子流水似的顺着脸颊落下,最后一板落下,他彻底晕了过去。

      “装什么死!赶紧起来干活!”一盆冰水泼到洛倾君脸上,他抽搐着醒来,发丝乱糟糟的黏在脸上,微微撩起沉重的眼皮,就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站在面前,手里拎着一个空盆。

      “咳咳,咳咳咳——”洛倾君刚想动,身后传来剧痛,疼得他瑟瑟发抖,原本就白皙的脸更是血色褪尽,嘴唇都煞白煞白。

      “行了,装可怜给谁看呢!赶紧把这匹料子送去沁兰宫!”小太监不屑的踢了一脚洛倾君的腿,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哼!竟敢得罪胡总管,没要了你的命是他心善。也不看看这内务府是谁说的算,以为巴结了福公公就能逍遥自在了,天真!”

      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满屋灰尘在阳光里跳跃。

      洛倾君强撑着身子下了床,伤口一动就痛,摸摸,还在流血,他挪到柜子前掏出自己的包裹,取出一个小瓷瓶,咬着牙掀开裘裤,靠着感觉将瓶子里的药粉倒上去。

      “嗯~”剧痛袭来,他脚下一软,趴到柜子上,抖着手将瓶子盖好放回原处,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端着料子往沁兰宫去。

      从太监所到沁兰宫的路不长,可是洛倾君行动不便,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一瘸一拐的来到院子里,正在修剪花草的宫女见了他,马上对着屋里叫起来。

      “娘娘,少爷来了。”说着,小跑过来扶住洛倾君,顺手将托盘交给其他的宫人。

      洛倾君还没踏上台阶,屋里就出来了人。

      来人面容温婉,与洛倾君有三分相似,眼角绯红,下巴上还挂着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并未梳发髻,像是刚刚晨起的模样。

      “静妃娘娘。”洛倾君叫了一声,生生把眼里的泪憋了回去。

      洛倾城抽噎着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本就清瘦的身子现在更像是秋风中枯枝上的残叶,摇摇欲坠。

      “临溪,快把少爷扶进来。”虽是在自己宫中,洛倾城到底是留了一个心眼,身为后妃,即便父母来了,也得接受跪拜,何况是戴罪的弟弟,更是不能亲自去搀扶了。

      临溪将人扶进殿内,又寻了软垫来给洛倾君垫着,洛倾城让她去外面看着,屋内刚剩下姐弟二人,洛倾城马上走到洛倾君面前,拉着他的手开始哭。

      “如今父亲母亲还在大牢,皇上不准任何人去探望,也不知道身体可还好。清和向来体弱,这一去西北,天寒地冻,也不知撑不撑得住。还有你,我们洛家唯一的香火,如今……子卿,姐姐该怎么办才能帮你们啊。”

      殿内的香炉冒着袅袅青烟,檀木的味道熏得洛倾君昏昏欲睡,洛倾城的眼泪蜿蜒而下,接连着落到他的手上,烫的他嘴巴苦涩。

      他虽是男儿,即便满腹经纶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落到这种地步,连自保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救下全部的族人呢。

      “姐,那你呢?你可有想过自己?这深宫处处是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被啃的骨头都不留,你苦苦撑了这么多年,相府受了你太多的庇佑,如今又何必自责自恼?没人有资格怪你。”洛倾君握紧洛倾城的手。

      “姐,如今这一切,早就应该来了,是你一直在其中周旋,才让灾难迟些降临。父亲和二娘会理解你的难处。若说责任,我才是最应该负责的那个人,所有的事也因我而起。”

      洛倾君苦笑,笑自己愚笨,竟然现在才弄清楚皇上的意思。

      “这是何意?”

      洛倾君叹气,一咳嗽就牵扯到伤口,痛的五官皱在一起,洛倾城看他难受得紧,忙遣了临溪去太医院找太医,又被洛倾君拦下了。

      “我这些日子和岚泽鸿飞走的太近,皇上最恨结党营私,估计是误会我们要密谋忤逆之事,所以才发难于相府。”

      “岚泽?鸿飞?”洛倾城秀眉一拧,“可是礼部侍郎肖云惊家的肖文渊和兵部尚书扈开疆家的扈信?”

      洛倾君点头。

      “唉,这也怨不得你,最近前朝不太平,皇后的父亲李臻仗着自己握有一半兵权,早已不满副相之位,多次为难皇上,明里暗里示意皇上罢了父亲升他的官。如今相府落魄,倒真说不准是谁在背后操纵。”洛倾城抹掉眼泪,眼底的柔软化作坚韧。

      “到底是谁污蔑父亲勾结余孽,此事有待调查,皇上又为何不彻查此事反而着急降罪,也需细细查明。子卿,你目前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姐姐来安排。”

      洛倾君着急的咳起来,身后又开始渗出血迹,他拉着洛倾城的手连连摇头。

      “姐,珮儿刚走,你就当是为她祈福,别再插手这件事。玦儿年纪尚小,更不能没有你陪着,你早已嫁出相府,别再为了娘家闹的自己不安生。事情我自会解决,你信我!”

      他说的格外坚决,字字铿锵有力。

      “你呀!父亲常说你性子谦和,少了些男人的强势。只有我知道你这温润的皮囊下藏了一颗决绝的心。说来,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洛倾君眨眨眼,像个孩子一样吐吐舌头,“我昨夜处理了两个意图不轨的小太监,被皇上察觉了,罚了二十大板以作惩戒。”

      洛倾城倏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你真动手了?!”

      “嗯。皇上今次是想让我记着,别在他的眼底下做些偷偷摸摸的事,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洛倾君见洛倾城又担心又气恼的表情,心里一软,拉着洛倾城的手摇啊摇,“姐~你别生气啊,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他们手脚不干净,你给点教训就是,何苦要了别人的命?这里是皇宫,凡事都讲规矩,你这样做,不是在挑战皇上的威严吗?”洛倾城气的敲着洛倾君的脑袋,想用劲又舍不得,最后只能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哭。

      洛倾君最见不得女人哭,手忙脚乱的站起来跪在洛倾城面前,想着该怎么哄她。

      “子卿,你这一入宫,洛家就已经绝后了,如今还想丢了命吗?爹娘把你抚养成人,是让你这样报答他们的?”洛倾城苦口婆心的劝着,边说边哭。

      “姐,娘亲和我说过,做人,无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我今后绝不惹事,但是有人想对你,对相府不利,我绝不会坐视不理。”他给洛倾城磕了个头,颤巍巍的站起来,坚决的说:“这是弟弟唯一能给你承诺的。”

      “你!洛倾君!”洛倾城气的浑身发抖,正当她要发怒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哭喊声。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传话的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不小心绊到了门槛,直接摔在地上,伸着手大叫着:“静妃娘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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