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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平叛 ...

  •   六月已至,校场内,恼人的蝉鸣此起彼伏,日头也渐渐毒辣,身体虚弱的人外出,怕是连半个时辰都站不住。

      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在奔驰的骏马上搭弓射箭的郎君,郎君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连眉梢眼角都有酸涩的汗珠滚落。

      可他的手依然稳,眼都不眨一下,不过一息功夫,一支羽箭直直射中数丈远的靶心,力道之大几乎穿透箭靶。

      “好!”贞松在一旁拍手称快,喜滋滋地拿着帕子凑近下马的杜怀信,“杜郎君好生厉害。”

      “一两月就能养出这样的身手,怨不得小郎君欢喜你欢喜得紧,日日都在奴耳边夸赞。”

      “奴原本是不信的,谁知亲眼这么瞧过一回,倒是奴武断了。”

      看着乐呵呵的贞松,杜怀信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身手哪里是短时间里练出来的,前世他玩骑射玩了十多年,要是没练出点本事,连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在养伤的那段日子里他就想过,想要留在李世民身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李家未来是要争天下的,所能走的路无非是文臣武将两条而已。

      他一个现代人,虽然幼时被祖母逼着练过几笔书法,可是要他整天对着之乎者也的文书是万万不可。

      更别说他在前世只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富二代,管理公司多是倚靠去世亲爹的老人。

      让他搞什么权谋政治,怕是搭进去一条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发明创造杜怀信是一点没想过,他读书时成绩不错,可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知识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他能记住的只有一个轮廓,内里的细节是一点填不进去。

      那么…只剩下武将这条路了。

      前世十多年的爱好终于派上用场。

      伤养好不久,杜怀信就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世民半点没有藏私,不仅找了他平日的骑射老师,一有空闲更是亲力亲为教导。

      杜怀信只能装做新手,内心又感动又无奈。

      要不是前段时日龙门附近反叛的势头一日大过一日,李世民忙碌了许多,常常跟着李渊出门,暂且没有心思落在他身上,若不然,杜怀信是真的装不下去了。

      不过还好,他已有了足够的时间。

      现如今,他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就是一个天赋出众的少年郎,这个资本,已经足够成为跟随李世民的敲门砖。

      这段时日他也没闲着,骑射只是基础。

      在李世民的默许下,他要到了大量阐述古代兵法的名篇,以及讲述本朝之事的书籍,日以继夜地学着,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询问李世民。

      富贵险中求。

      他不会把全部筹码寄托他人,只有自身立起来,他才能让李世民不断注视,未来上战场,他也会有更多的机会活下去。

      贞松见杜怀信接过帕子擦汗,倒也没有继续吹捧,转而交代起李世民吩咐的事:“杜郎君,小郎君有请,说是有要事在长风阁与杜郎君相商。”

      ———————————————

      长风阁,李世民的书房,名字取自宗悫的“愿乘长风,破万里浪。”

      被侍从引入的时候,杜怀信没半点不自在。

      相反,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现代人,杜怀信其实挺好奇太宗皇帝少年时期的书房的。

      都说观一个人的书房,多少可以看出其人秉性,也不知李世民的书房是何种模样。

      “怀信来了,可叫我好等,实在该罚。”还未入内,就听得少年亲昵的调笑。

      杜怀信下意识勾唇,不得不说李世民交友方面确实很有方法,待人又热忱真挚,很容易让人放下心房与之亲近。

      “不知二郎请我来是有何事?”

      话音未落,杜怀信看清眼前一幕,笑容顿时僵在面上,只余下满心的震撼。

      要说长风阁内最引人瞩目的,当属一张铺陈于书案背后墙上的舆图。

      那是一张巨大的舆图,受近来恶补相关知识的缘故,杜怀信很轻易就能看出这是隋朝的舆图。

      不,还不止,北方那边虽然还只有一个大致框架,但不难猜测,应是突厥等国。

      细观此图,是个半成品,只有山西周围等地格外详细,连峡谷、窄道、地势方向、何处有水流等细节都一一标注。

      其余地方,看样子应是结合了书籍和他人所述来画,险要关隘和大体交通要道一一注明,有的州写了一半,有的州还是空白,不算完满。

      书案边上还搁着一只沾了墨的上好狼毫毛笔,舆图上的一些字迹墨痕未干。

      很显然,此图作者,正是堪堪十六的李世民。

      目光往左右,左面墙上挂着一副做工精细的角弓。

      若是没有看错,应是李世民时常带出别院骑射玩乐的一把,看得出来主人将其保养的很好,半点损坏都无。

      右面墙上是几幅大气磅礴的山水画,杜怀信不了解这个,但也看得出来应是大家之作。

      再往旁些是一幅字,按杜怀信的眼力来看,字体有着王羲之的风格。

      一看落款,居然真的是王羲之的字。

      原来李世民喜欢王羲之的字吗?

      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杜怀信继续往书案上看去。

      桌上整齐摆着一叠书,杜怀信下意识往前几步,看清了上头的名字,多是兵书,《孙膑兵法》《六韬》《吴子》等,还有几册文集与经书。

      除此之外,有一本摊开着,看内容像是《韩信兵法三篇》,上头还有零碎的批注与心得。

      那一手字也是极为好看的,虽还能看出执笔主人年纪尚幼,但已有了自己的风骨,铁画银钩看起来洒脱肆意。

      除了书,桌上还有精巧的骏马小摆件。

      一个六个,看起来应是一套。

      个个英武不凡,有喝水的,有奔驰的,有休息的,动作不一,神态生动,有趣极了。

      再往角落里看去,杜怀信居然发现了用来玩乐的双陆和博戏的骰子,还有一把半新不旧的琵琶。

      这大大冲淡了杜怀信先前升起的震撼,再怎么妖孽,也才不过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骨子里头还是爱玩爱闹的。

      许是杜怀信的目光在那堆玩乐之物上停留太久,李世民敏锐察觉到了这点。

      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倒大大方方介绍:“这把琵琶,是阿耶赠我的十四岁生辰礼。”

      “阿耶的琵琶弹得可好了,我弹琵琶的本事是阿耶手把手教的,日后若有闲暇,我弹给你听。”

      一说起李渊,李世民眼睛都亮了许多,口气是怎么也掩不住的炫耀和依赖。

      “至于其他这些,阿耶虽嘴上说我不学好,可我分明就看到过,他也是玩这些的,”

      李世民拍拍杜怀信肩膀,凑近了笑道:“你要是不会,我教你。”

      “我可厉害了,日后带你出门,看我怎么把那些只会吹嘘的家伙打趴下。”

      当未来上司表明亲近时,该怎么做?

      “好啊,都听二郎的。”

      杜怀信没有犹豫,回以哥俩好的笑容。

      光提供能力价值是不够的,情绪价值也是极为重要的。

      他运气不错,穿越的时间点里,李世民还未弱冠,李家也未起兵,这个时候亲近李世民不是件难事。

      当然,杜怀信也没有傻到光靠演戏去欺骗李世民。

      真心换真心,向来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更何况,李世民待他挑不出半点不好,他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但属于现代人的警惕与冷漠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短时间内,杜怀信没法交付全部信任。

      “嗯,龙门的叛乱一事你应当知晓吧?”

      “此次叫你前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可愿随我一道,同阿耶去往龙门平叛?”

      杜怀信的心砰砰直跳,敏锐地察觉到机会来了。

      这一个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去往龙门平叛乱就是一场考察。

      尽管清楚,以他们二人的年纪上前线是不现实的。

      但能亲历战场,观察古代是如何打仗的,这对于目前只有理论的杜怀信来说,是难能可贵的经验。

      至于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他的心理能否承受,既然已经决定走武将的路,他就没打算退缩。

      好好活下去,是他目前唯一的目标,他没有时间去矫情纠结其他。

      “怀信领命。”

      杜怀信躬身行礼,一双眸子透着坚定。

      他不会让李世民失望。

      他也绝不允许自己让李世民失望。

      ———————————————

      龙门县外,主帅营帐。

      毋端儿烦躁地听着手下念着讨他的檄文。

      通篇的之乎者也,他都听不懂,只晓得是骂他的。

      “停停停,念这些酸学子的东西有屁用?”

      “俺叫你打听,是打听这些老匹夫来骂俺的吗?”

      “这次又是哪个官来打俺?”

      位于下首的人一哽,山羊胡子一抖一抖,谁叫他是为数不多识字念书的人,不然他才不来干这苦差事。

      “听说是唐国公,山西河东抚慰大使,奉上头旨意而来。”

      “砰”地一声,桌子被重重一锤,毋端儿激动地嚷嚷起来:“又是那个狗贼!”

      “要不是他,俺兄弟家人会那么憋屈地死吗?”

      “看来那劳什子唐什么公也是跟那狗贼一路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打俺!”

      “主帅莫急,听闻那唐国公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河东那块的叛乱就是他压下去的,如今他既来了也要早做打算。”

      山羊胡子眸子一黯,要不是世道艰难,谁又想起兵造反呢?

      能跟着毋端儿的人,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走投无路,这些士兵加起来,估摸都凑不出几对耶娘。

      他的阿耶阿娘不也是,死在了修龙船的途中,他幸运找到了耶娘的尸体,却还不如没有看见!

      那下半身被水生生泡烂,他找到时,早已生了白虫,发臭发烂,叫他生生哭到了呕血的地步。

      “不提这些晦气玩意儿,前几日抢的粮呢?都分给大家了吗?不许给俺私吞!”毋端儿摆摆手,顺势将唐国公丢到脑后。

      反正来打他的官都好几个了,他们这帮子装备破烂的农民兵,好活一天是一天,还是眼前的吃饭问题最重要。

      “都分下去了,主帅放心。”

      “那就好,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滚去练兵!”

      山羊胡子刚有了点的感动立马消失不见,苦兮兮地领命告退。

      ———————————————

      唐国公前往平乱的消息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如一颗石子投入湖水,涟漪还未泛开,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

      近在龙门的毋端儿没当回事,远在河北的魏刀儿与窦建德更是没空关注。

      自于上谷随王须拔起事,魏刀儿很快便崭露头角,不论是军事还是收服臣下之心方面,他做得向来只有比王须拔出色。

      军心早已偏移,魏刀儿不是没有察觉到王须拔复杂又嫉恨的目光,但那又如何?

      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一句,若是无他魏刀儿,王须拔根本坐不到如今的位置。

      整个河北,唯一能让他忌惮的,莫过高鸡泊的窦建德。

      其人虽只是高士达手下的司兵,但他贤名远扬,体恤下属同甘共苦,什么好词都能往他头上套。

      以己度人,魏刀儿不认为窦建德甘愿屈居人下。

      现在还没有什么,但迟早有一天会碰上的,一个河北,岂能容忍两个王?

      当今天子倒行逆施,荒淫无道,民生多艰,致使天怒人怨,反叛的烽火各处皆起。

      不论是于魏刀儿还是窦建德,这都是一个可以去争一争的时代。

      窦建德目前不过小小司兵,魏刀儿不过一亚帅耳。

      未来如何,不过四个字,各凭本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二凤是王羲之头号狂热粉,登基后找到王羲之的书法,要求诸王抄写五百遍。
    诸王:???
    理智追星,从我做起。
    注:毋端儿和魏刀儿正史记载都不算太多,很多描写是作者本人的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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