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69、Bishop&Rock，Part47

　　周四晚上，学校后门，梁唯和乔楠并肩走过来，这一路没有路灯，漆黑黑一片，偶尔有几声乌鸦叫，尾音拖得极长，好似压抑着难言的冤屈，非常的惊悚可怖。
　　乔楠小声嘟囔，“她叫我们过来干嘛，烦死了，这里怎么连灯都没有，啊，烦死了！”
　　梁唯也觉得麻烦，她还有两张卷子没做，也不知道要耽误多久，长期熬夜皮肤都变差了。
　　还有老爸，一听到檀生的事，立刻闹着要出院，伤口还没长好呢！要不是蒋星星办事不利，檀生根本不会知道檀言被霸凌，亲表姐都哄不住，真是个废物点心。
　　幸好很多大事是她亲自办的，不然也得跟着一起完蛋！

　　思绪几番转折，但梁唯面上半点不显，温温柔柔地劝乔楠，“教学楼那边人多，星星好多话不方便说，她这几天过得不太好，咱们多体谅一些吧。”
　　乔楠软声撒娇，“我语文卷子还没做呢，你也看到图芳这几天有多神经，分分秒秒阴阳怪气。她不敢冲檀生发脾气，但对我们这些小杂碎，那是要多狠有多狠！也不知道檀生怎么想的，图老妖毕竟是个老师，他居然把人怼成那样，太霸道，太盛气凌人了。”

　　梁唯想，是啊，多帅啊！有底气的嚣张强势才帅，没底气那就是神经病，不知轻重！巴家的少爷，怎么能跟别人一样，以前不发作，那是没惹到他，可不代表他脾气好。就看巴朵那个傲慢跋扈的样子，姐弟俩一脉相承，弟弟还更受宠，不尖锐也会慢慢变得尖锐。
　　以后啊，她要更小心了，千万不能被抓到把柄，要更耐心地培养感情。
　　等嫁进巴家，她一定会比巴朵更牛逼！
　　想到这，她言简意赅地回复，“要我也会生气。”

　　乔楠在暗处翻白眼，你生气，生什么气！真好意思说啊！这里面哪件事没有你的主意和你的引导，也就蒋星星那个傻逼还觉得你是好人。哦，林佳也是傻逼，男人几句话一哄，立马分不清东南西北，蒋星星的名声臭了，她这一伙的祸害能讨到好，简直，臭傻逼！
　　一颗石子砸过来，正中乔楠的胳膊，她火大地尖叫，“谁啊？有病啊！”
　　话音未落，蒋星星走出来，不过一天多，她好像瘦了好几斤，脸色异常憔悴，平时明朗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的怨恨。

　　乔楠识相地闭上嘴，悄然退到梁唯身后，非必要不跟蒋星星对上眼，说一句话。
　　梁唯自然察觉到乔楠的动作，心里骂脏话，脸上笑意和煦，“星星，你还好吗？”
　　蒋星星自动过滤掉这种废话，“你得帮我，梁唯，我们是朋友，你得帮我！”
　　梁唯为难，“我想帮你，可是檀生，我们真的惹不起。”

　　这种回答，蒋星星不意外，冷笑一声，“好啊，那我就去跟檀生说，是你在背后给我出主意，指使我，他一定会相信。”
　　梁唯攥紧拳头，这个蠢货，要是杀人不犯法就好了！
　　她保持淡然，微笑，“星星，我没有让你做过那些事，你得有证据，不是吗？”
　　蒋星星满不在乎，“我是傻子啊，脑子不好使，所以呢，没有聪明人帮我谋划，我怎么做得到。檀生要是不相信，我就一遍一遍、一天一天跟他说，说到他相信为止。”

　　这蠢货怎么突然变聪明了？梁唯强行按下心底的困惑和不安，转身握住乔楠的手腕，“乔楠，你赶紧劝劝星星吧，没必要，我们是朋友啊。”
　　乔楠默默骂娘，神经病啊，我躲得好好的，拉我出来干嘛！我能挡得住吗？
　　她谄媚地笑笑，“星星，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啊？”
　　蒋星星慢声，“继续跟我做朋友。”

　　乔楠和梁唯几乎异口同声，“不可能！”
　　怕语气太生硬，梁唯赶忙弥补，“檀生会生气，我们真的不敢！对不起啊，星星。”
　　A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这两个王八蛋根本没把她当朋友，只是单纯地利用她，一旦像现在这样失去价值，马上就被她们抛弃了。
　　照信息里，下一步该做什么？蒋星星努力回忆，对了！“唐韵快出院了！”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在这一刻，她看到了梁唯和乔楠更加难看的脸色。

　　啊，唐韵的事不是什么顺其自然，而是这两个人在背后搞鬼？A果然很靠谱啊，居然知道这种秘密，看来可以更信任他一点了。
　　不对啊，她好像也参与其中？不，她根本不知道她们的计划，纯粹被当成大傻子推着往前走。
　　蒋星星快要气死了，真的很想冲上去撕烂乔楠和梁唯的脸，但不行，得忍住！不可以前功尽弃。

　　梁唯佯装镇定，苦口婆心，“星星，真的不是我们不愿意帮你，我们和我们的家人实在惹不起檀生和他背后的巴家啊。”
　　乔楠也跟着低三下四地哀求，“星星，我们可以私下来往啊！比如周末一起出去，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吧？熬过这两年，等上大学，会好起来的。”
　　试探之后的第二步，当她们放软态度乞求，蒋星星捂住脸哭起来，一开始是假哭，后来渐渐掺杂进真情实感，变成嚎啕大哭。

　　不到两天的时间，蒋星星尝尽人间冷暖，自高处跌落地狱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高中生活还有一年多啊，难道她要一直承受这种痛苦的煎熬吗？没有朋友，处处受制遭白眼，孤独寂寞，连老师都无视她。
　　她的人生不该如此，她可是备受师长喜欢的好学生、好孩子啊！她美好的青春不该这样狼狈收场。
　　万一到大学，遇见高中的人，他们把这些告诉别人，那不又是一个可怕的轮回吗？
　　A说得对，她得改变，立刻改变，只要听A的话，一定能洗掉污名和脏水。

　　蒋星星抹掉眼泪，“我知道你们很难……”
　　她握住梁唯的手，动情地倾诉，“小唯，我好害怕，我们是发小，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还是那个蒋星星，她没有变，哄一哄就能好，梁唯提着的心放下，“我当然不会抛下你不管。”
　　她踢一脚乔楠的小腿，乔楠一激灵，急忙跟着说：“是的，肯定不能，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
　　隔天早晨，蒋星星在桌洞里发现草莓牛奶和炒蛋牛油果贝果，是她最喜欢的那家Brunch的新品。
　　她回头去看梁唯，梁唯轻点头，示意是她送的。
　　蒋星星弯唇，像是很开心，心里却在吐槽，这一份早餐至少50块，梁唯以前哪舍得请她吃啊，为稳住她不去找檀生，这女人可真舍得下血本，A说的好处不就来啦？
　　她拍照给A分享，以前啊，她喜欢跟着梁唯，是因为梁唯永远是焦点，是中心，只要站在她身边，自己也会变成大家关注的人。
　　她排斥那些靠近梁唯的女孩，不是因为讨厌她们，而是害怕被取代。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蒋星星太知道梁唯是个什么货色，伪善自私，只喜欢跟弱者交朋友。
　　就说在精神病院的唐韵，初中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多好啊。唐韵那时候还没长开，学习成绩差梁唯一段距离，是个标准的无盐女，所以她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可是呢，初三一个暑假，唐韵抽条长个子，一下变成惊艳的大美人，高一第一次月考成绩跃居全校第一名，之后再没从王座上下来过。
　　除此之外，家里有钱，父母宠爱，反观梁唯，故作轻松，每天偷摸学到夜里两三点，甚至更晚，第二天两个黑眼圈快掉下来了，还要装模作样地粉饰，啊，看漫画书，玩游戏。
　　还有啊，自从乔楠语文成绩变好，梁唯跟她也没那么亲密了，假好人，林佳那个傻逼居然说梁唯仗义，也不知道仗义在哪！

　　手机“嗡嗡”震动，吓了蒋星星一跳，也不知道A从哪弄得旧手机，触屏超级迟钝，几个字要打半天。
　　蒋星星察觉到闻声看来的乔楠，飞快地翻起书页挡住手机屏幕。
　　联系人列表只有A一个人，短信箱也只有孤零零的一条信息，A专门叮嘱过她，看完一条删除一条，必须截屏让他检查，否则不会再帮助她。

　　A：早餐送给檀生，认真地跟他道歉，说要弥补他。以后一有空就去找他，让他疲于应付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骚扰，一旦他无法给出有效的回击，刚开始没什么，慢慢地，班里的人会认为他也没什么本事，不用那么害怕。而你的示弱委屈会引起同为弱者的同情，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我会一点点教你，先做这件事吧，放心，我会陪着你，不要怕。

　　蒋星星深吸气，暗自鼓劲儿，踩着早自习的上课铃，慢吞吞地走到最后一排。
　　再吐气，放下牛奶和贝果，“这个给你。”
　　檀生摸不透蒋星星想干嘛，放下书，静观其变。
　　蒋星星勉力维持镇定，“檀生，我对不起檀言，对不起你，如今檀言不在了，我没办法再弥补她，所以，我想对你好，对不起！”

　　哦，玩这招？示弱引人同情？檀生了悟，唇角微弯，这招有几分意思。
　　果果姐和段大哥曾探讨过，人们总会对弱势的一方，不论对错，生出一种同情。
　　但是呢，这份同情无关善良，而是他们内心深处藏着跟被责难方一致的立场和做法，被责难的人就像他们的一面镜子，反映出他们卑劣的人品，逼他们正视自身的瑕疵。
　　没有人愿意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啊，总忍不住要替所谓“弱者”说话。
　　实际上，他们是在为自己开脱，这个人赢了，他们也赢了，他们还是完美无缺的好人。

　　卓枝日常迟钝，但某些方面又很敏锐，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蒋星星的恶意，刚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却被檀生悄悄地按住。
　　檀生拿起贝果，剥开包装，咬一口，缓慢咀嚼，吞咽，“嗯，味道不错！但抱歉，我没办法代替檀言接受你的道歉，要不你也去跳个楼？哦，好像没用，檀言一定在天堂，而你只能下地狱。”
　　他没给蒋星星表演的机会，漫不经心地调侃，“你是要哭吗？然后，痛苦地斥责我，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这样呢？可是，我刚刚也道歉了呀！”
　　语调软下去，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我姐姐死了，难道她的命只值一个贝果？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这人啊，真是太坏了，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