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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破封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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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刺史一定属牛,手中刀再次被打落,虎口被震得发麻无所谓,自己有没有受伤无所谓,他只是低头寻找他掉落的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它重新捡回来,重新得到他想要的。
“这姓姚的是疯了吧!司蛮姐姐和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紫苏的声音从祠外传来。
援军到了。
再次由要姚刺史挥砍看下去的刀终于见到了新鲜的血液。
粘稠的血珠顺着刀锋从皮肤里溢出,这一次,姚刺史还是失败了。
他的刀被人徒手接住。
接住刀的正是庄吟,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欺负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你大可以试试。”
姚刺史试图从庄吟的手中夺回刀,一只手不行,那便两只手,两只手不行,连身体都在向后用力。
刀却始终纹丝不动。
掌心流溢的血顺着刀身留下,最后从刀尖滴落,刚好落到杜司蛮紧闭的眼下,又顺着她脸颊滑落置耳际,宛若神女泣血。
祠内的嘈杂唤醒一点点灌入她的耳朵,闯入她的脑海,一滴一滴温热的液体更是扰得她心烦意乱,眼睫轻颤。
杜司蛮感觉脸上痒,下意识想抬手拂开。
等她睁开双眼,落入眼中的是一双握着刀的手,那只手的肤色是棕色,只一眼便能分辨它的主人。
顺着手臂向上看,果然是他。
但是杜司蛮开口的第一句却是:“这样握刀不疼吗?”
庄吟像看白痴一样,向下看了一眼。
这时姚刺史甚至想要上脚来拔刀,却庄吟发现,他猛然间松手卸了力道。
姚刺史单脚着地,踉跄后退,跌了个屁股蹲,后仰的过程中,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到他身后的青龙雕像。
杜司蛮这才察觉眼前的情况,想要起身,却感觉全身酸软无力,就连抬手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显得十分吃力。
“紫苏姐姐,你没事儿吧!”
身材娇小的紫苏穿过交战的人群,赶到杜司蛮的身边,“不要让司蛮出意外”这可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看到有血,紫苏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恨不得当场给杜司蛮扒光,从头到脚检查一番。
杜司蛮软绵绵的说道:“我没事儿,公主……。”
“公主没事,有凌姐姐在。”
“紫苏带她走。”庄吟说着,将之前抛掷出去的刀捡了回来,刀锋从眼前扫过,打了个转就架在了姚刺史的脖子上。
姚刺史因为刚刚的冲击,感觉头晕,意识收回之后,脖子一凉。
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紫苏将浑身乏力的杜司蛮搀扶起来,让她将半个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看到始作俑者这么不堪一击,顺势高声威吓。
“公主的人你也敢动,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这声音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看到姚刺史被擒,都停下动作,羽林军顺势将姚刺史的手下擒获,只有几个江湖中人没有轻易就范,拉开了与羽林军的距离。
祠内回复片刻的安静,胡酒冲庄吟吹了声口哨。
林亦生和胡酒来到庄吟左右,对着姚刺史居高临下的观望着他。
姚刺史没有抬头去看他们,而是低垂着眉眼,口中振振有词:“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无权这样对我。”
“你都敢对公主的人动手,你又有和权利!”庄吟的刀更贴近他的脖颈。
胡酒在一旁还给予补充:“不经如此,堂堂扬州刺史戕害无辜女娘,你这也算不得什么好官,小爷这也是为名除害,为圣人解忧。”
紫苏大声的附和:“说的对!”
局势已定,只要将姚刺史带回去,等待公主发落。
他们动不了姚刺史,但是他的这官途,今日也算是走到头了。
毫无防抗治理的姚刺史,忽然从胸腔中发出沉闷的笑声,宛若从地底深坑传出来。
杜司蛮感到后背发凉,后退一步。
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缩了一下手。
紫苏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莫名的心慌,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很想从这里逃离,明明耳边只有姚刺史阴鸷的笑声,还有胡酒和其他人的说话声,那些声音却离她越来越远。
“他是不是这里磕坏了?”胡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口中的他却是笑得疯颠的姚刺史。
庄吟没放在心上,“不用管,先将人都带回去再说。”
胡酒便也收起青龙剑,双手交叠到脑后,打趣庄吟。
“好一个英雄救美,今天的风头都被你小子抢去了啊!快点回去吧,我好久没见到公主了呢。”
……
就在众人打算离开的时候,疯颠的姚刺史突然笑着的说道;“哈哈哈,我想做的已经完成了,我死得其所,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了。”
姚刺史森森然的口气,让空气忽然变冷。
众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到他的身上。
胡酒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仿佛没听见一样抱怨着:“天快黑了,有些冷,回去吧……”
“我说过!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不被关注的姚刺史反而怒了,背靠着青龙雕像,艰难的站起来,似乎想要印证他给出的警告。
他的动作极缓,随着他的动作,呼出的每一口气渐渐有了形状,周遭的空气不知道何时开始逐渐变冷。
庄吟皱眉,一股冷意窜过全身。
他的感知最为敏锐,这股冷意来自内心,也来自外界,这是不属于南方冬季的冷。
“你做了什么?”庄吟压抑着怒火质问,但是下一刻仿佛就会不自控的将这个一直搞事的姚刺史给了结了。
林统领一把握住他的手臂。
“不要冲动。”
庄吟的刀已经入肉三分,再给点力,真就要切断姚刺史的颈动脉,那便是无可挽回的局面。
姚刺史虽可恶,但是他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是朝廷命官,没有圣人的旨意,哪怕是公主也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这些,身为不良人的庄吟也懂,但是直觉告诉他:若是现在不动手,即将有真正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然而面对死亡,姚刺史似乎丢失了该有的恐惧,视旁人若无物,姿态惬意的舒展双臂,视线飘过青龙祠的一角,最终才定格到庄吟的身后。
庄吟顺着姚刺史的目光,,猛然间转向了那两个江湖中人。
那两人却不知道何时消失了。
庄吟的眉头紧到了一起,他们一定做了什么。
司蛮忽然问其他人:“你们听到了吗?”。
身边搀扶着她的紫苏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没有听到:“听到什么?”
“有人在说话,好多人,他们好像要来了。”
“他们?没有啊,哪里有人说话?我什么也没听见?”
紫苏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发现她的眼神越发惊恐,脸色也变得惨白。
姚刺史笑得更大声,眼角都笑出了泪。
一连颠了两个人,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不对劲。
人啊,最害怕的其实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带来的带来的未知,就是善于藏匿于无形之中,折磨着人的神经。
被未知包围的人的神经,就像一根弦,一直拉得足够紧,时间越久,轻轻一弹就会崩掉,它甚至能够击溃一个不惧死的人。
无论是家丁,还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林统领的手下。人心已经浮动。
那满墙的血痕只是无形中加深了他们对未知的恐惧,就连庄严的青龙雕像,此时都透着一丝诡异。
一个疯笑的刺史,一个神神呼呼的公主侍女。
“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杜司蛮疑惑的往向其他人,神情认真。但当她意识到那些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时候,不得不将这一切的原因归结为因为她是红线仙。
那些像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刚开始像一些人在窃窃私语,那些说话的人似乎从远处向她走来,声音也就越来越大,等“他们”再近一点,她又仿佛置身喧闹的集市。
没有神力的杜司蛮也困惑、害怕。
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以此隔绝这种声音,才发觉并没有用,那些声音不是通过耳朵传入她的脑海,那些声音好像本就她的脑海中。
她的世界只剩下令她惶惑的声音,还有姚刺史刺耳的疯魔笑声。
庄吟和胡酒都围了上来,紫苏焦急的唤她,还在继续询问她到底听到了什么。
可杜司蛮只能看到他们关切的神情,和一张一合的嘴唇,脑海中的声音将他们的言语全都吞没。
她露出茫然的神色,拼命想从他们的唇形中读出他们的话语,可她做不到,而那些想喧闹集市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尖锐,脑袋因为这些声音而胀痛。
什么喧闹的集市,这声音分明就是从地底而来无数女饿鬼在哭嚎,在呐喊,在嘶吼……如浪潮一般将杜司蛮重重的拍打在地上。
她的头快炸裂了。
她的身体本就因为药物还虚弱者,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让跪付到了地上。
双膝双手支撑着的地面因为她的错觉而产生扭曲,她的踩踏的不是青龙祠的地板,整个青龙祠就像变成了巨兽之口,下一刻他就要被那声音裹挟着陷入无尽的地狱。
突然,她的手被庄吟握住。
就像将从拉拽住了悬挂在悬崖边上的她。
庄吟很是急迫,他在说话,虽然司蛮听不清。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庄吟握着杜司蛮的手,紫苏这才看到杜司蛮手背上不知道何时多的一道红痕,伤口很浅,浅到再晚几刻发现就能愈合的程度,但在伤口的一端还是有几颗血珠溢出。
“我扶司蛮姐姐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时候……”
庄吟的瞳孔皱缩,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却始终不得要领,他只是不发一言的撕下自己的袍角,迅速将她的伤口缠住。
在这个时候,替她爆炸伤口。
眸光在胡酒和林亦生的脸上扫过,眼神十分危险。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们。”这一点庄吟十分肯定。密信的事情是,青龙祠的事情也是。
“怎么会?”胡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但是笑容还是多了几分勉强。
杜司蛮捂着脑袋痛苦的样子,就像是撩拨庄吟心中怒火的一把羽扇,使其烧得更旺。
下一刻,他一只手就拎着胡酒的衣领,将胡酒半蹲的身子拎了起来,冲着他吼道:“那我们现在为为何会在这里!”
紫苏一边担心司蛮姐姐的情况,一边又担心掐起来的这两人。
她试图将这两个人拖拽开,奈何女子力气就是比不过男子,她只能对揪着胡酒衣襟的那只手又掰又拍,急道:“松开,你先松开,司蛮姐姐是被绑过来的,与哥哥有何关系?”
“哥哥?”
紫苏对胡酒的称谓无疑是加重了庄吟对他的怀疑,锐利的眸光像是要将紫苏洞穿。
僵持之下,杜司蛮的手搭上了庄吟揪着胡酒的手腕。
就算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也能看出三人发生了争执,她已经很痛苦了,这种时候只会让她更头疼。
杜司蛮看着庄吟,庄吟也看着她。
“声音……声音,啊!是从那里……传来的。”
她抬手,无力的手指弯曲着指向了姚刺史身后的青龙雕像。
话音未落,整座青龙祠开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