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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百受欺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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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的一个早上,春秋忙完回房还没躺上多久,门就响来。
门口站着一个女子,也是下人的打扮,腰间却用金丝线系着一快玉佩。模样看起来比一般的那些奴婢要精贵,确是个美人胚子。
春秋还没张口问是谁,那女子就一步跨了进来,淡淡看着她。
“把头抬起来,我细看看。”
想她也不是什么主子,春秋不听反问道:“干什么?你是谁?”
那女子不言语,只把腰间的玉佩举给她看,那玉佩的确晶莹剔透,是快上好的玉,上面有一些鱼鳞纹,中间刻着一个“商”字。
“什么东西,我看不明白。”
女子笑笑,道:“紧张什么,今晚内城有盛宴,是来下人去伺候主子们的,听陈管事说你模样出众,便来看看。”
春秋一听,心里一动,心道这下有机会了,便马上做乖巧状:“这样啊,既然是陈管事的话,那春秋一定会好好听着。”
那女子微微一笑,模样越发靓丽,温和道:“你模样确实是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女子直指她左眼:“那只凤凰是什么?”
春秋微微一笑:“是以前的主子给纹的玩物而已,并不妨碍的,若是姐姐觉得碍眼,我可以盘发遮起来。”
女子思量好一会儿,才轻点头:“恩,那倒是万一主子不喜,记得灭烛。”
春秋心里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就被那女子一把拉走了。
等春秋到了房间,才恍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不住嘲笑这郄叶的荒淫,甚至想那老城主是不是死在风流下。
这屋子不大,里面正有着二十多个女子,甚至还有几个样貌清秀的男仆也再换着奢华的服饰。
所有人早已换好了衣服,倘若说那是衣服倒也好,可是春秋却望着手里的衣服发愣,这简直就是一块衣不附体的布,上面露这一大块胸口,下面露着两条比直的腿。
春秋对着铜镜盘着长发,心道弄了半天,自己到这儿来,还是重操了旧业。
她对镜盘了一个高高的流云髻,独留了一把长发斜搭在光滑的肩上,长发妩媚的在左眼角弯曲,正好遮住了那只彩凤凰。
那个领她进来的女子叫琼玉,此刻她站在春秋后面抚着她的肩膀道:“真是个美人胚子,你若能好好服侍了主子们,相信很快就会得到和我一样的玉牌。”
春秋描着长眉,对着镜子一笑,心里却冷笑起来,反正无所谓,她也没打算给自己立贞洁牌坊。
琼玉带着一群人,慢慢穿过点着微亮烛火的大廊,这条路她是不曾来过的。春秋走在最后,便听旁边一个女子居然小声抽噎起来。
春秋挺着胸,看了她一眼,模样不错,就是一脸稚气,分明还是个不到十四的孩子。
“哭什么?”
那女孩子似乎没有听见,只缓缓留着眼泪,春秋听那声音似乎变大了,生怕琼玉听见,还不知道会怎么罚这孩子,便又道:“你哭什么,吵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那女孩子被春秋低声叱喝之后,这才转头看她,小声道:“我不想去。”
“那你怎么不拒绝?”
她抽噎道:“听之前几位姐姐说被琼玉姑娘看上的,没法子拒绝,要是强硬起来,免不了一顿鞭子抽的,说不定被毁了容貌都有可能。”
春秋心里倒是一吓,看了看琼玉的背影,真是料不到那么温文尔雅的女子,却这般心狠手辣。
春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想她当年便是这般年纪就进了玉楼春,怎会不知其中的痛苦。
伴着心烦意乱,还有那女孩子的抽噎声,春秋很快到了一个大厅里。
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什么,大家都摸黑站在那儿,便听琼玉在一旁笑道:“没什么好紧张的,来来,随意找一个位置坐便好。”
春秋现行抹黑找了个矮案,跪在一边,便听其它几人也安置好了。
琼玉在某处一笑,道:“都在这静等着,等主子来了,便要好生伺候着,知道吗?主子要做什么就让主子做,主子让你做什么,便顺着主子的话,否则惹怒了主子,我可是了的。”
话到这,她才缓缓走了。
大厅一下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说话,安静的听的到几人的呼吸声,似乎有人特别紧张,呼吸间特别急促。
很久很久,都没人来,春秋跪的有些累,便侧盘着腿,刚换好姿势,大厅突然毫无预兆的烛光四照。
吓的几人均是一惊,突然面对着光亮,春秋一下适应不了,匆忙抚袖遮住双眼。
这儿非常大,两边的案几互相相对,对面七张,这面七张,看来会有十四个人。案几均是黑木流金面,刻着饕餮纹,每个案几下都是一张波斯羊毛毯,大厅四处也是垂着七彩纱,挂着琉璃灯罩,十分的华丽。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掌控郄叶城,原来是这般富裕。
春秋正坐在其中一排的第四处,正是中央位置,她心里一喜,这个位置坐的都是权高位重的人,看来自己算是抓到好机会了。
很快,一群侍女拖着各色盘子,摆放上酒宴,春秋看着眼前漫漫一桌,突然觉腹中咕咕叫,平日里那些食物,简直不是人能吃的。
大厅四处从轻纱后传来各色胡琴声,纵横交错的十分悦耳。
若是那个老城主知道自己死后,内城人还有心思在这开宴会,不知会不会气的从地里爬出来吃人。
很快,从远处便走进了一行人,纵眼看去,老少男女都有,全都是雍容华贵的模样。
随她一起来的奴婢都低下了头,春秋也便随着。
只听这群人中有几声言论。
一个男子道:“怎么回事,这客人还没有来呢,找人去催催。”
另一个人道:“既然是客,哪有催的道理,不符礼节。”
“难道我们在这干等?他那性子你可不是不知道,想随意就随意,如若他今日又不来了呢?”
一女子声在一旁道:“无碍,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都是随意之人,随意也便好,不需那么多规矩。我们尚且开宴,他若来也就来,不愿来,就叫下人送酒宴过去。”
一行人似乎觉得妥当,这便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这是春秋才知,原来她这个位置,便是那位客人的位置,倘若说好,也好,她落得轻松,倘若说不好,也不好,她干巴巴望
着面前一桌美味,一下也不能动。
宴会就这样开始了,舞女们穿的衣不附体,光着小脚,随着音乐扭腰摆动。起初大家还是一副正派人物的样子,可带着微醉,场面便乱了。一旁的男子早就抱着身边的美人,半
躺在地毯上。连其中两个女官都靠在那男仆身上手脚并用,甚至有男子抱着几个清秀的男仆,手指往别人下面游过去。
春秋冷眼看着这些人,嗤笑一声。这种高权位的面具下,还不知有多少肮脏污秽的事被埋在地下腐烂掉。
春秋看一直无事,便想转身溜走,一边的一个男子突然挤到她身边,微醉的扑到她身上,一下便把春秋压倒在地毯上。
他模样还算俊秀,只是一脸猥琐之像,实在□秋反感。
“美人…………”话还没说上,那油腻的手就顺着春秋白皙的腿往里摸了上去。
拂面而来的的酒味让春秋一阵恶心,又不能怎样,只能顶着他胸口,半推半就。
混乱中,就听背后的纱帐里传出一声轻轻的笑声,似是嘲笑。
纱帐被人抬手撩开,那人半张脸遮在纱帘后,满目笑意眯眼看着眼前的画面,道:“不过是迟到,商掌事不过连位置都不给我留吧。”
春秋听到声音仰面看去,这人面若星辰,嘴角的笑带着魅惑,正低头看着两人,他看到春秋时,只笑的更厉害。
声音像是一道剑,穿透乐曲的喧哗,所有人均是一愣,趴在春秋身上的商掌事更是匆忙起身,抱歉的拍了拍衣服。
“泠先生,倒是以为你不来了。”
对面的姜掌事是个胖乎乎的角色,他忙起身道:“泠舟你来了便好,快入坐,大家今日畅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随着大家的笑声,泠舟摆着流金长袍盘坐在案几便,只笑的点头,并不举杯,春秋匆忙起身,拢起衣服,退到男子身后。
只听对面有人道:“泠先生也是我等的老朋友了,每年都跨过大漠带来中原的物资,是我等应当万分感谢的。”
一行人等均举杯,那泠舟却并不附和,只笑道:“大家互惠互利,没有多谢可言。”
这一句话出,多少显得尴尬,只听对面一女官突然起了身,摇摆着柳腰便走了过来,春秋一见匆忙再往跪了几步,留下位置。那女子毫不客气坐下,靠在泠舟身上,举着酒杯。
谄媚道:“泠先生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都来往这么多年了,论情论理都是老朋友了,你说是不是?”
那女子说着就把手放在男子胸口,其它几人见了均是呵呵一笑。
春秋在后面冷眼看着一行人等,真正觉得是到了玉楼春,只不过是换了些人罢了。
泠舟从后面单手环住女子的腰,低声唱道:“姜夫人倒是不怕自己的夫君。”
那被叫姜夫人的女子斜眼看了一脸依旧笑吟吟的姜掌事,娇气的责备道:“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还没你一半行,只有和你,我才知道什么是极乐呢,再说了,咱们的事,这
内城谁不知道,我呀,早当你是我半个夫君了。”那声音很轻,周围的人却听的清清楚楚。
春秋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胖乎乎的姜掌事,虽然面上是笑,眼底却波涛汹涌,他抱着怀里其它的女婢,装什么也没看见。而四座的人,似乎早已习惯,都笑着睁一只眼闭一只。
一对狗男女!春秋看着面前两个人,藐视的骂道。
这时,大厅新上了歌舞,上来了一群男舞者,均是一身白色舞衣,跳的居然有了女子的灵动,又带着一股男子的刚毅。春秋突然眼光锁在最中央的男子身上,那男子被众多舞
者围在中心,面容及其普通,本是不会被她注意到的,只是她发现,那舞者每转身便会看她一眼,神情叫人十分熟悉。
她正欲看个清楚,一旁的商掌事却突然往她身上丢了一颗葡萄,正打中她胸口。他依旧眯着眼扫着她,满脸欲望。春秋一整恶心厌恶,心想,要她从这种男子,门也没有。
却听身前的男子,突然道:“商掌事若是喜欢,就抱了去吧,反正都是你们郄叶的人。”
那商掌事收回表情,歉意的笑笑:“那怎么行,是为泠先生准备的人。”
他话还没完,泠舟便摆手道:“我不喜欢。”
话都到这份上了,商掌事便真的毫不客气的过来拉春秋,春秋简直是哭也不能哭,气也不能气。
商掌事把她一搂,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美人儿,你有没有名字?”他已经醉了,说话也迷迷糊糊。
春秋强忍脾气,毕恭毕敬道:“奴婢以前的名字叫楼兰。”
商掌事用力一挥手,道:“唉,多俗的名字,等明日你挂上我的腰牌,我给你起个好名。”
春秋扫了一眼他腰间的玉牌,刻着鱼鳞纹,上面有一“商”字,和琼玉的一模一样,只是镶了金边,更加华丽。看来这商掌事就是专门在内城挑选出众女子来服侍主人和客人的
,春秋心里一笑,想原来自己和他还算是同行了。
她娇声道:“可是奴婢喜欢这个名字,不想换。”
男子嘿嘿笑起来,满脸的猥*琐,他笑着一把将春秋抱到腿上,摸了她脸一把道:“美人儿,还敢顶嘴,邢管事没好好教你?不过想不换名字也可以,”他手在她腰间婆娑,呻吟道:“除非你把我服侍的舒舒服服。”
春秋一阵恶心从心里涌了出去,不知为何忍不住就去瞪了一眼一旁的人,只见他正和那姜夫人调着情,他听着附在耳边的情话,嘴角笑容更深,勾引味更重,仿佛他人都与他无关。
商掌事把她从地上横抱起来,一声招呼不打,就这样悄然退场。
他确实是喝醉了,抱着春秋晃悠来晃悠去,春秋几次试着下来,却被对方抱的更紧。
最后他撞开一扇门,春秋被丢在床上,商掌事醉的不轻,在黑暗里摸来摸去才摸到春秋。
“我的宝贝儿,”他一下压住她,在她耳边吹起:“你真美。”
说着嘴巴就要贴上来,春秋一整恶心,用手捂住对方的嘴,道:“商掌事,你醉了,别这样。”
男子抓着她的手,固定在床沿,醉醺醺的说:“我没醉,就是醉了也没关系,没关系,来……”
说着一直手就去解春秋的袍子,就在突然,他好像瞬间就进入了梦乡,全身无力的趴在春秋身上。春秋骂了一句,正要把他踢开,却有人把他从她身上提开。
春秋一惊,叫道:“谁!”
黑暗里正站着一个人,一身白纱衣,正盯着她。就是那个男舞者。
“你不去跳舞,在这做什么?”
那男舞者突然走进,在颈间摸到什么,撕下下来,原本黑色的眼眸突然变的碧蓝碧蓝,在黑夜里似乎泛着幽光,是终狸。
“春秋,是我。”
春秋有些发愣,半天才道:“你来做什么?”
终狸道:“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还有一时片刻就要离开了,我是奉城主之命带话给你。”见春秋不语,他继续道:“宴会上那一群人是势必要追杀继任城主的一派,另一处党派据说死了不少,其余被关押起来,你切记一定要抓紧时间,不可以拖。”
春秋冷笑一声,道:“你想的未免太轻巧了,我在这呆了这么多日,今日才见到这些全权者,你以为这是客栈?可以随便找人?”
终狸半响才道:“我知你倔,不和你争辩。你听好,那个泠舟,是郄叶城亲自请来的客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请他来,必定是有原因,多半和他们的继任城主有关。城主希望你
能多留心此人。”他从怀里突然拿出一物,是一根短笛,只有半只手掌大小。
春秋接过,看着他:“这是什么。”
“是鸟笛,你有什么事,就在窗边吹它,到时自有鹰鸟飞来传信。”他回头望了一眼,匆忙套上人皮面具,突然回头用那张陌生的面孔望着她,幽幽道:“这样……是委屈你了。”
他没有多停留半刻,飞快在床上睡的和烂泥一般的人的颈脖后点了两下,便飞速转身消失在门外的黑夜里。
床上的人动了两下,春秋匆忙上前。
商掌事逐渐醒了来,似乎酒也醒了,他一把摸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感觉十分酸疼。
“我睡着了?”
春秋正要说话,门口却传来一串清脆的敲门声,惊的床上两人都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