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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啊呀,我都忘了要整理一下!”分开之后,薄蓝忽得一拍脑门,后知后觉。
      她伸手摸到自己毛躁的头发,手上徒劳地打理头发,转头看向完全没这个烦恼的温揽州,严肃了一张脸,“我好看吗?”
      温揽州心里一突,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了,理智上他非常清楚这时候的标准答案,但到嘴边就不知道怎么拿捏语气吐出来了。
      他心里在闹别扭一样,要怎么说才能不被这个敏锐的大小姐发现他觉得她很好看很漂亮呢?这会让她得意到尾巴翘上天吧?
      下一刻他就用不着纠结了,因为薄蓝的“臭美”不小心拽松了丝带,编发好似那溃于蚁穴的千里之堤倾泻成半边自由的乌发。
      两人对视沉默半晌,薄蓝放弃挣扎松手任由最后那点编发松懈下去,“我不会搞这个头发。”
      温揽州看看一半整整齐齐,一半已经自由,又看看薄蓝一脸苦恼,抬起手又放下,难得和她一起因为这点小事一起苦恼了,“我也不会。”
      “算了……”薄蓝正要伸手去拆另外一边,两边总得协调。

      “蓝蓝!”薄蓝的视线落到温揽州的身后,眼中涌上惊喜,惊喜瞬间蔓延到整张面庞,她顾不得去拆头发,像只欢快的鸟儿向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哥!”
      温揽州转过身,看到薄蓝像是幼鸟归巢一般钻进男人怀中。
      男人正装打扮,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显而易见地为了来见她都没时间去打理一番,他有一张和薄蓝眉眼很像的脸,更加英气。
      “怎么哭了?”薄朗原也是笑着,但瞧见自家妹妹竟然流了眼泪,一下子就慌了,捧着脸给她抹眼泪,“哥哥不好,以后常来看你……”
      薄蓝没想哭的,眼泪落下来,她也控制不住,就是见了哥哥好委屈好委屈,不小心拆掉自己的头发委屈,不得不为了小命讨好温揽州委屈,疼得要死的时候也好委屈。
      温揽州逐渐走近,见到薄朗小心翼翼地给薄蓝擦眼泪,见到他将她的头发往而后挽,明知是是兄妹,却忍不住觉得碍眼。
      他别开眼,听到薄蓝抽噎着辩解,“头发散了……编不上!”
      她在欲盖弥彰,自然也没人去揭穿她,薄朗一脸幸福地瞧着自己妹妹嘴硬的模样,顺坡下,“好好,哥哥给你绑好。”
      温揽州垂下眼睫不看这兄妹情深。
      安抚好薄蓝,薄朗才有心神去注意跟在妹妹身边的男生。
      他不在国内,但并不意味着一点也不知道薄蓝的状况,自然知道薄蓝对眼前这男生的关注应是空前的。
      薄朗不动声色地将温揽州打量一番,敛好对薄蓝的溺爱,板出公事公办的模样,“你好,我是她哥哥,薄朗。”
      “你好,薄先生,温揽州。”
      男生不卑不亢,轻描淡写,薄朗在识人这方面嗅觉敏锐,围在薄蓝身边的人,更是谨慎,他只消一眼,便沉下眉眼。
      直觉这男生看着是个淡漠的,但骨子里是个傲气危险的,这类人对好些事得过且过,遇上自己在意的便像那咬了骨头的疯狗,不死不休。
      心道,一会儿要好好和她絮叨絮叨,怎么惹了个不大好惹的?
      “薄蓝,我先走了。”温揽州向眼睫还挂着泪珠的薄蓝扫过一眼,平淡的声音暗含了几分不耐,好似对她这幅懦弱爱哭的模样很是不满。
      薄蓝满心满意都在自己哥哥身上,没什么空去理他,挽着薄朗的手臂,整个人依赖地仿佛菟丝子一般攀附在薄朗身边,只懒懒从鼻腔“嗯”了一声。

      有哥哥陪着的几天,薄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神清气爽,尽管她身上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不能与他说,但坚实的后盾,只让人觉得心底踏实,勇气无限。
      据神仙说,《不舍州叶》中哥哥助纣为孽,受到她的牵连,形容落魄,为了保护她出了车祸,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薄蓝”与温家姐弟的合作并非全为了所谓情爱复仇,还为了她从不曾烦恼的黄白之物,那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终也要为她从不稀罕的东西疲于奔命,像赌徒一样疯狂。
      单想象哥哥躺在雪白的病床,耳边是机器的滴答声,薄蓝心头就闷痛到仿佛窒息,意气风发有爽朗笑容的哥哥不能那样。
      薄朗摸摸薄蓝的头,温声嘱咐,“有事跟哥哥说,不许自己去做危险的事,好好吃饭,学习也不能太累……”
      他回回絮叨的话千篇一律,薄蓝觉着都快背下来了,可是真好啊。
      她活在一本书里,是个不讨喜恶毒的配角,可她有个无条件待她好的哥哥。
      “还有和那个男生的事,不絮叨了,你心里有分寸就行。”
      “哥哥走啦!”他说完,像小时候一般习惯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薄蓝点点头,“你也是,工作不要那么拼,要好好休息!”
      目送薄朗离开,她抬头望了望四周,灼热的夏风好似那飘摇的火舌舔在身上,瞬间身上就冒了一身黏腻的汗珠,她回身上了送她回学校的车。

      “他请假好几天了?”薄蓝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殷成蹊的回答,“他没有说为什么请假吗?”
      “没,他也没和你说一声?”
      薄蓝摇摇头,她哪配人家降尊纡贵地说一声,一言不合就玩失踪!
      上回找不着还有迹可循,这回在学校好端端地就请假,根本无从猜起。
      算了,她占着个女朋友的名头,实际上也算不得他什么人。
      比起上回一点联系都没有,这回至少还能跟他的室友说明一下情况也就还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何必操这份心。
      她乐得摆烂不去往人面前凑。

      最近大家都花了好些精力在学姐的毕业电影上,连薄蓝都过去帮忙妆造,闲暇时候自然总爱聊起里面的一些东西。
      “我对你没抱任何幻想。”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说到最后,已然不是周芙清一个人的咏叹调,三个人围在范琳身边,一起沉着声音模仿昨天那场告白。
      学生们时不时戏精上身念些造作的戏词,然后再一秒恢复正常向自己打招呼,宿管阿姨已经习惯了。
      薄蓝和同伴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昨夜酣畅淋漓地下过一场雨,甫一出门,清凉的水汽和泥土香扑面而来,地面到处染着深沉的色调。
      她笑意盈盈,抬头蓦然与一双黑沉眼眸撞上,霎时心脏疯狂乱跳,那瞬间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竟生出些久别重逢的感受。
      真不怪我见色起意,她想。
      身边的同伴轻轻撞她,笑得意味不明,“我们先走啦!”

      “你……你去哪了?”再开口,迎着温揽州的目光,一贯从容的薄蓝难得竟紧张地有些期期艾艾。
      随着她逐渐走近,温揽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地滑落到旁处。
      “回家。”他回答得漫不经心。
      薄蓝忐忑又心虚地望着他,这几日她确实把他抛诸脑后过得十分自在。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薄蓝小心斟酌地询问,她也不是瞎的,温揽州浑身疲倦的模样任谁都能瞧得出来。
      “你要去做什么?”
      “我有个导演学姐在准备毕业作品,我去帮忙打打杂。”薄蓝没有介怀他的转移话题,眉梢扬起,又是活泼开朗的样子,还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好,走吧。”
      很难得,薄蓝忍不住侧首看了他好几眼,他竟也有不知做什么的时候?像个游魂一般迷茫。
      就这样,他跟在薄蓝身边,被安置在拍摄取景的石凳上,像乖巧听话的小朋友老老实实发着呆硬生生消磨了一下午。

      又落了雨,薄蓝后颈甩进几滴雨水,整个人瑟缩着往温揽州这边躲,还毫不客气地拽过他的手臂揽在自己的肩头,可不能再给雨水可乘之机。
      “薄蓝。”
      两个人靠得很近,即使雨落在伞面上很吵也盖不住他的声音。
      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但落到耳朵里,薄蓝整个人僵了一瞬,脑海警铃大作。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我玩不起。”
      这几日他见到了一个男人,一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然后领他去了母亲的墓前,看那男人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听他开口喃喃当年的往事。
      原来这就是母亲思念许久的父亲,脸上的皱纹比母亲少很多,年轻许多,有一个比他大的女儿,一个比他小的儿子。
      原来母亲等了一辈子的男人是这个模样。
      那瞬间他为母亲悲哀,为自己无地自容。
      “放过我。”
      明明靠得这样近,薄蓝却觉得他与自己无比疏远,她的大脑没有疯狂运转冒出一个个骚操作让她扛过这次分手危机,反而空空的。
      她只是忽然很想摸一摸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起来很难过。
      他别过脸,避开她灼热的目光,声音和面孔都很冷酷,“我们云泥之别,我实在没有任何精力陪你玩下去了。”
      他明明没说一句重话,但薄蓝就是知道此时此刻他压抑又愤怒,这是一种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直觉。
      “我只是你无聊时候的玩具,想起来的时候摆弄摆弄,想不起来就丢到一边,不是吗?”他声音里饱含讥讽。
      多可笑,那男人的深情就是让母亲在毫不留情的时候与他有了私情,还要辜负自己的一生去思念他,而他的存在确切的说就是私生子。
      他也要被人玩弄在鼓掌吗?
      “我……”薄蓝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的真心剖出来,那重量大概轻到称不出吧,她有种被人看透的羞恼,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人都是如此。
      怎么真的会有人相信那颗,尤其是标名为爱情的真心?
      所谓的爱人永远不会长久,在一起只是因为体内荷尔蒙的冲动,繁衍的需要,就像她的父母。
      她曾亲眼见到父亲抱着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调情,母亲身边环绕着各色情人,但他们从不会想离婚。
      “你怎么了?”薄蓝在心头觉得他所在意的东西很可笑,甚至差点抑制不住脸上泛起冷笑,这句话回馈给他再合适不过。
      身为《不舍州叶》的男主,在“我”爱他如痴的时候,冰清玉洁的他毫不所动并且转身爱上天命女主角,这就是他付出的“真心”?
      薄蓝很少有气到头脑发胀的时候,此刻又很清楚绝对不能和他闹掰。
      一想到侵入骨髓的从心脏爬满的痛感,她现在都有些喘不上气来,谁让他是男主角,握着我的命脉。
      没等她调整平复好心情,温揽州已然按捺不住,于他而言,薄蓝沉默的每一秒都如同将他丢在热油上煎炸,即使瓢泼大雨都无法冲刷这份煎熬。
      明明谎话连篇,这时候倒难得想起诚实来了。
      他将伞柄递到她手中,转身自顾自地一步一步坚定地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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