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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瘟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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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提着行李箱的叶思淼孤身一人,他穿着米白色冲锋衣,正在和尼沫儿打电话:“你在哪呢?”
“往后看。”
叶思淼听话照做,“没人啊。”
“右边。”
皱眉的叶思淼:“没有啊!”
下身牛仔裤运动鞋的青年神色不悦,提高音量质问对面那人:“你到底在哪?”
狗子兴奋的吼叫声随着男人沉稳的话音传来,“我还没出发呢。”仔细听还有小猫在叫,支付宝到账的死动静也有。
一听就知道尼沫儿他人还在宠物医院,说好了今天要去洲县这种鱼米之乡玩,人呢?
墨迹的家伙让叶思淼火大,“那你让我回头看什么?”
对面那人格外平静,语气轻佻,带了一些报复的意味:“你不觉得一个人回头左看看右看看的特别傻吗?”
大傻子·叶思淼:……
半个小时后,穿黑色冲锋衣戴墨镜的红发男人姗姗来迟,他身后也提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
看见这家伙终于来了,干等30多分钟的叶思淼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人提着行李箱往柜台处走,他要办理托运。
那人紧跟其后,“生气了?”尼沫儿问。
撅嘴哼唧的叶思淼嗔怪道:“人家好不容易跟你出来玩,结果你就这样消遣我?”
高大的红发男人厚着脸皮提要求:“牵个手呗。”
拿好贴上了凭证的机票,叶思淼头也不抬道:“不、要!”
一路无话,下了飞机到达洲县,虽然小县城地方不大,但作为国家级五A景区,白墙青瓦,风景宛若水墨画般淡雅。
这里以水路为主,两旁建筑上青苔点点,蓝天白云倒映在绿水之上,撑船而行,竹竿划破倒影,别有一番风味。
将行李放在酒店,并排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尼沫儿手里提着一个长方形纸袋,袋里装了一个小兔子玩偶,这是他刚从R&S商店里买的。
“帮我掂一下可以吗?”
叶思淼点头同意,吃完手里的章鱼大丸子,小手在嘴边扇风,刚要接过尼沫儿手里的纸袋,袋子突然滑动,兔子玩偶的耳朵随之晃动。
“一人掂一半行吗?”师拟墨再次向他提议道。
脸颊两侧有红晕的叶思淼说话有热气:“行。”
纸袋有两个拧成一股的细绳,叶思淼拿一个,师拟墨自然也有另外一个,两个人掂同一个东西。圆滚滚的兔子玩偶眼睛大大的,三瓣嘴在纸袋边缘,好似活了过来,扒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热闹的街道。
“这样的话,就不会走丢了。”
“噢。”叶思淼红着脸,难为情的视线跟随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白雾,不敢抬头。
连接两个人之间的桥架变成了装着兔子玩偶的纸袋,街道两侧的行人变多了,为了防止走散,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变近。
紧紧抓着纸袋的一侧,又红了耳朵的叶思淼感觉到此刻热闹的街道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两只柔软的兔耳跟着摇晃的纸袋晃动。
行程是叶思淼安排的,特色项目是师拟墨花钱的,他亲手为叶思淼画了一个绝美的妆容,这样晚上看打火花的时候保证能美美出片。
顶着夸张又精致的妆容,叶思淼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了,故作矜持,小声言语;又调整眼皮上浓密的假睫毛,姿态扭捏,是生怕浪费了尼沫儿的心意。
水中的倒影回眸时美美哒!
师拟墨化身摄影师,专门负责拍照片。有吃烤串时酱料留在嘴角,导致嘴角两边延长的贪嘴;有头戴有流苏的花环,却躲进花灯下的俏皮;桥上,他背影如松,侧脸清秀,小兔子在一旁看着;吃牛蛙时的惊吓与倒霉;与他碰杯的奶昔,上面的红樱桃鲜艳欲滴;两个人的合照,小兔子在叶思淼怀里,耳朵在师拟墨手里,背景是古镇白墙以及宣传标语‘我在洲县很想你’。
这些他以后都会洗出来做成回忆录珍藏起来的,师拟墨在心里保证。
傍晚时分,坐在悠哉的小船上,叶思淼哼着千年等一回的小曲,乌黑锃亮的船头荡开碧绿的水波,岸边灯光璀璨,小船过青砖石瓦的拱桥时,两边突然熄灯,周围变得漆黑一片。
船头前有一盏小油灯还在亮着,“发生什么了?”叶思淼四处看看,丝毫没发现前面那艘船上正在亲吻的情侣,“怎么停电了?”
“……”
毫无浪漫细胞。
依靠在一旁的红发男人撑着头,他身体随着船体的摇晃而轻微晃动,师拟墨习惯了水乡坐船的经历,懒得抬头看蠢得够够的叶思淼。
唰,两边的灯又亮了。
完全不知道这是景区会在特定区域熄灯的主动行为,叶思淼忍不住吐槽:“怎么景区还电压不稳啊?”
师拟墨捂着脸,深深叹了口气,用力握紧怀里的小兔子,啪,鞠躬的兔子那长耳朵一甩,打在了红发男人的手背上。
晚上的打火花很热闹,璀璨如烟花的舞台下是一张明艳的脸蛋,叶思淼张开手臂指向天空,这一刻星辰与他都定格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
一天下来嘴角疯狂上扬的师拟墨又买了一对情侣挂件,一猫一狗,脖子上挂了相同的小铃铛,项圈是一红一蓝。
叶思淼感慨:“是一对啊!”
师拟墨:“一对怎么了?”
将小狗挂件塞进叶思淼手心里,表示生气的师拟墨转头要走,叶思淼握紧手中的凸起,咋咋呼呼跳过去,亲手拥抱了这份美好。
三天的快乐转瞬而逝。
回到e市,这半个月以来的颓废生活让叶思淼痛苦,他在书桌前写日记,哪有人是这样开公司的啊?
工作一单,玩乐三天!
橘黄色灯光黑了一片转瞬又恢复正常,师拟墨从后面抱住了他,将下巴搁在叶思淼颈窝处,“在干嘛?”
笔一扔,心态崩了的叶思淼转头:“要亲亲。”
师拟墨愣住了。
反而是叶思淼不耐烦,拽着尼沫儿的衣领,“克制什么,来亲!”说完就用薄荷味的唇堵住了红发男人的嘴。
唇上一片温热,还闻到了薰衣草的香味,师拟墨嘴角微微抽搐,希望他不要后悔……包后悔的,这样想的师拟墨将那人抱起并压在书桌前,主动加深这个吻。
反正到时候得知真相后也不是他一个人尴尬。
*
青云宠物医院。
周一,店里冷清,除了叶思淼以外,就剩一些小动物了。医生们今天不上班,尼沫儿则是有事要晚点来,形形色色的小动物们趴在接待厅里懒洋洋地晒太阳。
天气暖和,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而来照在叶思淼的米白色裤子上,橘色猫尾巴一甩一甩的。
喵呜,在叶思淼腿上的小橘猫张嘴打哈欠,胡须一抖一抖的。店内气氛惬意悠闲,桌子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又是平常的一天呐。
透过玻璃门,叶思淼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皱眉,在记忆里进行对比,储存的七八个词条竟然匹配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叶思淼当即脸色一变,从沙发里突然站起来,面色惊恐,他怀中橘色小猫见状不对劲,一溜烟跑开了。
他怎么又来了?
叮铃,男人推门而进,店门口挂着的营业牌子随之晃动。
叶思淼俯身弯腰抱起刚生产不久的漂亮三花猫,率先开口询问那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来人诧异,“你怎么认出我的?”师拟墨摊手,他现在可是黑发状态,头上的假发更是严丝合缝。
“爱说不说。”叶思淼抱着怀里精致的小猫转身翩然离去,只留给师拟墨一个嫌弃的眼神。
那眼神勾人得紧,师拟墨嘴角上扬,自觉迎过去,凑到漂亮青年面前,“淼淼,你都不想我吗?”
叶思淼:“不想。”
冷漠的联姻对象并没有浇灭师拟墨的好心情,他脸上的笑容和不要钱似的一股脑显示给叶思淼看,“好吧,是你室友和我说的。”
拳头硬了,这帮坑爹的儿子们!
叶思淼闭眼深呼吸,熟悉的浓郁橘子味萦绕在他身边。
在扮演尼沫儿这个马甲时,师拟墨特意不喷香水,就是为了强化叶思淼对他本人的印象。
男人凑到叶思淼脸前,明知故问:“现在该你回到我的问题了,怎么认出我的?”
“直觉。”叶思淼含糊其辞道。
现在他认出师拟墨是越来越容易了,不知道是不是相处久了的缘故。
风衣,高挑,抹了发胶的头发、不爱系扣,橘子味香水、色批、一看到他两眼冒光,吞口水……
他想不认识都难。
透过这件事想到另一个一件事的师拟墨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那是不是说他的努力有了回报?
叶思淼能慢慢认出他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心情愉悦的师拟墨从怀里掏出温热的写真集,特意在叶思淼面前炫耀式地晃了晃。
在叶思淼发火前,师拟墨双手郑重地将写真集交给了他。
叶思淼腮帮子鼓起,想发脾气但没理由,随手翻开精装的厚重写真集,中二和梦幻的气息扑面而来,叶思淼瞬间被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瞧见瞪大眼睛的叶思淼失了态,师拟墨理所当然的笑了,转身坐到一旁熟悉的沙发里撸狗。
照片上的人很漂亮,身着超短裙与棒球服,长发飞舞,身后是一头火红的巨龙,那人眼神睥睨,气场两米八。
还有一张铺满了鲜艳夺目的玫瑰,一双笔直修长的大白腿占据了画面大部分,那双暗淡的眼眸令人怜惜;下一张照片眼睛是血红色的,玫瑰变成了湖蓝色,好似画中人活了过来。
叶思淼:……准备做动画呢?
不过还挺好的,是一次特殊的经历……漂亮青年嘴角弯弯,手指轻轻拂过光滑平整的照片表面。
正在摸副院长的师拟墨见叶思淼低头沉默着,出声打趣他:“有没有什么奖励?”
“不能被我妈发现。”叶思淼态度突然消极,颤颤巍巍合上厚重的写真集。
师拟墨皱眉,“怎么了?”
叶思淼默不作声,将充满爱意的写真集放在一边,躲进师拟墨怀里,他脸上的五官挤在一起,纠结与难为情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胖乎乎的二哈被叶思淼挤走了,临走前它哀怨地嗷呜了一声,似乎在控诉院长不讲理。那么大一片区域叶思淼不坐,他偏偏坐在师拟墨腿上。
副院长:嗷嗷嗷!
无视耳边聒噪的狗叫,叶思淼搂着男人的腰,贴近他胸膛,哭两声:“我是男孩子,认知出现障碍的话,会被关小黑屋。”
“上一次我姐姐剪短发,给我妈吓晕过去了。”静静表述着往事的青年此刻单薄的像冬天窗户上的薄冰,一碰就碎。
师拟墨自然心疼,捧着叶思淼那张白净嫩滑的小脸蛋,疼惜地望着他,“那下次再补一个正常的写真集,这个我就珍藏了。”
叶思淼不出声算作同意。
见他垂眸不语,师拟墨又再次确认一遍:“行吗?”
叶思淼抿唇,“行。”
低头的瞬间叶思淼两只眼睛陡然睁大,手臂在抖,大脑里更是一片翻江倒海。
我竟然在钓他?
疯了?
这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叶思淼手指用力收紧,指节泛白,开始自己生自己的闷气了。
怀中有一枚心心念念的‘漂亮蛋’,师拟墨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好色的人设,不仅搂搂抱抱动手动脚,还捏上了他肖想已久的柔软脸蛋。
“起开!”拍开脸上那只咸猪手,叶思淼再次炸毛道。
就这种混蛋有什么钓的必要?
叶思淼转头又开始怄气,唾弃刚才那个被男色.诱惑的他自己,他不争气啊!
漂亮青年前后巨大的反差让师拟墨恍惚。
在他面前和刺猬似的,炸毛易怒,还不让摸;在网恋对象面前,是又软又萌爱撒娇的小猫咪,甜甜的像棉花糖;在红发员工面前,则是坏坏的小狐狸,经常钓他,被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男人不仅脸红心跳加速,还经常找不到方向。
“这次怎么不让我滚了?”师拟墨已经好久都没听见叶思淼骂他了,多少还有一点不适应。
叶思淼捂着胸口逐渐平静下来,抬眸定定看着他,36度的体温说出零下八度的话来:“能理解你。”
“?”
理解什么?
谁理解谁?
在叶思淼的视角看,他们已经两个多月没见了。
一头问号的师拟墨突然看不懂他了,这怎么才两个多月没见,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变得这么配合了?
不对劲,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