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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   鉴于陆闻泽和陈炙越在奥数比赛中的优异表现,学校特地在大会上表彰了二人。

      结束后,陆闻泽悄悄混进一班的队伍,找到林挽,跟她打了个招呼。

      林挽大方地朝他挥手:“嗨,冠军。”

      陆闻泽唇畔浅勾:“你突然这样叫我,我真还有点不习惯。”

      “这有什么的,你本来就是冠军。”

      但这个冠军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得来的,陆闻泽心知肚明。

      今年的比赛陈炙越出了事,明年不可能还出事,所以他这个冠军有很大的碰巧成分。

      可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好好珍惜。

      陆闻泽和她拉勾:“我们说好的,我拿冠军,你考年级第一,别失约。”

      晴空的风飘荡在温软的晚冬,云朵在天空的身体里喃喃低语。

      少年灿烂的笑容打碎了悄无声息的落日,林挽愣神一秒。

      有些人的灵魂天生就是敬开的,如同漫湿的喧闹星辰。就像陆闻泽,他没有什么阴暗面,更多的是积极和阳光。

      林挽回过神来,比了个“ok”的手势。

      记忆的暖阳吻别了暗涌的遗憾,空气里飘落着冬日渐进的心跳,欲盖弥彰。

      她会永远记得那个太阳落山的时间。

      这是属于他们的约定。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林挽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陆闻泽,答案大概就在与他朝夕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她是个迟钝的人,永远活在旧的纪元。她喜欢的是他带给自己的治愈和共振的破碎感。

      她无法形容年少的那种悸动,就好比因为他爱上了北方的雨季。

      她知道,春天不会再远了。

      ……

      这一幕被时尧灵敏的目光捕捉到,等少年离开,她立马凑到林挽面前:“你和陆闻泽有点东西啊,这么快就牵手了。”

      林挽没好气道:“你眼睛斜视吗?什么牵手,我是跟他拉勾!”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呀?人家也想听。”时尧撒娇似地抱着她的胳膊不放。

      她人长得本来就可爱,再撒个娇卖个萌,相信世上没有哪个人能抵抗得了。

      林挽捏上她的脸,触感软绵绵的:“你最好别乱说,我上次都被田勇请去喝茶了,他以为我和陆闻泽在谈恋爱。”

      “这……你们都不是一个班的,他怎么可能看出来的?”

      “有人举报呗。”

      这样的人林挽见得多了。

      就好比读小学的时候,有人抄作业,总有老师的小跟班去告密。

      “你怎么这么惨啊,一天到晚不是被罚扫,就是被举报,到底是谁这么针对你啊?!”

      视线穿过污浊的空气,在明亮的灯光下飘忽,最终落在了第二排那个熟悉的背影上。

      林挽眸色未动:“谁知道呢。”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谁不都是凭着一条烂命死磕到底。

      她突然又问:“对了,你和傅凛怎么样了?”

      时尧摊摊手:“在一起呗,还能怎么样。”

      算算时间,两人已经谈了快两个月。傅凛那种恋爱三天分的花花公子,能忍住经常见不到的寂寞,跟时尧谈两个月也是超出了林挽的想象。

      她以为他们只是对方消遣的玩物,一个月以内就该分了。

      林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你图他什么?”

      难道真的是她看错傅凛了?

      “他很多地方我都喜欢啊。”时尧有些不悦,“林挽,我知道他是大专生,所以你瞧不起他,但他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我没有。”

      林挽虽然成绩好,但她从未因此轻视过任何人。她讨厌傅凛,只是单纯因为他的行为作风,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因为他走上那些受害女生的老路。

      她这么反对时尧跟傅凛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认识傅凛的上一任女友。

      傅凛的前女友是她曾经居住地的邻居,她们住在同一层楼的对门。因此,林挽每次出门都能看见那抹漂亮的身影。两人聊着聊着就熟了,许晴告诉她,自己在大学谈个很好的男朋友,并跟她分享了一些两人之间的事。

      起初,林挽并未在意,毕竟天下情侣多得是。后来,林挽就搬到陈家居住了。直到某次她回来收拾东西,看见许晴挺着大肚子出来倒垃圾,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她一问,许晴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她哭着告诉她,自己怀孕了,是傅凛的孩子。

      可林挽没记错的话,她才刚上大一。

      林挽劝她打掉,可她却拼命摇头:“做手术要父母签字,如果他们知道我这么小就怀孕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你男朋友怎么说?”

      许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根本就不要我了!一听到我怀孕,他立马就跟我提了分手,给了我一笔手术钱后就不管我了!”

      林挽呆住了。

      先前听许晴的描述,她男朋友应该是一个很细心、善良的人,可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渣男。

      “那你怎么办呀?把孩子生下来吗?”

      “孩子肯定不能生,就算生下来他也没有家庭。我打算找个私人诊所,瞒着别人把孩子打掉。”

      不敢爱,不敢恨,胆小怕事,都是懦弱的表现,而不是什么超然。

      可比起承受痛苦,她更怕传出去丢脸。

      悲剧往往来源于世俗。又有多少个受害者像她一样,因为畏惧他人的目光而选择了隐忍呢?

      后来,林挽听说许晴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办了休学,而她拼命隐瞒的秘密却被傅凛当玩笑般大肆传播了出去。

      没有人同情许晴,反之,他们都认为是她私生活不检点,对此舐皮论骨。

      礼乐崩坏,书本落了尘埃。愚昧的叫嚣声肆意横行,人类受思潮的驱使,将她卷入黑白颠倒的舆论中。

      虽然还未曾见过傅凛,但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而此刻,为了让时尧认清这个渣男,林挽决定寻求许晴的帮助。

      于是趁着周末,她特地带着水果来到女生住的私人诊所。

      刚踏进诊所,一股消毒水味直扑口鼻,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阴冷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林挽裹紧了羽绒服,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小诊所就一层楼,总共有八个病房,却没什么病人。

      在前台护士的带领下,她敲了敲107病房的门。

      “谁?”里面的女声有些紧张。

      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她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所去的诊所,就是怕被人发现。

      “是我,林挽。”

      许晴松了口气:“进来吧。”

      怕打扰到许晴休息,林挽进门的动作很轻。病房内,是一张惨白而毫无生气的脸。

      可她明明记得,许晴之前很爱笑。

      林挽把水果放到床头的小方桌上:“这是我刚削好的,快尝尝吧。”

      许晴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谢谢,你今天没课吗?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了?”

      “今天是周六呀。”

      许晴苦笑:“是吗……我过糊涂了。”

      她终日呆在病房,眼神空洞地望着不见天日的天花板,又怎么可能会记得日期呢?

      她从未感觉到岁月如此漫长,在诊所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指尖僵冷的日子里,思绪就显得格外空旷。

      这时,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医生蛮横地推开房门。见到病房里多出了一个人,他眉毛几乎拧成了“八”字:“你是谁?!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是前台护士带我来的,我来探望朋友。”

      男医生不耐烦地挥挥手:“新来的护士不懂事,我们这不给随便进人,你抓紧时间出去!”

      哪有医院这样赶人的?

      林挽看着他嚣张跋扈要吃人的模样,冷清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说话不紧不慢:

      “你们诊所的医生就这个素质?”

      他凶神恶煞地说:“装什么清高,来这里做手术的不都是平时乱搞男女关系,又不敢告诉父母的吗?”

      “我就问你,她是不是付医药费了?”林挽忍不下去,放下一贯的好脾气,变得咄咄逼人,“有一句话叫什么?谁花了钱谁就是大爷。既然她付钱了,你们就有义务帮她做手术,而不是在这叽叽歪歪,议论病人的家长里短!”

      “所以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做好你该做的事!”

      这话把男医生冲得一愣一愣的。

      在私人诊所,他见过不少苦苦哀求他治好自己的病人,也有不少年轻女孩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打胎,恳求他帮自己保密。

      时间久了,他开始忘乎所以,抛弃了医德仁心,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看那些可怜的人是如何为了活命舍弃尊严的。

      他喜欢看别人低三下四的样子,这会让他感觉自己是掌管苍生生死的神。这也是他来私人诊所当医生的原因。

      可这种阴暗的想法竟然被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看出来了。

      他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红:“……反正你看完就赶紧出来,少废话。”

      等男医生走出病房,林挽重新坐了回去,手撑着板凳,盯着许晴:“你也看见了,他们的态度这么差,你为什么还要选择这种黑诊所?”

      许晴羞愧地低下头:“你也知道,正规医院做人流都是要家属签字的。我不可能让父母知道,所以我找了很多家,只有这家保密工作做得好。”

      “他们收了你多少钱?”

      许晴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手术加上住院,一共5000。”

      “这么贵?!”林挽大叫,“他们这是在利用你的心理赚黑钱!”

      “那能怎么办呢?如果去别的医院,我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候别人都会对我评头论足,我真的受不了,我会崩溃的……”许晴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痛苦。

      林挽坐在那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顷刻,她鼓起勇气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是傅凛的现女友。”

      听到“傅凛”二字,许晴缓缓抬眸。

      “我劝过她不要跟傅凛在一起,可她不信……”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劝她?”

      “很抱歉在这种关节请你帮忙,但我真的很怕她被骗……”

      许晴打断她:“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懦弱了,我还是无法做到跟别人袒露我受到的伤害。”

      对于这件事,她不是没想过将它公之于众,以此惩罚那个人渣。

      可她实在做不到。每次想要脱口而出时,喉咙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

      “好的,耽误你时间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林挽刚走到门前,身后的人突然叫住了她。

      回头,许晴挤出一个微笑:

      “或许——我可以帮你录个音。”

      *

      时尧家。

      时尧正在用卷发棒烫头发,她听完录音,狐疑地问:“这就是你要给我听的?”

      “对,这是傅凛前女友想对你说的。”

      时尧是黑色短发,烫完发跟她可爱的气质不符。林挽劝过她不要弄头发,可她偏不听。

      就像她不听劝的性子一样。

      时尧用卷发棒卷起几圈秀发,不以为然地“哦”了声:“这件事啊,我知道。”

      怕耽误时间,拿到录音后,林挽马不停蹄地往时尧家赶,就是为了给她听这段语音。

      可她居然是这个反应。

      “你知道?!”愕然几秒后,林挽顿时压不住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大叫道:“你知道他干了这么混账的事,竟然还愿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在一起?!”

      “你叫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傅凛跟我讲过这件事,但他说他早就和那个女的分手了,压根不知道她怀的谁的孩子。”

      傅凛会主动告诉时尧,这是林挽万万没想到的。

      他手段倒是不差,知道人总是先入为主,又猜到时尧的朋友肯定会揭穿他,于是提前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赢得时尧的信任。

      还是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林挽垂在裤子侧边的手攥紧拳头:“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会对你说出真相的。”

      “但他把这件事告诉我,对他完全没有好处啊。而且我就是因为他对我很真诚,才选择跟他在一起的。”

      好一个真诚。

      该说她是天真呢,还是说她是恋爱脑呢?

      这种谎话连篇、道德败坏的渣男的话也有人信,全天下恐怕只有时尧一个了。

      与此同时,时尧做好了发型。她放下卷发棒,站起身漠视着林挽:

      “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他,所以才想方设法地劝我和他分手……”

      “我没有。”林挽脾气也上来了,“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肯信?”

      下一秒,时尧的话让她彻底绝望——

      “如果你还是这样想他的话,那我们就不要来往了,就此别过吧。”

      她们认识了一年半。

      虽然时间不长,但在这一年半里,时尧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没有与她站在对立面的人。

      可她们的一年半却输给了一个认识三个月不到的人渣。

      林挽很感激她,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橘色的黄昏溢满脸颊,而她却因破碎的友谊湿了眼眶。

      她们曾都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只是后来,凋零的玫瑰早已鱼沉雁杳,独留另一人天真地向往风花雪月的爱情。

      她们的友谊,伴随着一月的漫天纷飞的大雪,一同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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