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和死敌殉情了》珞神月

15、第十五章

　　“感觉如何，还能坚持吗？”姜别风问。

　　既然能够开口说话，说明神志肯定恢复了一些，不是刚才那种疯疯癫癫的状态。

　　“咳咳……”宣梧低低咳嗽两下，嘴里有血往外冒，他却道：“还行，暂时不会死。”

　　“那残魂想夺你的舍，被你压制了？”姜别风又问。

　　宣梧没有立马回答，他费力支棱着脑袋看他，记忆碎片不断冲击着他，现实和幻觉只有一线之间。他脑袋晕乎乎的，头重脚轻，视野时不时出现重影，还有幻觉穿插。

　　那人的脸仿佛近在咫尺，相似的容颜不时变化，化成尖酸刻薄面目可憎的样子。

　　喘了一会儿，才低低道：“暂时压住……残魂来历不凡，想彻底吞噬没那么容易。”

　　说着，喉咙发痒，惹不住咳了咳，果不其然又吐出一口温热的血。

　　“我现在体内气息混乱，识海被搅的翻天覆地，根本发挥不了……只能靠你，完全是个累赘。”

　　姜别风不置可否，“你刚才不是挺精神，还能冲上来对着我打。”

　　宣梧失神道：“不过是受残魂影响发狂罢了……对身体伤害很大。”他面色病恹恹，精神萎靡不振，“带着我，你很难走出去，这地宫太大，有异兽游荡，还有各方修士，我们一伤一残……咳咳咳，走这么久，已经迷失方向……”

　　姜别风：“如果是刚才，我确实也这么想，地宫这么大，我们又不认识路，光靠腿走，还要躲避异兽和修士，太难。现在情况不一样，我有别的想法。既然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就撑一撑，等会儿我便带你离开地宫去找医修。”

　　语毕，姜别风架着宣梧向前走，他找了个暂时还算安全的地方，周围没有异兽游荡，也没有其他修士的气息。

　　将宣梧放下，让他靠着冰凉岩壁，然后开始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

　　姜别风白他一眼，“你忘了咱们进龙墓是为了什么？”

　　他干脆利落脱掉衣衫露出上半身，经过龙经草淬体强化筋骨，肌理分明，线条流畅，袒露出的皮肉十分漂亮，光洁无暇，晶莹剔透，堪称是冰肌玉骨。龙骨散发的光芒清冷皎洁，照在他身上，更是衬得皮肤仿佛会发光。

　　宣梧：“……………………”

　　宣梧缓缓抬手，捂住淌鼻血的鼻子。

　　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坐上云霄飞车，忽上忽下。

　　尽管才一些记忆碎片，已经让他知晓那人有多么可恨，并且开始生气了。面前之人顶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叫他恍惚间以为瞧见那个人，大受刺激发狂，穷追猛打。

　　冷不防被最讨厌的人捅菊花，谁懂这种感受。

　　当场把他刺激的气血逆转，灵息混乱，岔了气，变成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压制残魂反噬已经用尽他的力气，暂时没余力搞别的。

　　看男人看到流鼻血，对方还顶着这么一张脸，宣梧简直要给自己一口老血活活梗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那人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心思，求而不得，恼羞成怒，可把他恶心的够呛。

　　龙性本淫真不是随便说说的，不然哪来的龙生九子。

　　宣梧咬牙切齿，恨不得自插双目。

　　另一边姜别风完全不知情，他脱掉衣衫露出上半身，没过多久，皮肉里钻出一个小芽。他没有立马伸手去拔，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小的嫩芽舒展叶子，长成一株成熟的龙经草。

　　随后熟练的伸手抓住茎叶，用力一拽，连根拔，不可避免的带出少许碎肉，血迹斑斑。

　　原地留下一个个根茎钻出的血洞，皮开肉绽，血肉狼藉，能叫恐血症当场昏厥过去。

　　宣梧几乎是立即明白过来，被他疯狂的举动骇到，“你拿自己的血肉培养龙经草？”

　　姜别风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因为痛楚而露出其他神色，“龙经草的诞生和龙气有着莫大关系，或许还有古龙残魂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现在它被你带走，日后龙墓还会不会有龙经草很难说。”

　　他用力撕下第二株龙经草，冷静道：“我们先头从地龙身上取得龙经草，卖掉换取到的灵石还不知道够不够你这次所需的医疗费，趁着机会多收集一点龙经草。要是以后龙经草真的越来越少，现在囤点货日后肯定要涨价，奇货可居。”

　　这番话直接把宣梧整无语。

　　宣梧：“………………”

　　龙经草根系扎根于皮肉之中，整株拔何其痛苦。

　　那是身上的血肉，不是无知无觉的东西。

　　任何一个感觉正常的人看到这个画面都会感到毛骨悚然吧。

　　宣梧喉咙紧了紧，有些干涩，“……你难道感觉不到疼痛吗？”

　　姜别风一脸冷漠，“当然疼，可能是我有病吧。”

　　分明是能让人发疯的痛苦，这么高的阈值，怎么想都不正常。

　　“出去后我得找医修给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坏掉了。”

　　不知道疼痛是十分危险的，知道疼痛却能无视，大概也是一种危险。

　　说着，姜别风又拽下一株龙经草，血液喷溅，有少许滋远了，温热的血液溅到宣梧脸上。

　　面无表情自残的画满实在刺激的很，尤其是和记忆里那人重叠到一起，充满割裂感。

　　姜别风毁过容，现在的容貌是辛如玉根据骨相复原的，也许姜别风原先的相貌与那人一样。

　　这世上存在长相如此相似却毫无关系的人吗？

　　即便有，遇见的概率非常低。

　　知道有人与自己一起坠崖，宣梧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从一开始就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设想，故意接近试探，如果是那等自私自利之徒，必定会露出破绽。

　　一对玉佩并不能说明什么，即便真是情人，毫无记忆也不过陌生人。

　　他要亲眼确认，姜别风是不是自己的敌人。

　　如果是，这龙墓就是对方的葬身之地，他不会留着敌人给自己日后添堵。

　　如果不是，他会继续扮演现在的角色。

　　现在目的似乎达成，可阴错阳差，因为神魂冲击想起的记忆碎片，叫他陷入更大的迷惑之中。

　　宣梧又感到喉咙发痒，低头轻轻咳嗽，咳出几口血。因为他的迷茫恍惚，龙魂残存的意志找到间隙，发动冲击，这些不断涌上来的记忆就像因为水底搅混浮上来的淤泥，时刻影响着他。

　　古龙残魂试图制造精神破绽，好一举压下他。

　　宣梧眼神迷蒙，头痛欲裂，喃喃自语：“姜别风，你到底……是什么人？”

　　声若蚊吟，姜别风专注拔草，根本没听清。

　　这种从自己皮肉长出来的东西，危险度很高，一个不好可能会玩火自焚。姜别风这么做自是有把握的，他可不想白白送死。

　　龙经草生长必须要有龙气，可能是寄生类的草籽经过龙气强化变异，地龙钻土时不经意黏上，于是成了宿主。

　　所以龙墓深埋于地下，却没有迎来遁地术的洗礼，因为这么做的家伙很可能被龙经草寄生，没出地宫便噶了。

　　关于秘境的情报，亲历者不会随便对外说，每一条信息都十分珍贵，这种与性命相关的情报更加珍贵。缺乏消息渠道的向大宗门弟子看齐，他们不做的，里面估计就有什么猫腻。

　　偶尔来几个踩坑的，旁人也很难知道。

　　宣梧一个筑基期的散修没能打探到这种要紧情报实属正常，免费情报基本都是些广为人知的东西。外人知道的少，掌握内情的人才能多多占据资源，得更多好处。

　　专门买情报太贵，身上欠着巨额债务的穷鬼哪里挥霍的起。

　　以姜别风自身的经历，若非当时情况特殊，他可能还真想不到自己啃掉身上长出的龙经草。

　　一般人估计也很难执行生拔龙经草这个操作。

　　强拔一波儿，姜别风觉得自己该补充一下，龙经草到底是要汲取养分才能生长，即便经过反复淬体强化，他的力量可不是无穷无尽的，必须想办法保持体力。

　　他目光转到旁边，落到宣梧身上。

　　感受到目光，宣梧抬眼。

　　两人对视。

　　姜别风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露出狼外婆一样的笑容，“阿梧是不是因为龙魂的力量现在很难受？我来帮你。”

　　宣梧默默看着他，面上总挂着的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早没了，在恍恍惚惚和浑浑噩噩之间徘徊，时而清醒，时而出现幻觉。

　　反之，姜别风从被龙经草寄生开始，就变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比如现在，就很强势。

　　宣梧冷静的问：“你要做什么？”

　　姜别风不绕圈子，开门见山：“我要补充力量，你要消耗龙魂，我们可以合作。”

　　姜别风平静而自然的说出一个残忍办法，“我来汲取掉多余的龙魂力量，供应龙经草，直到你能够彻底压制龙魂，将它吞噬掉，一箭双雕。”

　　宣梧定定看着他，仿佛重新认识。

　　平时瞧着挺好骗的家伙，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好似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姜别风愤愤道：“还不是因为穷！”

　　寡人要是有钱，何苦做这种事情，躺床上美滋滋的睡觉不香吗？

　　想想欠药仙谷的天价医疗费，不拼命一把，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难道真要给药仙谷当一百年的牛马！

　　都是命，是不公平的命让他走到这一步！

　　姜别风声泪俱下：“你以为我想出卖自己的身体吗，还不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龙经草一定会大涨！”

　　他目露凶光：“该死的龙魂，害我被龙经草寄生，还差点被一口闷！我要榨干它的利用价值，催生龙经草，让它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语气一转，如同狼外婆哄小红帽：“梧啊，你也不想被龙魂夺舍吧？”

　　多么歹毒，多么阴险！

　　宣梧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和姜别风哪个更冷酷无情，哪个更歹毒心黑。

　　好样的你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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