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是万人迷怎么办！》杪冬三五

12、Chapter 12

　　三天两头的聚会很没意思，苏明遥又不是天天都那么闲，大部分能推就都推了。

　　只是这次不太一样，圈子里相熟的几个二代为刚刚归国的祈家少爷接风洗尘，攒了个局子。因为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满场乱晃、巴结敬酒，所以苏明遥觉得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祈家起初开连锁酒店，后来生意摊子铺大了，什么度假村开发和房地产生意也要插一脚。万幸运道极好，决策上从没出错，财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一代接一代的越来越有钱。

　　全家都是天生的生意人，祁融却一身反骨，对钱毫无兴趣。上初中的时候，苏明遥和祁融关系不错，祁融出国以后，联系也没断。

　　等他到了现场，就听早来的几个二代说祁融飞机晚点，苏明遥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摆弄，不怎么参与他们的闲聊。

　　直到话题转移到他身上，有好事者提起了南枝。

　　苏明遥沉默着抬起头，眼神冷淡。

　　“不是吧大哥，搞这么纯情啊？”王熙做出很夸张的表情，欠揍地把脸凑过来，很小声地说，“你该不会是为了反抗你爹才随便找个男孩谈恋爱的吧。这样可不行啊，咱不能做渣男。”

　　王熙面皮俊秀，阳光帅气，是非常讨小姑娘喜欢的长相。

　　虽然嘴上没个把门，说话不爱过脑子，但是人不坏。

　　心思太坏的二代也混不到他的圈子里，蠢货有时候比恶人讨喜。

　　苏明遥抬手推开王熙靠得太近的脸，就差像金毛似的吐出舌头了，看起来蠢的要命。他忍不住讥讽：“管这么宽，你是我的大内总管？”

　　“嗯嗯。”王熙好脾气，嬉皮笑脸，“说不定上辈子还真是呢？你是皇帝，我可能是什么东厂老大……之类的。”

　　“那不就是太监么？”有人说。

　　“什么！”王熙抱住脑袋，大惊失色，“总管也要割！”

　　苏明遥：“……”

　　苏明遥收到南枝的消息，说他快要到了。王熙像是只精力过于旺盛的小土狗，坐不住似的，轻轻用肩膀撞他。

　　不耐烦的回应里掺杂几分真心，苏明遥自己或许都说不太清。有点被戳破的恼怒和无法接受，又厌烦王熙的纠缠不休，可王熙一直以来都是像哈士奇一样上蹿下跳的性格，偏偏今天令他觉得难以忍耐。

　　反正话是那样说出去了。

　　“随便玩玩而已，也不是在谈恋爱。”

　　“正好，马上人快到了。真觉得好奇，你不如自己见见。”苏明遥说。

　　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南枝说自己已经抵达。

　　王熙却是没有再说话，一改往日的喋喋不休，简直像是换个了人。他的沉默中泄露出一点异样。

　　还没等苏明遥问，王熙已经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明遥，”王熙咽了口口水，当余光捕捉到一抹清瘦的身影，脸色变化莫测。尴尬中带着煎熬，惊讶混杂羞涩，王熙英俊的面孔上糅合了太复杂的情绪，“你说的那个男生，是不是他？”

　　他看向门口。

　　目光相接，南枝不错眼地看着他——

　　又或者，是望着坐在他身侧的苏明遥。王熙无端觉得脸热，原本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他把手藏在身后，就像小时候藏起被冰淇淋弄脏的衣袖，生怕大人察觉。

　　苏明遥神情僵硬。

　　他不知道南枝听到多少。

　　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仍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苏明遥笑意淡淡的，“怎么不进来？”

　　南枝很自然地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他身上。

　　好像没有多的空位了。苏明遥对面的沙发上倒是有余裕，但南枝不喜欢贴着陌生人坐，干脆站着了。

　　他从破旧的帆布包中找出笔记，递给苏明遥。原本想讨口水喝再走，但是环顾四周，一室的陌生人多少让他觉得有点不适，尤其是徘徊在他身上惊愕的好奇的视线太多，让南枝觉得无所适从。

　　“我敲了门的。”

　　南枝体贴地没有提起那些如果戳破便可能让苏明遥觉得尴尬的话。

　　他没有问苏明遥口中的“随便玩玩”是什么意思。或许对方之前过于粘人和热切的态度可能会引发一些误会，但是苏明遥从来都没有说过那是在追求他。若是将这些态度暧昧的举动套进“游戏”的壳子里，一切都说得通。

　　如果这也是恶劣报复的一环，南枝不觉得生气。

　　因为今天，一切到此为止，他和苏明遥短暂相交的生活都将回到原点，而他也不会揪着对方过往有些过火的小恶劣不放。

　　从小到大，南枝见过很多这样的玩笑。借着玩笑的借口的试探、真心假意的逗弄，把爱憎用同一种方式伪装，他分辨不清的。

　　索性迟钝一些，一视同仁。

　　不在意得久了，疼痛也会来的很迟。

　　只是现在，南枝觉得很平静，等他推开那扇半掩的门，苏明遥的戏耍便赤\裸裸地摊开摆放在他面前了。可他并不因此动怒。

　　苏明遥没有接南枝递过去的笔记。

　　暗地里却横出一双手。

　　王熙将笔记接过，脸上可疑地飘着红晕。

　　他没有顾及苏明遥剜来的凶狠的一眼，神经大条的他来不及捕捉好友素来内敛的情绪，在南枝微微错愕的注视之下，兀自害羞又勇敢，“同学你好啊，你也是北城大学的么？我叫王熙，就在隔壁科大，离你们很近。”

　　气氛因为王熙的横插一脚变得更加古怪了。

　　原本各自交谈的人也都悄悄竖起耳朵。二代们对于这样的戏码并不少见，只是由于主角之一是苏明遥，不由生出惊奇之感。

　　那位永远得体而克制，与各类绯色传闻绝缘的苏家少爷的热闹可不多见。

　　“我叫王熙。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王熙问。

　　南枝犹豫了一下，没答。

　　苏明遥胸脯起伏几息，忍无可忍地道：“你闭嘴。”

　　望着南枝平淡的表情，苏明遥承认他慌了。

　　他以非常绝对的姿势隔绝开南枝与王熙，想要解释的话都已经涌到嘴边。他应该承认他口不对心的嘴硬，即使这也许会让他感到丢脸，但是苏明遥心想，他更怕南枝伤心。

　　过于急促的呼吸不知道牵扯到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导致全身上下各个器官的运行出现短暂的障碍。

　　心口忽觉闷痛，眼前一阵发黑。

　　短暂的痛楚还未平息，苏明遥脸色苍白。南枝却已经慌忙在他身侧坐下，很是紧张，他学过一点浅显的急救，或许能够帮上忙。

　　变故一出，王熙也顾不上争风吃醋，对于常识都缺乏的他当即踹了旁边的人一脚，“叫人过来！”

　　有人急匆匆地叫来庄园的医护，苏明遥被移交至专业人员手中。

　　状况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解决，苏明遥恢复过来，回绝了负责人想要送他去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的想法，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显得脸色阴沉。

　　他唇色很白，略微干燥，南枝犹豫着递上一杯水，问：“你还好么？”

　　杯子骤然倾倒，掉落在铺着厚重地毯的地面。

　　价格高昂的手工地毯晕出湿痕，南枝错愕抬头，对上骤然阴晴不定的苏明遥的眼睛。

　　很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激荡，可南枝看不懂。

　　谁也不明白苏明遥为何骤然发难，挥开那杯水，可是没有人发出疑问。

　　就连南枝也只是收回手，略微无措地抿了抿唇。

　　或许是王熙对南枝的殷勤引得他不快，不止一个人这样想。

　　念及南枝再留下去，或许对苏明遥的健康有碍，有人试图打圆场，对着南枝道：“这位……这位同学，东西也送到了，要不你先回学校吧？”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啊对对对，”王熙回过神，也怕苏明遥怪罪南枝，便想着早点送人离开也好，“我送……”

　　被人一肘击，王熙半截话咽回肚子里。是谁送南枝回去都好，唯独不能是他。

　　苏明遥脸还阴着，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于是有人自告奋勇。

　　染着黄头发的二代收敛了一贯嬉皮笑脸的神色，罕见地显得正经，“同学，我送你回去吧。”

　　面对突发状况，他们也都不敢再开什么过火的玩笑了。

　　南枝也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沉默着后退两步，好像骤然醒悟过来似的。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唯一一个染着头发的年轻男生——刚才应该是他在说话，而后回道：“不用了。”

　　似乎觉得回答得太生硬，南枝有心补救，可刚张开嘴，什么也没说。没有必要的事情，不做也没关系。

　　他拎着旧帆布袋，穿着一身便宜但柔软舒服的衣物，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件名牌。

　　这间房间里的每个人，都与他有着显著的差异。

　　南枝不为自己与之格格不入的简朴打扮而觉得自卑。

　　但他也确实不算喜欢这样的地方。人多、吵闹。

　　程青抓了抓头发，无所谓道：“也行。”

　　手腕被人抓住，南枝吃痛，蹙眉转过头，苏明遥冷笑看着他，“我叫你走了？”

　　“他们让你走，你就回去？”

　　钳制着南枝手腕的力气逐渐加大。南枝感受到痛楚，他下意识尝试挣脱，皓白肌肤上浮现出骇人的红痕，颜色艳得像血。

　　从来没有见过苏明遥这样暴戾的一面，南枝莫名害怕。

　　他说来就来的情绪如同整个人一样不可控。南枝讨厌不稳定。

　　浮现在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远离。

　　远离这样令人害怕的苏明遥。

　　他鼓起勇气，逼迫自己直视苏明遥的眼睛，说：“笔记已经送到了。你说过的，我们之间的事情，以后就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