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鹅鸭扮演手册》晴雨无依

22、第 22 章

　　安室透的目光几不可见地在夕子与小零之间逡巡了几遍，微张的鹅嘴悄然闭合，喉结一动，绅士的微笑平添了几分礼貌的疏离。

　　夕子被小镇男神无意中表现出的嫌弃狠狠K.O,颅内温度持续升高，脑海中警铃大响。
　　警报！警报！正在经历社会性死亡事件。印象分跌破0分大关。误解度持续上升。建议处理办法——自爆，然后结束对决场后再次自爆，消弭自身存在于世间的一切痕迹。确认执行？【是】or【否】。

　　一连串弹幕在头脑里不间断循环刷屏，夕子的脑壳都晕乎起来，顶着一张可疑的粉红鸭脸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是驯兽师……啊，不对，是外卖骑手、啊呸呸呸，我真实的身份是饲养员！小零是我家农场饲养的马匹，我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恋兽癖。我喜欢的是大白鹅、是像你一样的禽类、不是兽类！那些‘最喜欢小零、最爱小零’的言论绝对是少加了后缀，限定词是饲养物之中啊！饲养物！”

　　一旁颇有灵性的小零不满地喷出鼻息，惩罚似的主动贴近厂长蹭了蹭。

　　夕子尬笑着压低音量安慰小零，“好啦，还是爱你的，小零。事情办完了我帮你换上最新鲜的牧草。”

　　这一句一“小零”的，生怕对面的另一位零君听不到似的。本来卧底生涯就把安室透的神经绷到了高压线，触发词“零”还被反复提起，实在令他不堪忍受。偏偏波本鸭本鸭还清楚明白这位“小零”小黑马的真实来历，不太能当场发难。
　　hiro，真是恶趣味啊。你真的不知道自家厂长私下里是怎么一口一个“最爱小零”的吗？这种表白真是不堪重负……

　　安室透用翅膀掩面痛苦地闭上眼，再次放下翅膀时已经重新换上了无懈可击的伪装。他的笑容如沐春风，似乎不曾对夕子产生个人意见，“夕子小姐对动物的关爱非常贴合自己的职业。不过这些职业习惯可以尽量在对决场中收敛一下，不全心投入容易面临被淘汰的危机哦。”

　　谁都无法拒绝来自波洛咖啡厅头牌侍应生的温柔说教。
　　夕子轻咳一声站直身体，整了整皮裙，回归到正经模式，“安室先生想和我聊什么？”

　　“自然是身份。”
　　虽然进入正题是自己主张的，安室透的眼神仍然不自觉地被玻璃窗背后的黑色庞然大物所吸引。
　　由于插入不了两位禽类的对话中，黑马百无聊赖地趴卧下身体，把两条前腿揣在了身下，伸长脖颈把马脸挺立在夕子的头顶正上方，充作谈判守护神。
　　hiro，你亲自驯养的马已经完全被你讨厌的厂长俘获了，知道这一点，你会不会伤心呢？

　　夕子没有识破安室透的分心模式，思维完全被话题调动起来。
　　她端着下巴进入思考状态，突然想起，眼前这位气质温和、主动邀请单独对话的安室先生几分钟前还被自己指着鼻子冤枉、打成了反方阵营。他不仅没有当场叫骂着离开，还以德报怨地要求单独对话，是想向自己解释清楚吗？未免也太天真……
　　不对！

　　夕子警惕地察觉到，横亘在两者之间这扇向外推才能打开的玻璃窗户开口处被安室透巧妙地用身体挡了个严实。鸭子的杀戮技能被地形卡住，一直处于不可释放状态。

　　夕子豆豆眼。
　　诶？他在防我。他好聪明哦，竟然猜到了我的身份不做好。

　　慢一拍的身体反应来临，放在身侧的翅膀僵住，僵成了冷冻室里生鲜保存的冰冻鸭翅。
　　救命！反方独苗苗刺客鸭身份不保！出局预定！

　　夕子的瞳孔失去高光，稳固的声线维持住了最后一丝伪装，“安室先生是在怀疑我吗？”

　　安室透瞄了一眼小零晃动的马脸，金色鬃毛一个耸动，把夕子黑发头顶中央翘起的呆毛带向一边。
　　啊，呆毛垂向右边去了。

　　他视线下移注视起呆毛的主人，暗笑，呆毛下面这张脸倒是完全盖不住紧张。

　　安室透清了清嗓子，隐藏住自己奇特的关注点，用翅膀敲了敲玻璃窗主动示好，“在不清楚各自身份之前，小小的防护手段对我们都好。毕竟，夕子小姐在会议中表明了对我的怀疑，想要打消你的怀疑、说服你，这只是第一步。”

　　夕子愣住。
　　这种地狱升到天堂的感觉是什么？背景板都要开出花来了！

　　夕子的回答磕磕绊绊，充斥着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你信任我？甚至想取信我？”
　　可她是个坏蛋耶！

　　安室透大方地点点头，“我是个私家侦探，简单的推理能力还是具备的。”

　　呵呵，你们推理界没救了。
　　夕子控制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心底抑制不住好奇，侦探们都是怎么一个个把她排除在鸭子行列的。

　　小零煞有其事地歪过头，似乎听懂了二者的对话。夕子被马脸压住的呆毛滋溜一声滑到了左边。

　　安室透收回视线开始解释，自信的笑容挂上嘴角，“本场对决有一个鲜明的特点。所有角色的行动基本都拥有着人证，这是我推理的主要依据。”

　　夕子点头应和。

　　安室透：“在多名角色长时间共同行动后，一个简单的方法就能推断身份。数量对比。”

　　夕子隐隐摸到了边，但又接不上话，于是沉默听着。

　　安室透正色起来，“举个简单的例子，四名角色中，有两名鸭子，两名其他阵营，那么这组角色会迅速从四人团体下降到两人。所以，曾经碰面过的你、柯南、元太、光彦中，鸭子数量小于二。随后，你与柯南单独行动没有出事，你们之间大概率没有鸭子或鹈鹕，否则你们的两人群体会立刻变成一人。同理，我在看清楚自己鹅身份的情况下，也能保证黑泽阵的好身份。那鸭子和鹈鹕的身份就很明显了，单独行动的犯泽是鸭子，而与你们分开后又迅速形成三人组的小朋友中，有一名鸭子一名鹈鹕。”

　　夕子震惊地咽下一口口水。这段推理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除了她为了系统任务而没对柯南动手造成了个别的信息差，其他应该都是正确无疑。鹈鹕竟然在三位小朋友之中！

　　夕子扯动一下嘴角，“那为什么不可能是你与黑泽阵双鸭子呢？”

　　安室透突然语调一轻，说道：“如果我是坏蛋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

　　确实。这和自己的信息相吻合。自己平白无故捡了个大便宜。
　　夕子面色复杂，愧疚之情一阵阵泛了上来。她听说过安室透的好名声，实际体验过才知道，这简直是个大慈善家。
　　安室先生你知不知道你掏心掏肺付出的对象是个大坏蛋啊！胸膛跳动的良心在哭泣，自己对不住你啊！

　　夕子忐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安室透用翅膀抹过脸颊，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对推理有一定自信，但我不能保证完全不出错哦。所以这也是试探的一部分。”

　　他瞥了眼无故耷拉下来的呆毛，与呆毛主人一脸“我占了好大便宜我对不住你”的表情，心思微动，继续道：“也请你帮忙试探一下三位小朋友的身份。”

　　夕子一口答应，三选一，这也是她要做的。她厚着脸皮又问：“安室先生觉得三位之中谁最可疑？”

　　安室透摊了摊翅膀，模棱两可，“就因为不知道才请你帮忙试探。”
　　实际心中确定，光彦和元太是一鸭子一鹈鹕，所以才能保持表面和谐在互相试探中与第三位孩子汇合。

　　夕子的猜测则是步美。光彦、元太为好，找到了步美，步美不能在两位好鹅面前开吃，所以隐藏了身份。

　　二者各怀心思，最后是安室透主动提出离开。

　　夕子遥遥望着安室透离开的背影，心中感慨，真是个大好鹅啊！

　　咦？好像忘了什么？
　　夕子双翅一拍，突然惊起。
　　我是坏鸭子，我应该趁着单独相处时间想办法杀他的！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暗叹自己不该那么冷酷无情。
　　看在信息的份上这次放过你。但安室先生你要知道，充斥着背叛与谎言的对决场，真诚是最易被淹没的，特别是对于她这种已经深陷泥潭的……

　　夕子眼神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低落的情续被小零敏锐地察觉到了，黑马垂下头蹭了蹭。

　　空荡的空间里迟迟回响起一句。
　　“……果然最爱你了，小零。”

　　另一边，沉默着来到下个区域的安室透收起微笑。
　　这就行了，让夕子递话给柯南吧。也不知道琴酒有没有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用技能窥探自己，与夕子这个组织线人一起总比与柯南单独相处来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