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仙上草》八角莲

118、怨恨

　　“你确定是他吗？”妄离有些疑惑的用秘音问道。
　　昊钦笑了笑，拉住了妄离伸过来的手，两人在有些昏暗的甬道内悄无声息的搜寻着。
　　“应该是他。”昊钦的手依然有些冰凉，他还未完全从冰寒中恢复。所以此时掌心中妄离的小手就让他觉得异常温暖。
　　“你可还记得那枚方印吗？就是那块藏着金蚕丝将我擒住的石块。”
　　妄离点头，怎能不记得？全是因为那块石头，才有了后面她被正魂，昊钦被沉潭，差一点两人就将永不相见。
　　妄离胸口痛一下。当日她看着昊钦被沉入冰潭无动于衷；那昊钦看到绝情绝义的自己又该是如何绝望悲痛。
　　如今她的情感慢慢的回来了，每每想到这，她都难受到透不过气。
　　昊钦敏锐的感觉到了妄离的变化，他握紧了她的手，拇指安抚的摩挲着妄离的手背：“不要瞎想，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冷情冷性了几千年，若不是遇到你，我才是那个一直冷下去的人。我可比你狠心多了。”
　　一想到自己捂热了一块千年硬石，妄离倒是有了点小小的得意。
　　“跑题了，刚才在说那块方印，它到底怎么了？”被安慰好的妄离重新想到了之前的话题。
　　“我找人查了那枚方印，它是灵玄殿的镇殿之宝。但此处有个问题。”
　　昊钦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向来以推演擅长的灵玄殿为何会有如此邪祟的东西？此物非但不能帮助勘破天机，使用多了还会沾染魔气，破坏修行。实在不像灵玄帝君会做的事情，反倒像是魔界会做的事。”
　　妄离立刻想到了那名小仙侍对天尊的控诉。里面有个很重要的人被一直提起——子昭，初代魔尊。
　　“早在仙魔大战的前几百年里，仙宫还未如现在管的这般严，那些禁书我是看过几本的。虽不赞成，但也不得不承认，能想出这些来的人的确很有才华。而那枚方印的风格倒是和这些邪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那枚方印很有可能出自初代魔尊之手。”
　　“可这些和灵玄帝君又有什么关系呢？”
　　昊钦看出了妄离的疑问，这种歪着脑袋疑惑不解的神情许久未见，让他十分的稀罕。
　　“所以，若方印是灵玄殿至宝，现在的灵玄帝君既然能继承方印，自然也能继承一些其他的法术。而天尊如今的情形，明显应该是中咒，能对天尊起作用的咒术，可不是一般的咒术。思来想去，也只有灵玄帝君最有机会习得这种邪术了。”
　　“别人没有机会吗？你不是也看了不少？”
　　不知道怎么的，如今的妄离总是时不时的爱和他回嘴，不像以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样的妄离昊钦反倒更觉得有趣。
　　“我只是窥得皮毛，也是为了对付魔界，获得天尊的允许才看了这么些。若想要精通，可不是看两眼就可以的。能做这件事的人，除了能有机会接近这些法术，更要赶在天尊下禁制令之前。若这么推算，最有嫌疑的人又回到灵玄帝君身上。”
　　妄离听完思忖道：“所以你的推论全都建立在子昭便是前任灵玄帝君之上。若子昭不是前任灵玄帝君，你可不就找错了？”
　　昊钦不由的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向妄离。又回嘴了，以前可不这样，莫非姑娘心中有怨气？
　　于是昊钦放弃了解释和说明，眉眼少见的弯了起来笑言道：“若如此，那可不就是我错了么，小仙子说的对。”
　　难得灵苍帝君不问对错直接道歉。妄离嘴角一勾，满意极了，于是不再多问，拉起昊钦的手继续前行搜索。
　　通道内特别幽暗，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碎石，这让原本就朴素的灵玄殿更加显得破落残破。通道的尽头就是星乣台，星乣台的苍穹依然纯净，石台也依旧平滑，只是边缘处已经被打碎了，坑坑洼洼，没有了原本的圆润。石台四周的石壁上，用玉石镶刻的星辰图依然还在，只是多了许多裂纹。这些裂缝在星辰间蔓延，组成了奇怪的形状。
　　昊钦与妄离踏进星乣台，这里空荡荡的，连呼吸都有回声传出。两人走的十分小心，几乎是飘在半空。昊钦觉得灵玄帝君一定会藏在这里。要对方天尊这样谨慎多疑的性子，必须要设局很久才能成功，而要设局这么久，自然是要一个熟悉又安全的地方。
　　只是一眼看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昊钦四处扫了一眼，就看向了旁边的妄离，笑眯眯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妄离仰起下巴，有些得意的走上前。只见她凝神聚气，放缓呼吸，很快灵气的流动在她眼前变得十分清晰，她仔细的瞧了半晌，始终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对昊钦说道：“左面的墙上有一处极淡的痕迹，依稀能看见其运行轨迹，像是人为的；可星乣台下方也有一处奇怪的地方。这两处都有可能，我也无法确定。”
　　“墙上和石台下的灵气运行方式可否让我看一下。”
　　妄离点了点头，手指翻飞，幻化出晶莹光点。如今的妄离只要使用一点简单的幻术，就能将她看到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
　　昊钦摸着下巴仔细观察这两种不同的灵气运行，墙上的那个倒更像是一个传输阵法，也不知道灵玄殿为何要偷偷的建一个传输阵，这个阵又会通向何处？
　　其实只要知道了墙上的是传输阵，那么只剩下石台下的那一处就应该是灵玄藏身之所了。只是昊钦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灵玄到底是用了什么东西让天尊中的咒。因为修炼到天尊这种程度，普通咒术是伤不到分毫。非得极邪极怨的东西才行。
　　“怎么了？这两处都不对吗？”脑中传来妄离的声音。
　　昊钦重新拉回注意力：“应该就是这石台下面。”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他揪出来！”妄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昊钦按下蠢蠢欲动的妄离说道“我刚从冰潭出来，修为还未完全恢复，并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况且石台之下过于隐蔽，动静大了，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妄离抬头看向昊钦，眼睛眨巴眨巴，等他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擒住他。”
　　我？妄离狐疑的看了看昊钦。她现在修为比之前是好了不少，但要对方一位帝君还是有些异想天开。可是她也不认为昊钦会和她开这种玩笑。
　　“你莫不是想让我立功吧？”妄离有些促狭的看着昊钦。
　　昊钦莞尔一笑，妄离果然是变聪明了，看来即使恢复了以前的秉性，可这聪明劲倒是留了下来。
　　“是想让你立功。你若救了这仙宫，他们又怎么好意思再来取你的血。”
　　妄离听完心中就是一热，昊钦总是替她想的特别周到。若换做师傅大概就会让她赶紧离开，有多远走多远。可是，只要她的血还是灵血，仙魔两界的人必然会继续纠缠不清。没了这个天尊，又难保不会有下一个天尊。到时候逃离仙宫没有庇佑，还要被两头追击。倒还真不如成了仙宫的恩人，让他们从此欠下这个人情。
　　“好，我要怎么做？”妄离没有半分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昊钦朝妄离勾勾手指头，妄离极自然的将头凑了过去，明明秘音可以说的话，偏要一起咬耳朵。
　　藏身在石台底部的灵玄帝君正通过天尊的双目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温将军始终守护在灵元身边护她周全。这次的动静有点大，陆陆续续的，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不过即使面对这么多人围攻，天尊也不落下风。因为他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砍在身上的伤痛影响不了丝毫；出招时又毫不留情，招招致命；甚至还会抓其他人来替自己挡下攻击。别人有顾及，可天尊没有，这场争斗十分的不公平。
　　灵玄帝君只需要给天尊输入一个简单的念头，天尊就能很好的完成。这种操控类似于在天尊的头脑中强行加入一个念头，让他以为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要达到这样的目的，首先就要搅乱天尊的灵识，让他陷入疯狂。为此灵玄想了许久，搜寻了很多东西。终于在子昭留下的一本随记中看到了怨恨的力量。
　　怨恨真是一种奇特的东西，极其强烈，非但不会随着时间而流逝，甚至时间越久怨恨越深。一旦陷入怨恨之中就会失去自我。于是灵玄当即就决定了，他要找一样配的上天尊的怨恨之物。
　　几乎他立刻就想到了魔祖的尸首。说起怨恨，这天底下恐怕没有什么能比的上魔祖对天尊的怨恨了。于是灵玄帝君逮着机会匆匆赶到绝踪山。尸骨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可是那些仅剩的尸骨中，怨恨丝毫不减。他捞起了尸骨，磨成了细粉，交给了无锦。
　　灵玄一直觉得是老天爷在帮助自己，一切进行的极其顺利，天尊终于倒下了，仙宫群龙无首。他这个天尊身边最亲近的人是时候站出来了。他可以将天尊稳住，成为一个救了天尊又救了仙宫的大恩人。
　　谁知突然冒出个小仙侍，妙元又研制出了那该死的迷药，甚至灵元还占据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他不懂！天尊也是看中了她的文弱无用才放心让她暂管，怎么做着做着，反而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没有一个人想到他，替他说话，推举他。灵玄很不甘心，因为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是同样的文弱胆小，可为何那时没有替他说过的人？认可他的成就？若不是后来投靠了广衡，他至今可能还在灵玄殿做扫除。
　　他不能等了，也不想等了，必须一口气除掉灵元！
　　杀意喷薄而出，天尊双眸闪过摄人寒意，不管不顾的超灵元扑去。温将军拉着灵元迅速后退。
　　后退中灵元在空中划出一个“禁”字，朝天尊身上扔去；左侧的灵皇帝君连忙拉紧铁链，拖住天尊；右边的灵真帝君身体两侧窜出两只白皮猛虎，咆哮着冲上去咬住天尊的两条腿。
　　为什么你们都要救她？灵玄从不解变成了愤怒，她做了什么了值得你们如此拼命？！自己推测出了灵脉为何没有一人记得他？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妒忌，灵玄只觉得自己心里的那把火烧到了全身，冲到了头顶，难以控制。他如秃鹫一般盯住灵元。必须杀了她，杀了她这股怒火才会消停！
　　随着灵玄的疯癫，天尊也陷入了狂暴之中，一股蛮力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扑向灵元。温将军连忙拉着灵元想躲闪，狂暴但狡猾的天尊甩出一个“破”字咒直接扔了过去，将两人同时掀翻在地，乘此机会再无犹豫的拔剑而上。
　　刹那间，温将军将灵元护在身下。即使会死，也要护到最后！
　　就在温将军以为自己会被捅穿时，预想中的剧痛却迟迟未来，反倒听见一声极痛苦的嚎叫。
　　温将军狐疑的抬起头，朝后看去。
　　天尊抱着头痛苦的跪倒在地上，不知疼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这是真疯了？温将军还未从劫后余生中回过神，又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此时怀里动了动，钻出了一颗脑袋，发丝有些凌乱，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与无助，只是当她对上温将军时，又多了一分诧异和探究。
　　温将军老脸一红，连忙起身将护在身下的人捞起来，拉在一旁远远观望不知道处于什么情况的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