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仙上草》八角莲

2、追寻

　　华璃殿的大门被紧紧关上，还多了不少天兵守着，不得随意进出。殿内，昊钦的手下正一一排查经手仙丹的人员。
　　妙元焦急不安的在殿内来回踱步，昊钦倒是专心致志的通过水月镜查看问询经过，丝毫不受影响。只是严肃的双眸之间，隐隐透露几许属于武将的萧杀之气，让原本儒雅飘逸的气质寒了三分温度。
　　来回踱步的妙元突然停了下来，凑到昊钦面前，俊俏的小脸正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盒子里真的只有一枚丹药？”
　　昊钦身子后仰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回答道：“真的只有一枚！你看到两枚完全是因为对方使用了障眼法，盒子里有残留的施法痕迹！”
　　妙元听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是懊恼又是愤怒，想来想去都觉得不敢置信。自己怎么可能被那么蹩脚的一个障眼法给骗了，莫不是天尊在和自己开玩笑，故意吓唬他吧！
　　“天尊不会拿这个和你开玩笑！”还未等妙元开口，昊钦就像肚里的虫一般知道了妙元想说什么。
　　妙元愤愤的闭上了嘴，不甘心的换了个坐姿。
　　“你问再多遍也不会改变事实。”
　　在妙元直起身子再想询问一次时，昊钦堵住了他的话。
　　仿佛最终接受了现实，妙元像一只被霜打焉了的茄子，一语不发的完全瘫倒在了椅子上，陷入了某种自我嫌弃的沮丧中。
　　原本专心致志看着水月镜的昊钦突然回过头看着妙元问道：“那位叫玉宝的小仙，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宝？”妙元看向昊钦，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努力回想，“他好像是这几年才在丹炉房做事的小仙，平时也就丹炉房药库来回跑，负责送些药材。他怎么了？”
　　昊钦并没有回答妙元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炼好的丹药，平时都是由他送么？”
　　“应该是吧——”妙元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到。
　　“应该？”对于这个回答灵苍帝君显然很不满意，脸色一沉：“你身为华璃殿圣君，却不清楚自己丹炉房小仙平时干些什么？”
　　昊钦的脸色就这么稍微一沉，妙元就觉得一股压迫感袭来。可不知道是因为灵苍的追问，还是因为自己把事情办砸的懊恼，心中也有几分火气，梗着脖子提升了体内的灵力与昊钦抗衡，浅浅的金色鳞片浮现在了脸上。
　　“这段时间我都在伺候天尊的宝贝仙草，谁顾得了一个守炉子的小童子！平时这些事都是善若替我做的！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他！”
　　昊钦意识到妙元有些急了，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于是深吸一口气，收起自己一不小心露出来的灵压，回复到那个如沐春风的儒生模样说道：“是在下着急了，不知善若现在何处，能否让他过来回话？”
　　昊钦的灵压一收，妙元顿时就觉得浑身轻松，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知道我平时沉迷于炼丹制药，华璃殿的事情，其实都是善若在替我打理。只是善若他最近卧病在床，要不我带你去他住处？羽殊仙丹这么重要的事情，若不是他病了，本因由他送来，若是由他看着，说不定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了。”说完，妙元有些悔恨的叹了口气。
　　“那善若是如何得病的？”昊钦又问道。都是仙宫的神仙，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又不是下界的凡人。
　　昊钦这么一问，妙元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愧疚，下意识的别过脸去，不太想说的样子。
　　“还望妙元圣君直言。羽殊草来之不易，华璃殿炼制更是辛苦。这么珍贵的丹药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妙元一听，也意识到仙丹失窃可大可小，毕竟这枚仙丹太特殊了，只好老实回答道：“其实……哎，你也知道，我想赶在天尊华诞前将丹药炼成，于是用了一些比较冒险的法子。所以得找人试一下这法子炼出来的东西可靠不可靠。本来是想找其他人，但是不知道为何，那天守炉子的小童不在，我就拉了善若试药——”
　　昊钦听完后扶了扶额，做妙元的弟子可真不容易。
　　“禀告帝君！”
　　屋外有人禀告，来的是昊钦的亲随念淳，他走到昊钦身旁，附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昊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点点头问道：“可有查到他的踪迹？”
　　念淳回到：“属下无能，不曾查到。似乎用了某种法术隐去的自己的踪迹。”
　　说完便拿出两样东西，一块玉牌，一枚竹简。
　　昊钦拿过这两样东西，将玉牌放在打开的竹简上，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竹简上不停的划动。
　　竹简上原本画着很多的点和线，此时这些点和线围绕着玉牌变化着，似乎想努力的组成什么有规律的图形。但是始终找不到中心，最终依然是一堆散乱的毫无意义的点和线。
　　寻鉴没有查到？莫非已不在仙宫？
　　昊钦终于忍不住皱起了他舒展的眉毛，他将玉牌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上面刻着两个字“玉宝”。
　　昊钦第一时间就让念淳封锁了天门，追查有无神仙私自离开仙宫。可是守门的天兵却说，没有任何人出过天门离开仙宫。
　　虽然没有证据，可昊钦直觉玉宝应该是逃出仙宫了，只是为何查不到踪迹。要么玉宝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法宝，要么就是有人帮助他。
　　昊钦摩挲着玉牌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们继续询问，我去回禀天尊。”然后看了看妙元说道：“此事尚未定论之前，还望妙元圣君勿要轻易离开华璃殿，也不要随意透露仙丹失窃的事情，以免打草惊蛇。”
　　妙元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表示回应。
　　昊钦又向念淳吩咐了一番，便带着玉牌和寻鉴离开华璃殿，去向天尊所在的清圣境。
　　须臾之间，昊钦便出现在了清圣境外，刚想让守门的天兵禀告天尊，却听见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说道：“灵苍帝君，妙元圣君无碍吧？”
　　一团鹅黄的轻纱飘落眼前，像是晨光在云雾里氤氲开的光辉，深深浅浅，并不浓烈，也无法让人忘怀。这位仙娥远不及百花的明艳，凤凰的瑰丽，但是清晰的双眸，白净的脸庞，像是清晨推开窗户的第一缕清风，让人顿觉清明舒爽。
　　昊钦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谦逊儒雅的向那位仙娥施了一礼，回道：“有劳灵元帝君挂心了，妙元圣君无碍。”
　　听到昊钦这么说，灵元帝君的脸上反而出现了几分娇嗔，清晰的双眸里含着少许的娇媚，打趣说道：“两位离席多时不回，这会儿宴会都结束了，灵苍帝君却又独自回到了清圣境。我还以为妙元圣君喝醉了又闹出了什么事，灵苍帝君特地回来找天尊告状。”
　　说道这里灵元帝君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就真如荷花初开，层层花瓣绽放，美的让人不敢亵渎。
　　被灵元帝君这么一说，原本在一旁不苟言笑的守卫此时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绷着脸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知道是因为那件事太好笑，还是因为受到了灵元帝君的感染。
　　可昊钦的脸上还是那个没有变化的浅笑，礼貌的等着灵元帝君温婉的收起笑颜，然后才说道：“这次妙元圣君倒没有像之前那般荒唐，只是话多了点。在下也是怕天尊记挂，所以才回来禀告，在下还得先去复命。”
　　灵元帝君眨了眨眼睛，笑意微敛道：“那不耽误灵苍帝君复命，灵元告辞。”
　　话虽这么说，朱唇却不甘的嘟了起来。
　　昊钦见灵元脸上似有几分不快，想了想又说道：“不知灵元帝君后几日是否得空？灵苍怕是有事要去灵元殿叨扰了，到时灵元帝君可不要嫌弃在下。”
　　听到这话，灵元帝君脸上又出现了光彩，回答到：“仙宫哪里会有人敢嫌弃灵苍帝君？天尊华诞一结束，我倒还真没什么事了，若是能帮上灵苍帝君，灵元殿自当全力效劳。”灵元帝君的目光在昊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说道：“不打扰灵苍帝君复命，灵元先告辞了。”
　　灵元帝君转身离开，原本退在一旁的仙婢们，此时才紧跟而上，却在经过昊钦身边时，都别有深意的看了昊钦一眼，脸上带着些红晕。一时间娇笑连连，仙裙翩翩，一旁的守卫看的忍不住都跟着开始咧嘴傻笑。
　　等那些仙娥仙婢飞远了，昊钦拽回守卫跟着仙娥们远去的思绪，让他赶紧禀告天尊。
　　回过神的守卫却说道：“灵苍帝君快请进，天尊有令，灵苍帝君若来，无需通报！天尊在后殿，帝君请直接前去觐见。”
　　昊钦对此好像并不吃惊，身形一闪，一道青光便直冲殿内。一路上的守卫，无人阻拦。
　　昊钦来到后殿的时候，天尊正坐在案前，手边放着那个装仙丹的乌木盒子，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乌木盒上的花纹，闭眼沉思，庄严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明明知道昊钦来了，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禀天尊，经排查，华璃殿守炉童子玉宝最有嫌疑。但此人现在不知踪迹，寻鉴亦无法追踪——”
　　昊钦开门见山的就将目前查到的线索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天尊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虽然只是稍稍的抬起眼帘撇了昊钦一眼，而昊钦却很清楚的看清了天尊眼中包含的情绪，有些愠怒，有些怀疑。
　　于是昊钦继续说道：“是灵苍无能，无法查到玉宝的踪迹。还望天尊能将觅灵环与羽殊仙草赐与灵苍暂用，用以追踪仙丹下落。”
　　天尊的眼神变的有些复杂，他的目光在昊钦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好像要用眼神在灵苍身上戳出个洞来。半晌，又重新闭上了眼，后殿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昊钦却依然坦然的伫立在那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耐心的等着天尊表态。
　　大概是天尊也对这种沉寂感到了不耐烦，也可能是天尊想明白了什么。他举起左手，中指和食指在空中画出几道光线，一个个小亮点在灵苍的面前闪现。聚拢之后光线消失，一个带着丝丝翠绿的玉环出现在昊钦面前。随后，天尊将手边的乌木盒子，浮空送到了昊钦面前。
　　昊钦看到乌木盒子，诧异的看向天尊，然后伸手接过两样宝物，跪谢道：“谢天尊！灵苍定会将仙丹和玉宝寻回，不负天尊之信任。”
　　天尊似乎有些疲惫，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示意昊钦退下。
　　昊钦刚转身，却听到天尊说到：“昊钦——”
　　昊钦连忙停下脚步，转回身候着。
　　“此事不宜张扬。”
　　“灵苍明白。”
　　天尊不再多说什么，昊钦躬身退下。
　　昊钦拿到了觅灵环就立刻回到自己的灵苍殿，施法追寻羽殊仙丹的下落。
　　那觅灵环闪了闪，果然直指凡间。
　　觅灵环这个东西，是天尊授意灵皇殿，特意打造出来帮助天尊搜寻宝物用的。但凡被它记录下来的东西，必然能找到相同的。而羽殊仙丹里的羽殊仙草本就稀少，用它来追踪就能缩小范围，更加准确。
　　只是他本想问天尊借羽殊仙草，但是没想到天尊却直接将另外一枚仙丹给了他。这既是非同寻常的信任，却也是非同寻常的责任。
　　也罢，昊钦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凡间。这样贵重的宝物，倒不是不放心手下，而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只有自己还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一旦决定，昊钦就立刻行动。他修书一份传给了念淳，揣上了令牌便出了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