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inue》李一禾

4、第 4 章

　　31
　　陈敏行不再理他，安静的开车。
　　过了一会儿，尚荣却坐不住了，在又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以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说我是骗子？”
　　嚯，还挺记仇。
　　陈敏行没看他，只说：“你说呢？”
　　尚荣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陈敏行：“我不告诉你。”
　　尚荣不解的问：“为什么？”
　　陈敏行：“我不回答醉鬼的问题。”
　　尚荣想了想又问：“你生气了吗？”
　　陈敏行木着脸：“没有。”
　　尚荣撇撇嘴，还想说什么，被陈敏行开口堵了回去。
　　“老实坐好，不然真把你带去酒店开房。”
　　尚荣：“......”
　　32
　　又过了一会儿。
　　尚荣小声道：“那个......”
　　陈敏行彻底被折腾的没脾气了，“说。”
　　尚荣更小声道：“我想吐。”
　　33
　　好不容易到了尚家，尚荣估摸着酒劲又上来了，迷迷瞪瞪的连路都走不稳。
　　陈敏行一手扶着尚荣免得他以头抢地，另一只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
　　看着开门的人，陈敏行：“......”
　　陈岚：“......”
　　34
　　“我哥怎么了？”尚喜从陈岚身后钻出来，十分警惕的看着陈敏行，伸手就要去抢歪在陈敏行怀里的尚荣。
　　“啧，小孩儿别添乱。”陈敏行不放人，依旧半搂着尚荣径直往屋里走：“你才多高，别让你哥踩着你。”
　　比陈岚大一岁却还矮他半头的尚喜在后边跳脚：“你说话怎么这么讨厌！”
　　35
　　陈敏行把尚荣扶到床上躺好，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又弯下腰去给尚荣脱鞋。
　　“干嘛呢干嘛呢！”尚喜又窜了出来：“别对我哥动手动脚的！”
　　陈敏行烦得要死，没好气的说：“这就算动手动脚了，那我要脱你哥衣服呢？”
　　尚喜被噎的说不出来话，转头去瞪陈岚，试图迁怒。
　　陈岚作为池鱼被殃及的好憋屈，赶忙连拉带拽的把陈敏行拖离尚家，生怕他真的做出来什么有辱良家妇男的事来。
　　36
　　回去的路上，陈敏行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尚荣，可也就仅限于嘴上说说，实际上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就跟犯了毒瘾一样。
　　他这边快被相思的泥沼给埋了，结果陈岚跟尚荣的弟弟打得火热，丝毫没有救急一下他小叔的意思。
　　比白眼狼还白眼狼。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这段时间是跟尚喜在一起？”
　　但白眼狼还没有丝毫的愧疚心理，将叛变说的理直气壮：“你对尚老师意图不轨，我答应过尚喜，要跟他统一战线的。”
　　“好，好。”陈敏行都气笑了：“明天你就给我收拾行李滚回家，我这不收叛徒。”
　　37
　　第二天是周末，尚荣睡到天光大亮才醒，还是因为被尚喜哐哐砸门的声音叫醒的，不然他能一直睡到下午去。
　　“哥！我饿死了！你快起床做饭！”尚喜一边砸门一边哀嚎。
　　尚喜被尚荣带的习惯早睡早起，平时一睁眼就有热腾腾的早饭摆在桌上，可今天因为尚荣宿醉未醒，自己又不会做饭，也不愿意吃外卖，只好饿着肚子老老实实等着。
　　结果一等等到快下午了尚荣也不见醒，被饥饿驱使的尚喜便忍不住去叫人。
　　醉酒的后遗症在尚荣这个不会喝酒的人身上凸现的厉害，头疼恶心还头晕，睡了一觉比没睡还难受。
　　尚荣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先问了几点了，又问昨晚他怎么回来的。
　　毕竟刚醒，脑子还有点蒙。
　　尚喜全都如实答了，还不忘添油加醋的告状。
　　“十二点半。”
　　“陈岚的小叔送你回来的，他还脱你的衣裳，对你动手动脚。”
　　尚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裤子都好好穿在身上，睡了一宿都睡皱了，就知道是尚喜胡说的。
　　其实两人也只是在陈敏行送尚荣回家时打过几次照面，连尚荣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尚喜会对陈敏行有这么大敌意，逮着机会就要抹黑造谣一番。
　　38
　　答应了尚喜马上去做饭，后者颠颠跑出去了。
　　尚荣却如灵魂出窍一般靠在床头许久，关于昨晚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先是回想起小才，尚荣攥紧了拳头，因为气的。
　　紧接着又回想到了陈敏行，尚荣将拳头攥的更紧了，却是因为尴尬。
　　“你们有钱人花心，玩弄感情，不负责任。”
　　“你难道不是吗？”
　　“你生气了吗？”
　　天，自己喝醉了之后都说了些什么啊！
　　为什么自己喝酒不断片，还要在醒来之后承受这么多令人生不如死的尴尬！
　　39
　　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吃完饭，碗筷也都洗干净之后，也没消退，甚至还多了些不好意思。
　　尚荣还是对陈敏行这类富家公子哥有偏见没错，但人家也确实没伤害过他也是事实，甚至昨晚还不计前嫌的替醉酒的他解围。
　　尚荣觉得自己还当面那样评价陈敏行，虽然是醉酒后无心说出口的，但属实也有些过分。
　　确实如陈敏行所说，白眼狼行为。
　　还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的，尚荣心想，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敏行的号码。
　　原本坐在他旁边吃饭后水果的尚喜听到动静，往屏幕上看了一眼，立刻水果也不吃了，支愣起耳朵明目张胆的偷听。
　　尚荣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40
　　铃声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
　　“尚先生？”陈敏行说话客客气气的，但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惊喜的感觉，仿佛知道尚荣一定会打电话过来一般。
　　“......陈先生。”尚荣还有点不太适应如此客气的陈敏行，磕巴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陈敏行明知故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旁的尚喜翻了个白眼，腹诽了一句装什么大尾巴狼。
　　尚荣却突然脑子空了一下，把编排好的话忘了干净，半晌才磕磕绊绊的蹦出一句：“陈先生，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客气。”
　　然后就又冷场了。
　　尚荣尴尬的攥着手机的手指都蜷缩起来了，觉得自己的道谢十分没诚意，于是一咬牙又补充了一句。
　　“陈先生，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尚喜猛地抬头，试图用警告的目光阻止自己哥哥这种羊入虎口的作死行为。
　　但后者并没有注意到尚喜的目光，而是认真等着电话那头的回应。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回应，甚至连点儿动静都没有。
　　尚荣这下更尴尬了，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唐突了？
　　没准陈敏行只是路见不平顺手帮忙，并没有想两人继续有什么牵扯，毕竟自己是明确拒绝过他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应该挺伤面子的。
　　尚荣纠结了一番，又说：“陈先生，您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
　　还是没有回应。
　　尚荣这下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了，这个电话也打不下去了，直言道：“抱歉，打扰您了，陈先生。”
　　然后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准备挂断。
　　然后意外的发现，电话早就被挂断了。
　　41
　　尚荣呆了呆，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因为职业原因，被不讲理或者太忙的家长挂电话是常有的事，但他还从来没被陈敏行挂过电话，虽然也没打过几次电话吧。
　　从来都是两人都已经互道了好几次别，陈敏行还拖拖拉拉的找话题，直到被其他的事情打搅之后才肯挂断。
　　说实话，有些落差。
　　42
　　不过，尚荣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了。
　　不就是被一位恰巧帮助了他却无心接受他道谢的家长挂了电话而已。
　　小事。
　　43
　　可尚荣这边刚调整好心态，那边陈敏行的电话就拨了过来，杀了尚荣一个措手不及。
　　尚荣接起来，就听陈敏行在那边问：“刚才突然挂了电话，我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你打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尚荣：“啊？”
　　陈敏行：“嗯？”
　　尚荣：“我......挂的电话吗？”
　　陈敏行：“难道是我吗？”
　　尚荣：“......”
　　所以，到底谁挂的电话？
　　44
　　暂且把谁挂断电话这件事放在一边，话题重新回归到正事上。
　　这次陈敏行答应的很干脆。
　　“好，那我就等着尚老师请的大餐了。”陈敏行语调中都带了点笑意，那种令尚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尚荣的戒备心却没有从前强了，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餐......你想吃什么？”
　　他被这么一提醒，又记起来电话那头是个富家少爷，怕不是不愿意吃他这顿廉价饭。
　　虽然自己家境不错，工资也不低，但要是真来一顿人均五六位数的法餐，那自己的钱包怕不是不保了，尚荣悲戚的想道。
　　唉，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瞬间凸现出来了。
　　从前两人一起吃饭，都是陈敏行订好了餐厅，尚荣知道价格不菲，觉得不好意思，也咬牙抢着买了几次单，但很快就会发现下次陈敏行就会订一家更贵的餐厅。
　　尚荣不明白陈敏行的意图，只好放弃，转而回报到陈岚身上，反正叔侄一家亲嘛。
　　况且，陈岚不会像陈敏行一样同他玩金钱战术，这也就导致尚荣对陈岚比对自己亲弟弟尚喜还好。
　　后来陈岚叛变，除了向着尚喜，自然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45
　　陈敏行在电话那头的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那就吃火锅吧，吃你经常去吃的那家。”
　　尚荣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去吃......”
　　尚荣的确十分喜欢吃火锅，除了和同事们聚餐去吃之外，还时常嘴馋了一个人也要跑去吃。
　　陈敏行忍着没笑，也没说好几次尚荣晚上值班，他去接他下班时，尚荣香喷喷的就跟个行走的牛油锅一样，不用猜就知道跑出去吃火锅去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不聊了。”陈敏行说。
　　“好，好。”尚荣被牵着鼻子走了，没再追问，挂了电话。
　　46
　　“怎么样？”陈岚把小番茄往空中扔，然后又用嘴去接，一脸得意相。
　　陈敏行拿着电话，似是在回味：“感觉没什么变化，跟以前一样可爱。”
　　陈岚似乎是被恶心了一下，把小番茄扔一边不吃了：“要是没我，搁以前你能这么顺利的跟他吃饭？”
　　陈敏行：“他本来就要请我吃饭吧。”
　　陈岚：“你确定？”
　　陈敏行：“......”
　　他还真不确定。
　　以尚荣这个性格，估摸着只打算电话里口头道个谢，然后该躲他多远躲多远才对。
　　陈岚感慨道：“以退为进，实乃兵家上策。”
　　陈敏行冷笑一声：“你写的孙子兵法？第三十七计？”
　　陈岚：“虽然不是我写的，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你装的人畜无害一点儿，给他时间让他自我攻略一下，对你的防备不就没有了吗？”
　　毕竟，人类十分擅长自我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