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去重生》颜朔渊

27、番外

　　父亲出车祸的那年，母亲抛下我不知去向。实际上，我一直知道母亲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我这个女儿。薛家，对于母亲来说就是一个牢笼。父亲死了，这个牢笼已无锁住她的理由。于是，她自由了，她开始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忘记了她依旧在牢笼中的女儿。

　　叔父冷笑着骂她是贱女人，其实在我眼里母亲一直是一个温柔软弱的人。她唯一鼓足勇气做过的最勇敢的事，就是逃离了这个阴沉压抑的牢笼。我不怪她没有带着我离开。真的！她自己能离开，大概已是薛家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那年开始，母亲再无消息。

　　那年开始，叔父接手抚养我，虽然我身上流着那个贱女人的血，但也有一半是薛家的血脉。

　　也是从那年开始，我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睁着双眼直到天明。

　　那年，我十四岁。

　　读大学时，紧绷的神经稍稍得到了缓解，至少是不用将住在叔父的家中，虽然叔父的管制无处不在。

　　第一次见到她，是迎接大一新生入学的那一天，作为校学生会副主席的我要去走过场。纷纷攘攘的人群中，不知怎么就一眼注意到了她。

　　她独自一人拖着深蓝色的行李箱，安静地走在吵闹的人群。明明同是大一新生，她却是那样的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地行走着，眼里完全没有周围人的迷茫与无措。那时的她就引起了我的注意，然而我们并不是同一个院系的，我没有刻意去了解她接近她。

　　虽然在脑海里留下了印象，也会偶尔想起那个安静内敛的学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模糊了，而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再见到她已是几个月以后的校PPT讲解大赛上，原来她也有张扬跋扈的一面。

　　台下有观众席上无数的学生以及贵宾席上的众多校领导，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她。她毫不怯场，语速不快不慢地徐徐道来，侃侃而谈着自己的分析与见解。坚定的眼神，淡然的风采，竟蓦然让人生出了心动的感觉。

　　观众提问环节时，有人向她发出了质疑。眼神高傲倔强的她将质疑人辩驳地哑口无言，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因为她的跋扈，她并未赢得大赛的第一名，仅仅得了二等奖。那天起“萧容”这个名字开始印入了我的脑海，也是从那天起我开始在人群中追寻她的身影。

　　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是很奇妙。当你开始注意到一首歌时，你会发现在许多地方都能够听到它。街道的商场里、闲逛的超市里以及同学口中的哼唱，甚至是无意中听到的路人谈论的话题中.......当你注意到一个人时也会如此，你会发现她的身影常常出现。女生公寓的转角，食堂的门口，教学楼前的草坪，学校的操场.......

　　一次次地擦肩而过，让我欣喜，也让我心酸。她流转的目光始终不再我身上停留。只是路人，没有交集。

　　一天中午，她所在的院系邀请我作为嘉宾参加院辩论赛，她竟是参赛选手。虽然在受到邀请之前，自己奢望过。奢望实现了，内心的欣喜自是不言而喻。结束时，想与她搭话，却发现没有合适的理由。待回过神来，她已不见人影。

　　下午时，独自去操场散心，想理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何种想法，却意外的发现了坐在操场栏杆上的她。

　　夕阳的暮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轻柔蓬松的短发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扶着栏杆纤细修长的手被照的近乎透明。这样美好的场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自觉的，她的身影越来越近。听到声响，前方的人回过头来。弱光照耀下，她的脸更显白皙，清秀的面孔此时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扬了扬嘴角，恍惚中觉得她平时微凉的眼神开始有了温度，“学姐”二字从她的薄唇中吐出。

　　一瞬间我愣在原地，周围所以声音都已从身边消失，只剩下她清朗的嗓音与自己咚咚的心跳。那时，我落荒而逃。

　　动情只需那么一瞬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或许，早在第一次见到她后，我已心动。

　　从那天开始，我不再只是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而是刻意的去追随。

　　她专业课程的安排，她所选的选修课，她的作息习惯，我都一一了解，铭记于心。多少次与她擦肩，多少回的凝视，她视乎都是不知。也是吧，她有轻微的近视，却从不带着眼镜。每次都是别人首先将她认出，而她亦不习惯注视路人的面孔。

　　也曾想要与她搭话，想要和她成为朋友。但与她成为了朋友，又能怎样？就算她不是女人，我们亦不可能。自己只是叔父的玩偶，一言一行都不能逃出他的管制。

　　她会将瓶中剩下的水倒光，只是想将空塑料瓶交给年迈的拾垃圾的老人。她会再经过教学楼时，将倒在地上无人搭理的拖把拾好。她也会进入无人教室中，将灯全都熄灭......这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我却如此欣喜她能够去做，心中甚至隐隐自豪。

　　也许，爱，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也许，就这样注视她已是最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假如有一天，自己的努力有了效果，能够跳出叔父的管制，有足够能力去保护好她不受伤害。也许，自己会鼓足勇气慢慢地接近她，向她坦白。或许，幸福也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而在未实现奢望之前，就请让我一直如此的注视着她......

　　自从有了如此想法，我渐渐地能够不依靠药物而入睡。虽然时间不长，机会不多，我依然心怀感激。

　　无论我在心底怎么抗拒，毕业的日子还是越来越近。我一直不知道她是否有考研的想法，因为她从未向人提起过，大三的她也没见有什么考研准备。我开始试图打听她的想法，奈何她的朋友并不多。看来平和随性的她，却始终有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而叔父的一句话，将我所有的想法打破。毕业之后的我被叔父毫不征询地送入美国深造，从此只能凭着自己花尽心思弄来的照片缓解思念。

　　五年的进修课程，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完成，我依然觉得不够快。两年多，她早已毕业。两年多，她将会去到哪里？或许，我们再无见面的机会。我只能夜夜祈求，能让自己能够再次见到她。

　　只要再次见到她，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