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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谷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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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会的奢华程度,差点让陈琰惊掉下巴。
步入室内,好几根比三个她抱在一起还要粗的洁白石柱支撑起恢宏的穹顶,浮夸的水晶旋转楼梯看起来就造价高昂,来来往往布置场地的侍应生穿着统一的制服,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陆昧在陈琰耳边说,户外的场地也已布置好。她随时可以邀请她在幼儿园结交的好朋友们去草坪上,近距离感受逐渐开始变得凉爽的秋天。
在来到酒店之前,陈琰曾对宴会场地有过草率的设想。
爷爷奶奶说生日宴要大办特办。陈琰听完之后,脑海中贫瘠的想象是这样:几张巨大的圆桌摆在开阔的空地上,每张桌子边上放好几把椅子,可以挤挤挨挨地坐好多人。
会有看不清脸的叔叔阿姨一个接一个走过去,对脑袋上顶着纸质小皇冠的小孩说“小朋友啊你要好好念书哦”,并将红包塞进小孩敞开的口袋里。
她跟着周奶奶去酒店吃席时,人群中那个众星拱月的小孩就是这样被大人们簇拥起来的。
直到抵达,陈琰终于发现她的想象太过保守。
罗马柱,水晶楼梯,户外一望无际的大草坪和花园。
出门之前仅仅是独立地洗干净自己的脸蛋的陈琰望着眼前的一切,不自觉地、隐秘地咽了下口水。
……好夸张。也许她应该换上裙子再来。
陆昧曾经问过她,想要在哪里举办自己独一无二的,这辈子只会度过一次的宝贵五岁生日。
过了五岁还有六岁七岁,陈琰在幼儿园习得的知识足够让她理解一年是一个轮回。
因而陈琰不觉得五岁生日这天是个多么了不起的日子,值得全家兴师动众地大操大办,甚至她觉得只要大家坐在一起分享一个甜甜的小蛋糕就足够了——但是她不会多吃的,她要保护自己雪白的牙齿。
看着陆昧兴致勃勃的样子,陈琰有点张不开口。
“我想要在离家近一点的地方过生日。”那时候,陈琰思考了一会儿,如是回答。
如果陈琰知道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会给司融带来多大的伤害,她一定会谨慎再谨慎。
看着水晶楼梯和亮晶晶的大吊灯,皱着眉毛的陈琰开始思索如何才能拒绝灰姑娘专属水晶鞋。在这种地方,头顶三角形纸质皇冠对着蛋糕许愿吹蜡烛好像有点不对劲。
陆昧在她去专门的休息间换衣服。
一进门,造型师们像是看到了一块漂亮可口的蜂蜜小蛋糕,眼冒绿光地蜂拥而上,帮她做妆造。
令陈琰松了一口气的是,没有人递给她一双难穿又磨脚的水晶高跟鞋。取而代之的是软乎乎的小皮鞋,穿起来很好走路,不会有在楼梯上跌倒的风险。
等她穿上漂亮的公主裙,卷了可爱的头发,头顶着小皇冠从水晶楼梯上下来时,一块硕大的屏幕放完了她的成长影片。
……这完全和想象中的场景毫不沾边!
但陈琰还是很好的适应了一切。就算在脑海里尖叫大概率也只有哈特能够听见,世界上最完美的宝宝陈琰从来不会失去体面。
她无所不能。
和司融蜗居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的时候,陈琰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等着比人还高的生日蛋糕运到自己面前。
陆昧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在豪华的蛋糕上切下一刀。
软的奶油,作为缓冲的蛋糕胚,硬质的巧克力。
陈琰这一刀切到了底。
陆昧冲她微笑,她也跟着笑起来。
闪光灯,她头上亮晶晶的钻石皇冠,陆昧脖颈间的巨大宝石,眼前所有华美的东西都在闪耀。
这一切看上去都太漂亮了。陈琰暗暗赞叹。
陈琰很喜欢这些。但也只是喜欢。
司融站在她身边,而妈妈在人群中含笑望着她。这是让她感受到幸福的部分。
奶奶轻柔地扶着她的肩膀。连司谦都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换上西服,系紧永远会消失几枚的衬衫纽扣。
陈琰站的地方有凸起的台阶,许多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借着脚下平台的高度,陈琰不需要费劲抬头,也能看清楚每个人的脸。
司商作了一段简短的发言。
他手里空空,没有发言稿,全凭真情流露。说到动情处,还忍不住擦拭眼角属于祖父的慈祥泪水。
陈琰凝神听了一段。
不太明白,遂跑神。
她只觉得爷爷和平常讲话的方式不太一样。有点像电视上的新闻播报员。
台上小女孩走神的样子很显眼。
陈之椒刚冲陈之杏挤了挤眼睛,转过头就发现陈琰的眼神都快散了明显是在发呆。
直到司商喊出她的名字。
陈琰如梦初醒,迈出的前三步同手同脚。陈之椒没数几下,陈琰竟然不露痕迹地扭转了顺拐。
“盐盐的五岁生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在这一天,我想给我的小孙女送上一份生日礼物。”
他的声音被麦克风扩散出去。
脑海中自动提取到了关键词。
礼物!
陈琰抬头,翘首以盼。
“我决定将名下百分之二的股份赠送给她。”
陈琰其实不太明白司商说的礼物究竟代表着什么。谷粉,可以是一种食物。而人群中小小的喧哗又好像再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光靠她一个人的脑袋显然没有办法一下子理清楚,她遥远地呼唤着,寻求帮助。
“姐姐。谷粉是什么东西?”
问题还没问完,她突然被司商腾空抱起。
陈琰笑眯眯地道谢,习惯性嘴甜:“谢谢爷爷。我喜欢谷粉。”
实际上还是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陈琰期盼着哈特从不知道哪个方位给出回应。
很可惜,在她的据理力争之下也只能面前为她亲爱的姐姐在休息室争取了一个席位,有阿姨在专门照顾她。也因此,隔着有些遥远的距离,她们的链接似乎略有失效。
一段时间过后,哈特的声音并没有如期在耳边响起。不过陈琰很有耐心,她可以过一会儿再去问。
“一出手就是百分之二的股份,真大方啊。”陈之杏不禁感叹。
陈琰从今天开始躺在金山上挥霍,这百分之二的股份带来的钱,她花一百年都花不完。
一波又一波姓司的亲戚、不姓司的远亲,都忙不迭地围上去,给人群中央的小公主送上礼物。什么豪宅豪车、游艇基金,无论送什么小女孩也只是乖乖地笑,甜甜地说谢谢,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几张纸,几把钥匙代表的令人咋舌的财富。
陈之杏盯着陈琰的脸,越看越确定。
陈之椒小时候的脸蛋也是这样,肉乎乎的,一戳就是一个小坑。一不小心,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哪里肉了?”陈之椒不赞成地说。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要多吃点才能长身体,盐盐这体型刚刚好,再瘦点就要营养不良了。”
“重点是在这里么?”陈之杏叹息扶额,“我是想说她和你长的很像。”
作为没名没分的同学家长,陈之杏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人群外围看孩子。而她的儿子虎头都比她要幸运一些,和几个同龄孩子光明正大地跟小公主分起了蛋糕吃。
小朋友们无忧无虑,忧愁全都抛给大人。
陈之杏幽幽地说:“我也想抱抱她呢。小姑娘看着真可爱。”
闻言,陈之椒也不禁向陈琰的方向投去一瞥。
这一眼,她同时看到了司融和陈琰。
周遭的喧哗按下了暂停。
父女俩接收到她的视线,回以笑容。前者含蓄,小孩却从不遮掩,放下手里五颜六色的丝带,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