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的套路笔记》尧里泽

115、番外合集（2）

　　第四： 红烧肉

　　一晃两年，又是一个秋天，丘果陪汪老在院子里喝茶，今天是她最后一次以病人的身份来这拜访。
　　汪老给丘果剥开柿子皮，“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丘果咬一口柿子，香甜得眯起眼，“段先生还在设计，他有很多很多的想法，需要一些时间。”
　　汪老打趣，“两年还不够啊？”
　　丘果语气宠溺，“哎呀，没事，反正证也领了，他慢慢想呗，我不着急。”

　　段格安被保姆领进来，恰好听到这话，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老婆宠他啊，怎么办呢！谁像秦孙一那个小可怜，呵呵呵，到现在还没领证！
　　他向汪老问过好，送上新淘来的砚台，这才在丘果旁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柿子。
　　轻咬一口，不甜，很香，真好吃，待会问问保姆阿姨在哪买的，顺路买些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上好的端砚，紫中带蓝，石质细润，汪老爱不释手地反复摩挲，心思显然不在陪客上了。
　　丘果叫保姆阿姨拿来塑料袋，一骨碌倒光竹篮里的柿子。
　　汪老见状赶紧让保姆去地下室再给他们拿一箱，“这是我们老家的柿子，宁安市可买不到。”
　　除一大箱的柿子外，红肠和腊肉也拿了不少，汪老站在门口敷衍地挥一下手，立刻转身小跑上二楼研究砚台去了。

　　回到家，李翠心和林苼难得都在，丘果扑进奶奶怀里，搂住她的腰，控诉林苼的拐带行为。
　　李翠心好笑地捏孙女的鼻尖，“你少拿我作筏子，想说你妈自己说去，我可不管！”
　　丘果嘟嘴，转头扑林苼，被林苼按住挠痒痒。
　　她“哎呦哎呦”地往旁边躲，活像条逃不出案板的小鱼儿。

　　晚上巴朵带着檀生过来，秦孙一在参加酒宴。
　　檀生盯着在厨房忙碌的段格安，震惊地后退几步问丘果，“姐，我们今天晚上吃塑料吗？赵管家呢？”
　　段格安闻言，冒出半个头，目光凉冰冰，“你小子，滚过来帮忙！”
　　檀生被丘果无情抛弃，委委屈屈地去看亲姐，一如预料没分到半个眼神。

　　巴朵叠好一个千纸鹤，开心地拿给林苼看，被林苼温柔地摸摸头，“真棒，乖乖。”
　　什么乖乖！巴朵憋笑，脚趾头扣地板，一口气叠了四个，又得到四句“乖乖”。
　　丘果剥好柿子皮，切成小块，分两盘，小盘给李翠心，大盘拿去喂林苼和巴朵。
　　巴朵不爱吃柿子，被丘果哄着吃了一块，“嗯，这个好吃。”

　　丘果嫌弃，“跟你说好吃么。”
　　巴朵眯眼，“我就要你哄我，你有什么意见？”
　　丘果贴近林苼，搂着她胳膊告状，“妈，你看看她，你训她！”
　　林苼抬手揽过巴朵，“小朋友不许挑食哦。”
　　巴朵傻笑，手指勾一下，示意丘果赶紧投喂她，丘果翻白眼，拳头好痒，要揍人了！

　　晚饭，赵凤雏跟大家一起吃，重新搬进来以后，段格安宣布赵管家依旧是管家，但也是这个家里的长辈之一，丘果和段格安会为她养老送终。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是段格安精心研究的红烧肉，色泽摆盘精美的像从画报上扣下来。
　　桌上的每个人都尝试过段格安的手艺，那种混乱的白纸打底的滋味日久弥新。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丘果，意思很明确，你家男人你先上！

　　丘果吞口唾沫，拿起筷子，看一眼段格安，笑得好吓人，过分的亲切就是威胁！
　　她默默地用视线挑拣半天，终于找到最小的那块，小心地夹起来送到唇边，在段格安期待的眼神中，伸出舌头舔一口，嗯？好熟悉的味道？
　　她不再犹豫，咬一口，甜味对，辣味也对，是……丘大伟的味道，也是林苼和她一直在找的味道。
　　林苼瞧见女儿眼眶泛红，忽然心领神会地伸出筷子，夹起最上面一块放进嘴里，真的是丘大伟做的味道。

　　巴朵左看看，右瞧瞧，“怎么，难吃到哭了？”
　　丘果偷偷把盘子拉过来一点，“嗯，超级难吃，你别吃了！”
　　巴朵眯眼，“你放屁，绝对很好吃！”
　　她凑过去抢，丘果跟她闹起来，一点点伤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顿晚饭吃得心满意足，丘果用肉汤泡饭吃了两碗，缓一会拉段格安出去夜跑。
　　双手交握的时候，她才察觉到段格安手指上的烫伤，心疼地捧起来仔细看，“怎么弄成这样？疼不疼？”
　　段格安没回答，转而问，“对吗？好吃吗？”
　　丘果仰起头，眼泪落下来，“好吃，超级好吃，是我爸爸做的味道，你真的好讨厌。”

　　段格安舒心地弯唇，“那就好。”
　　他拿出手帕，帮丘果擦眼泪，擦汗，有点小骄傲，“我以后要学更多的菜，不给秦老狗炫耀的机会。”
　　丘果无语，“你……幼稚！”
　　段格安无所谓，“你说得对！走，再跑一圈，吃太饱容易犯困，好好消食儿，晚上才有精神。”

　　这大胆的言论！丘果目瞪口呆，“大晚上不睡觉，那么精神干嘛！”
　　段格安加速扯着她往前跑，“昨天我还没完事儿，你就昏死过去了，你这个体力不行！”
　　丘果跳脚，“段老狗你放屁！你怎么不反省是不是你体力太好了！”
　　段格安回眸，“嘿嘿”地笑，“宝贝，你真会夸人，爱你！”

　　夜色里，丘果跳上段格安的后背，揪住他的头发，小树林里的鸟雀被惊醒，飞向皎洁的月亮。
　　再一会，两道人影贴近，相拥，亲吻，再分开，追逐，嬉闹。
　　野猫探出小脑袋，嫌弃地“喵”一声，狗里狗气，真是烦死了！

　　第五： 见老友

　　周邦庭退休后，不打算回英国，直接搬进龙湾别墅，跟着林苼去郁山帮忙。
　　段格安领命处理英国的家产，丘果正好想去看温伦，于是也办了签证，陪他一起回去。
　　他们坐阿联酋航空，在迪拜转机，全程十几个钟头，段格安喜欢阿联酋的服务，丘果对这些向来没追求，完全服从安排。
　　飞机落地希斯罗机场，丘果和段格安跟着工作人员迅速通关，他们没有坐机场提供给VIP的车，直接去短期停车场找温伦放在这里的车。

　　九月份的伦敦相对干燥，今天是个很不错的大晴天。
　　周邦庭的别墅位于Knightbridge区域，离哈罗德和海德公园两处都很近。
　　温伦暂居在周邦庭家，最近得知周邦庭不打算回英国，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房子买下来。
　　丘果和段格安来得突然，温伦今天学校里有课，没时间去机场接他们，一大早跑去放下车，随即赶回市区上课。

　　家里的保姆Alice在，段格安与她许久没见，亲热地聊了好一会，在得知周邦庭不再回来后，Alice表示非常的伤心，不过在知晓段格安已婚，丘果是他的太太，立刻喜笑颜开。
　　丘果上楼补觉，起来吃完Alice做的咖喱，便和段格安一起去Lambeth取Lauren的骨灰。
　　段格安24岁那年，Lauren在归家的途中，不幸死于一场车祸。
　　周邦庭抑郁症复发，段格安被迫坚强起来，承担起照顾父亲，处理母亲后事的责任。
　　当然，段格安的后遗症也很严重，好在秦孙一日日夜夜看着他，始终没找到机会寻死觅活。

　　丘果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好几天没反应过来，她一直以为Lauren在周游世界，总有一天她们能见一面。
　　没想到却是另一个痛失所爱的悲剧，她无法想象段格安是怎样硬挺过来的，在内心深处对秦孙一不禁生出更多的感激。
　　段格安在花店挑选良久，终于选中最艳丽的那支玫瑰，“她喜欢独具一格的美丽。”
　　上车之后，他翻开旧钱包，取出一家三口的合影，“这是我大学毕业那年照的。”

　　周邦庭一身灰色中山装，Lauren一套月牙白旗袍，段格安穿着学士服站在他们身后。
　　丘果小心地捧着照片，视线落在Lauren身上，“她的眼睛好像宝石。”
　　段格安凑近，“嗯，她和段晚宁很像，性格外貌，我指的是咱妈口中的段晚宁。”
　　丘果好笑地揉一把段格安的头发，“不用这么严谨，没人会笑话你。”

　　段格安恼羞成怒，“对不起啊，我就是矫情！我就是缺母爱的小屁孩儿！”
　　丘果跪坐起来，抱住屁孩儿亲一口，“宝贝，没事，屁孩儿就屁孩儿吧，爱你！”
　　段格安脸红，别别扭扭，“没眼色，还不再亲一口，哄我！”
　　丘果乐死了，“吧唧”又是一口，真的好可爱啊。

　　隔天周六，丘果和段格安去哈罗德扫货，他们有一个list是家里各位要的东西。
　　快到中午温伦来接他们，三个人在附近的意大利餐厅吃Pizza，段格安喜欢他家的黑松露Pizza。
　　丘果想吃意大利面被拒绝，“为什么？”
　　段格安小声嘀咕，“这家店不好吃。”

　　丘果大受震撼，“这里是意大利餐厅，意大利面不是特色吗？”
　　段格安严肃脸，“是，但它擅长Pizza，意大利面没味儿。”
　　温伦难得的跟段格安站在一边，“我吃过，是真的。”
　　丘果妥协，“好，那我加菠萝。”
　　段格安端起水杯装死，丘果去看温伦，温伦低下头，诶，我这衣服上的草真好看。

　　中午丘果没吃到加菠萝的Pizza，晚上却吃到加菠萝的咕噜肉，Alice非常擅长做各种东亚菜。
　　温伦获得助教的工作，薪水虽然非常低，但靠着秦氏的股份，过得非常滋润，只等着熬足时间拿永居。
　　他领养了一个中英混血的6岁女孩Emma，之前去参加外宿活动到今天傍晚才回来。
　　丘果和Emma特别投缘，几句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成为好朋友。

　　Emma拉丘果去窗边，热情地跟她分享照片和画本。
　　段格安和温伦在门口抽烟，稍一抬眼就能看见两个人的笑脸。
　　温伦摁灭烟头，“幸福吗？”
　　段格安轻笑，“幸福。”
　　温伦弯唇，“我也是。”

　　第六： 隐藏的证据

　　又一个夏天，丘果怀孕了，她停掉工作，安心待在家里养胎。
　　段格安在院子里种满郁金香，辛巴特别喜欢睡在花丛边上，耳朵则喜欢跟着丘果到处转悠。
　　她和段格安的婚礼还没有举行，李翠心昨天吃晚饭开段格安的玩笑，说不定他们的二胎能一起参加婚礼。

　　丘果坐在秋千上想，奶奶你真是大错特错，段先生根本不想要小孩，他想要你孙女全心全意地独宠，所以今早已经偷跑去结扎了。
　　赵凤雏拿来一个文件箱，她今天在帮丘果整理书房，一些跟楚家有关的资料都要拿去处理掉。
　　丘果落地坐在软垫上，慢吞吞地翻看，一个U盘忽然掉出来，她仔细地确认过，是关芯的那个证据。
　　段先生一直想问这个，还有门上的锁链，对，不止他，还有巴朵同志，但这两位实在太怂了，好几次开口到一半，又老实地缩回去，一晃好几年，可谓屡战屡败。

　　几年过去，坏人得到惩罚，丘果也马上要当母亲，对很多事早已释然。
　　她起身带着耳朵去书房，打开电脑拷贝一份发给巴朵，U盘放在书桌上等段格安回来看。
　　这几天《见证》改版，段格安忙得昏天黑地，凌晨2点才踏进家门。
　　他去厨房下碗面，三口两口吞进肚子，在主卧门口转两圈，还是没舍得打扰丘果。

　　今早，段格安去医院做结扎，他其实并不想要孩子，但他自己造成的意外，也只能无奈认下，孩子是男是女不重要，能健康平安长大就好。
　　他进书房打算回个邮件，台灯一开立刻看到桌上的U盘，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段格安翻开信，是丘果可爱的圆体字。

　　老公：看吧，怂货，已分享给巴朵。
　　段格安弯唇，插上U盘，一个文件夹，点开一排图片。
　　他随意选中一个，是一封信的扫描件，丘果，我爱你，但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你的父亲，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所有人眼里你是我的女儿……

　　段格安甩开鼠标，骂了几句脏话，靠，这居然是楚致行写给丘果的情书！真他妈辣眼睛！
　　他草草点开七八个，全是这样的手写信，一个比一个激情澎湃！
　　最后一封信，昨天晚上，果果18岁生日，我鼓足勇气，走进她的房间，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震惊之外，还有一种被背叛的痛苦。
　　我不能理解，愣神之际，她跑出去，我快吓死了！
　　早晨，警察打电话来，说她出了车祸。

　　书房的门被推开，段格安清空U盘，站起来走向睡眼朦胧的丘果。
　　丘果垫脚环住段格安的脖子，段格安顺势将她抱起来。
　　四目相对，丘果看见段格安眼睛里化不开的柔情，以及来不及掩藏的愤怒。
　　她晃晃脚丫，“我想办婚礼，老公。”
　　段格安垂首，亲吻她的额头，“好。”

　　丘果娇娇地拍一下肚皮，“那等我卸货？”
　　段格安弯唇，“好。”
　　丘果得寸进尺，“我想吃冰激凌。”
　　段格安还是答应，“好。”

　　丘果的嘴巴张了张，一时想不到更过分的要求，“那你陪我睡一会？”
　　段格安收拢手臂，“也好。”
　　丘果终于笑出声，“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只会说好？”
　　段格安语调沉沉，“你试试看？”

　　丘果抖一下，十分有眼色，“要睡觉。”
　　段格安关掉台灯，“好。”
　　黑暗之后，有月色，卧室的门关上，下一瞬，丘果陷入柔软的床铺，眼睛被炽热的掌心捂住。
　　亲吻落下，细细密密，咸湿的味道流入唇间，继而狠狠地揉进心脏。

　　隔天一早，丘果去饭厅吃饭，听见赵凤雏在跟李翠心唠叨，“一大早接到监狱打来的电话，楚致行跟同寝室的人发生争执，被对方打断了一条腿，他希望果果去看看他。”
　　李翠心压低声音，“别跟果果说。”
　　丘果退回楼上，等赵凤雏扶李翠心出门，才慢吞吞地下台阶。
　　喝粥的时候，女佣人匆匆跑进来，“丘老师，监狱来电话，楚先生断了两条腿。”

　　丘果放下碗，笑眯眯地问：“死了吗？”
　　女佣人摇头，“没有死。”
　　丘果慢条斯理地挑拣完油条，咬一口，咽下去，“嗯，等他死了，再来告诉我。”
　　不知道是巴朵在前，还是段格安在前，总之不管谁前谁后，又得有一番可爱的争论。
　　唉……真是幸福的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