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污染物手中抢人》风灼莲

2、临时医院（二）

　　“别慌！觉醒者已经去处理污染者了，大家先把这些被子床单移开！”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叫着，试图控制当前的情况。

　　会被污染者杀死的恐慌在人群里弥漫，更多的人选择从散落在地上造成阻碍的高高低低的被子堆上爬过去。

　　消毒水的气味里掺杂着血腥味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

　　更浓重的血腥气顺着楼梯从上方飘了下来。

　　曲轲躲藏的楼梯在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光线昏暗，楼梯也比较狭小，不容易被注意到。

　　从大厅大门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她在的地方距离大门很远，前面又挡了不少人。

　　从楼梯上去在二楼找出口感觉也很危险。

　　曲轲观察了一下四周，意外让她发现楼梯后方居然有一扇小窗，完全可以让她爬出去。

　　她立马转身往那边走去。

　　“姐姐，救救我！”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曲轲记得楼梯口这边很快就靠墙，之前只有几个被挤过来的倒霉蛋，然后很快又挤进人群里去了。

　　曲轲回去寻找声音。

　　那是一个穿着鹅黄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大约八岁的样子，她头上的两只小揪揪都在拥挤中被扯散了。

　　半张脸上沾着血，躺在楼梯口对面的地上，她的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

　　眉眼精致，穿着华丽，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有一种破损的美感。

　　小女孩双手挣扎着往曲轲这边爬过来。

　　可能是在逃跑中和大人走散了。

　　曲轲从小女孩的眼神中看见了对污染者的恐惧，对受伤的痛苦，对活着的渴望。

　　这么小的孩子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不要说话。”曲轲走过去把人抱了起来。

　　小女孩忍着痛乖巧地点头。

　　曲轲先把小女孩从窗户里送了出去，然后自己爬出去后转身正要说什么，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上班族男人站在窗户里面，

　　两人就隔了一扇透明的窗户，上班族男人冲曲轲笑了笑，一把从里面关上了窗户。

　　那人露出的一口异于常人的牙齿让曲轲头皮发麻。

　　曲轲倒吸一口凉气，她确定她没有看错，她怎么会从一个人类的嘴里看见一排锯齿状的牙齿，那密密麻麻的数量就完全超出了人类牙齿会有的最大颗数！

　　是污染者吗？

　　这么近的距离接触了污染者，她的身上会发生什么异变吗？

　　她可不想被污染变成奇奇怪怪的怪物。

　　“姐姐，你没事吧？”小女孩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惊慌地拉着曲轲的裤脚。

　　窗户关上的声音吸引了小女孩转头，于是她也看见了上班族男人露出的牙齿。

　　小女孩的眼神颤抖了一下，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我没事。”曲轲意识到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她抱起小女孩往医院大门跑去。

　　然而没有跑多远，身后一声声高空坠物的巨大声响就让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地上是一大片的血花。

　　那是大楼里没能及时逃出来又不幸被抓住的人。

　　“姐姐，我们是不是也会死？我们看见污染者了。”小女孩颤抖地趴在曲轲的肩膀上，声音透着对活着的渴望。

　　“不会，我们会活下来。”曲轲右手轻轻按在小女孩的脑袋上，让她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不会再看见那些血腥的画面。

　　大厅门口，已经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曲轲抱着小女孩跟了上去，她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自然要跟着其他人才有可能顺利离开。

　　医院里，觉醒者和污染者的战斗还在继续。

　　曲轲并没有跟着前面跑的人找到医院大门，因为他们也找不到了。

　　“医院大门呢？为什么会没有了！”

　　“是污染物！进来这个医院的不止污染者，还有污染物，只有污染物才能把这座医院变成污染区！”

　　“那我们怎么办？”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找觉醒者！只有觉醒者身边才是安全的！”

　　跑出来的人很快又四散着跑掉了。

　　曲轲没有动，贸然行动只会让她们更危险。

　　去觉醒者的身边未必就安全，现在觉醒者在对付污染者，他们过去很可能会添麻烦。

　　等着别人来救，这不是曲轲的风格，她不是会把自己的命交给他人的性格，她更愿意自救。

　　她还有人要找，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如果还在应该会回去她的病房吧。

　　如果不在......

　　小女孩感觉到右腿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她让曲轲放她下来。

　　小女孩试着走了几步，有点疼，但不怎么影响走路，看来她的右腿之前只是撞伤了，并没有骨折。

　　“姐姐，不能去找觉醒者，我们见过污染者，万一被发现污染，觉醒者会杀了我们的。”

　　“嗯，我们不去找觉醒者，你自己去找你的家人可以吗？我打算回那幢楼去看看。”曲轲指向她们逃出来的那幢楼。

　　小女孩紧紧地握住了曲轲的右手，“姐姐，我叫陆琳琳，我和家人走散了，我可以在旁边等你出来吗？”

　　曲轲看了下四周，周围有花坛，不远处还有停车场，陆琳琳藏身的地方还是有的。

　　“我叫曲轲，那你要小心，如果有机会出去你就先出去。”这里变成污染区后，外面的人类收到消息一定会派其他觉醒者前来，到时候陆琳琳就会有机会离开这里。

　　“曲轲姐姐，我会等你的，我们一起出去。”陆琳琳固执地说道。

　　曲轲能感受到陆琳琳话中的不安，她还是在担心可能会被污染者污染。

　　“你要小心藏好。”曲轲拿出一张纸巾轻柔地替陆琳琳擦去脸上的血迹，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

　　陆琳琳的脸上并没有伤，那些都是别人的血。

　　一丝疑惑从曲轲心头一闪而过。

　　陆琳琳温顺地用脸颊蹭了蹭曲轲的右手，像一只猫咪一样可爱又可怜。

　　曲轲给陆琳琳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躲好，然后快步离开往之前那幢楼走去。

　　大厅那里的玻璃门全都被敲碎了，大厅里玻璃碎片、被子和血到处都是。

　　有几个人倒在地上没有动静，曲轲谨慎地走过去查探，发现都已经死了。

　　和之前人群逃离时的喧闹相比，现在这幢楼安静地过分。

　　曲轲从一侧相对好走的地方走了进去。

　　路过住院收费处的窗口，她往里面望了一眼，之前坐在里面的中年女人不见了，只有一本笔记本被随意地丢在桌上，桌子后面是一张倒掉的椅子，像是被人慌张起身时带倒的。

　　窗口开着，曲轲一伸手把笔记本拿了出来。

　　凭着印象，她飞快地翻开一大把，然后仔细翻找了几张，找到了关于302病房的信息。

　　302病房，入住一晚，已缴费。

　　信息太简单，很难从中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这条信息她之前已经看过一次，曲轲又翻看了几页其他病人的信息，发现都差不多。

　　这不是医院会记录的方式。

　　曲轲环顾大厅，其实这幢医院大楼也和她去过的医院不太一样，即使这里的空气中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里的家具存在着临时布置的痕迹。

　　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是，总有显得不太专业的地方。

　　这里可能只是一处临时医院，而现在这里正在遭遇污染物的污染。

　　曲轲走向最近的楼梯，她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很难说污染者是不是还在这幢楼里。

　　站在楼梯口，曲轲向上望了一眼，空空荡荡的。

　　她快速往楼上走去，她要去位于三楼的302病房。

　　曲轲想见那个人，那个自称是她男友的人，能在302病房见到对方自然是件好事。

　　如果没有见到对方，其实也不奇怪，现在这安静中隐藏着危险的环境不是谁都愿意继续待着。

　　楼梯上没有异物，也没有遇见污染者。

　　走到二楼转弯时，曲轲忽然觉得脖子有点痒，头顶上似乎吹了一阵凉风，莫名有点凉意。

　　曲轲伸手抓了一下后脖子，在半空中先抓住了一条黏糊糊滑溜溜又冰凉的东西。

　　一惊之下，曲轲直接握住那玩意用力拔下然后狠狠地扔了出去。

　　刺耳痛苦的尖锐叫声像收音机杂音一样刺耳突兀。

　　头顶上一大团黑影飞快地沿着天花板蹿上了三楼。

　　曲轲抬头只看见了一团舞动的触手。

　　她猛地低头去寻找她刚才丢出去的那截触手。

　　一条一米多长的青兰色果冻似的物体躺在楼梯的一侧。

　　这不是水母的触手吗？

　　曲轲见过水母，立马想到了这是什么。

　　这个临时医院里为什么出现水母？

　　水母是污染者还是污染物？

　　右手心里触摸过水母触手留下的黏糊感让曲轲感到不舒服。

　　迟来的恶心感让她现在才意识到她刚才手里抓了个什么东西。

　　恶心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曲轲拿了张纸巾仔细擦干净手上的粘液。

　　她现在希望那个人不在三楼，不然遇上水母就危险了。

　　她不能贸然往上走了，水母在楼上，她需要找一件能抵挡一下的武器。

　　二楼，这里这么多房间，应该能找到一件有用的物品。

　　曲轲转向右侧走廊，左侧被一堆杂物阻挡暂时无法过去，右侧这边的走廊能走就是地上的碎肉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