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之路》尉迟回雪

45、众狐相助入王宫

　　我本以为狐族大本营里一定是充满玄幻色彩的。不说个个飞在半空吧，起码也要有点儿灵异氛围是不是。未曾想这里的布局和其他的城镇几乎没什么分别，虽然随处可见各种毛色品种的狐狸，但所有的狐狸和人形狐狸也都用脚走路。而且街道两旁商铺酒肆饭庄茶馆样样俱全，不时有叫卖和讨价还价的声音入耳，市井生活气息浓重，与我想象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景象相去甚远。
　　一路前行，经过一道牌坊似的门，便有两个狐族少年说要回家，挥手同今言红英他们作别，约定来日再见，然后转身化作狐形，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见我看得出神，月白告诉我——这里是狐族的中心，山谷灵气最为聚集的所在，显出原形能更好的吸取灵气。所以平日里除了法力高强的王族和长老们，余下族人都不再维持变化，用本体来修行。
　　我了悟地点点头，继而又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化作原形更好，那为何王族诸人还要维持人形？”
　　月白笑道：“人乃万灵之首，各族莫不羡慕效仿，灵魔妖术皆以能化人形为修行之要。”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呐。”红英也插言说：“你们人没有尖牙利爪，却能直立身体擅用双手，又多有智谋诡计。我们刻苦修行，求得的都是你们天生之能。”
　　“对啊！”今言怀中抱着的那只名叫小木的小狐狸道：“我最羡慕人能用谷物菜蔬做出各种各样的吃食，真好！等我能化形了，一定要去外面学做各色吃食，尤其是要学做点心！”
　　一席话说得大伙都有点儿哭笑不得。
　　我想起它曾“觊觎”我挂囊里的点心和肉干，于是便将剩下的都掏出来递到它跟前。
　　“你喜欢这些吧，给你。”
　　小木抬头看看我，然后一口叼住最大那块肉干，两只小爪子也不闲着，迅速把点心抓牢，像是怕慢一点儿别人会与它抢夺一般。
　　看着自家弟弟的贪嘴样子，今言若有所悟。半晌，冲我微微点头，神情间颇有尴尬歉意之色。
　　红英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小木一眼——可惜后者正埋头吃得香，根本无暇理会其他。
　　一直和月白并肩而行玄衣少年笑着摸了摸小木的脑袋，向今言和红英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月白负责送人。”
　　红英皱眉：“那怎么行，说好了我们都要帮忙的。”
　　“我们今日也进不了宫，只是先找我姐姐想想办法，等有了妥帖的主意再找你们帮忙。”月白说着又转向玄衣少年：“凌齐你也回去吧，明日茶楼门口见。”

　　今言和红英都依言离开，唯独名唤凌齐的玄衣少年不肯走。他也不避讳我，直接拉住月白的手说：“我陪你一起吧。”
　　月白动了一下，没抽开手，便任由他拉着，无奈道：“你不怕我姐姐看见了找你的麻烦？”
　　“能多陪你一会儿，被月彤姐姐揍一顿也值得。”
　　四目相对，温情流转。
　　我不禁暗自感叹：若是当初能早点儿明白墨雪的心意，现在便不会落得如此悲凄酸涩的境地吧。

　　凌齐果然把我们送到了白狐族的祠堂门口，也果然被月彤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挨揍，因为被揍的……另有其人。
　　月彤一巴掌拍在我身上，怒目道：“你居然真敢找上门！”
　　“我来找墨雪。”
　　“找什么找，小主子是不会和你走的。”
　　“让我见见他。”
　　“见什么见，你早干什么去了？！”
　　月白赶紧拦住她：“姐，你别这么大声啊。”
　　月彤扫了一眼街头巷尾竖起耳朵看热闹的几只，低声恨恨道：“都进来！”
　　见她转身大步流星地进门，我们三个也都乖乖跟着往里走。
　　月彤走了几步，大约觉得不对劲，突然刹住，回头瞪着凌齐问：“你跟着做什么？”
　　“您刚才说‘都进来’的。”玄衣少年赔笑。
　　月彤柳眉一挑，继而吩咐道：“月白，替我送客。尤守义，跟我过来！”
　　于是，在两个少年同情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跟随月彤绕过祠堂，进入白狐族议事的楼阁。

　　出乎我的意料，月彤把我带到偏厅后并没有过激的言辞和举动，反而平心静气地让我坐下，还亲自倒了一杯水给我。
　　忐忑地捧着陶制的杯子，我小心翼翼地瞄着月彤。
　　“怎么不喝，怕我下毒啊？”
　　我赶紧喝了一口。
　　月彤叹道：“方才是我莽撞了。其实你一介凡人能找到这里也不容易，是大小姐帮了你吧……她从不肯轻易出力，你许了她什么条件？”
　　我点点头，把在皇宫里遇到的事简单转述给她听，又把戴在手腕上的珠串给她看。
　　月彤露出一丝笑意：“她们主仆当真都不是好相与的。”
　　奇怪……狐狸姐姐确实脾气挺大，但姒娘很善良啊，这次多亏了她帮我出主意呢。
　　没理会我的不解，月彤继续问：“那你这次来有什么打算？”
　　虽然她是狐狸二哥的心腹，但我对她很有几分亲切信任，因此也没有隐瞒，直言道：“我想见见墨雪，看看他过的好不好，然后求得他原谅，告诉他我的心意，最好能带他回家。”
　　“你的心意？你待要怎样？”
　　这还用问？
　　“当然是和墨雪一起过日子啊。”
　　月彤蹙眉道：“你可想好了，小主子毕竟是狐族，甚至不是女子，将来无法为你诞下后代。再者说，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若你将来反悔，莫不如现在就回去，省的以后难看。”
　　她说的这些我这阵子已经反反复复想过无数次了，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我家里有四个弟弟妹妹。这两年穷也好富也好，我都努力供养他们，可以说是亦兄亦父，等最小的妹妹成年了，我也将至而立了，这养孩子的瘾早就过完了。况且以后他们各自成家立业，我少不了还要帮衬，他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至于种族之别，说句心里话，我从未放到心上——也许对于这个时代的各个种族来说，我才是个真正的异类。”
　　“你说自己是异类？”她惊奇地问：“此话怎讲？”
　　我也解释不清楚穿越时空的原理，只好指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所思所想和别人不大相同。”
　　她了然一笑：“异类与否我不管，你想清楚了就好。”
　　我也笑：“经过这次我可真是彻底想清楚了。人生苦短，我能陪墨雪的时间也就几十年，他都没嫌弃我，哪里轮到我嫌弃他的。等将来我老了死了，他还是免不了要伤心一回，终归是我对不住他。”
　　月彤蓦然一怔，欲言又止地瞅了我半晌，直到把我看得发毛才自言自语嘀咕道：“原来你竟不知……”
　　“知……知道什么啊？”
　　“算了，以后你就知道了。”她摆摆手，完全不顾我可怜的好奇心。
　　我无语地看着她。
　　她笑道：“看你这副样子……放心，反正是好事儿……嗯，应该算是好事儿吧。”
　　这种语气能让我联想到好事么O__O”…

　　正在郁闷，月白端着一盘绿豆糕过来，冲他姐姐一笑：“姐，厨子做了解暑的糕点，你尝尝看。”
　　月彤挑了一块糕用两只手指捏着，乜斜着月白道：“你巴巴的过来做什么，怕我为难他？”
　　将点心碟子放到我面前的小几上，月白转身挨着她坐下，温声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想听听姐姐的主意，看如何帮他。”
　　“你倒热心……”
　　月白笑着把遇到我的始末告诉她，道：“大伙儿平白误会了他，过意不去，都想出点儿力帮他一把。”
　　月彤点点头，向我道：“小主子被禁足在宫里的望月台，四周有王上亲施的法术，想让他出来可办不到。不过你来的正巧，我们族长昨日刚离开，只有王上坐镇宫中。王上严谨自律，平时作息行止都有固定时间，我们可以趁着王上处理公务时混进宫。”
　　这个办法听上去不错，不过……
　　“宫中没有守卫么？一旦被抓住会不会连累你们？”
　　“谁告诉你的？”月彤笑道：“我们和你们人族可不一样。狐族的王族是所有狐类中最强的一支，王上更是法力高强。我们对于王上敬爱有加，根本没有谁会企图谋害王上。只要王上在宫里，王宫就只消宫门一道守卫——而负责守门的正是我们白狐一族。明日你跟着我，我们如此这般……，一定能顺利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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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换上月彤拿来的衣服，装作王宫的采办。月白带了今言他们几个过来，也都穿戴得整整齐齐。
　　那只叫作小木的小灰狐后来也偷偷溜了进来，怎么都赶不走，撒娇耍泼花样百出，非要帮我的忙。今言无奈，命他变化成一个大土豆的模样藏身于我挑的担子里。
　　大家按照月彤的谋划，分作两批出发，走不同的路线。

　　我挑着两筐果蔬，跟着双手空空的月彤，一路走到王宫门口。
　　宫门的守卫显然认得月彤，远远就打了招呼。我袖子里藏着那条能隐匿气息的珠串，低着头认真作苦力状。
　　月彤当先迎上去寒暄，挡住了守卫的视线。紧接着，月白领着几个少年也来到宫门前，七嘴八舌地要见王上。
　　守卫不肯放行，劝说道：“王上和几位长老正在处理公务，没空见你们。你们先回去吧，改日递上名帖来，听候王上召见。”
　　负责捣乱的几个自然不答应，一叠声地嚷着要进宫向王上求教。
　　守卫被他们闹的无奈，但依然好脾气地应付着。
　　月彤趁机说道：“要不我送完东西去正殿走一趟，看看王上能不能见他们。”
　　守卫一听赶紧点头，立刻就放我和月彤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