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意想不到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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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墨雪的哥哥找上门，我反倒松了一口气——说句实在话，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挨骂挨揍我全不怕了，只要能早点儿找到墨雪，就是立刻把我抓去游街我都认了。
移开炕桌，我探身拿过袍衫，一面往身上披一面问刘祝：“他们现在在哪儿呢？请进客厅坐没有？”
“嗯，都按礼数请进来了，只是没人陪着，也没上茶汤。”
“行，我知道了。”
趿着鞋子下床，站起的一瞬间头还是有点儿晕，我微微顿了顿，等眼前的黑影散去才继续整理衣服提上鞋子。
“春儿，你煮些茶送到前面，记得用家里最好的茶叶！祝儿你去门房守着，要是有提供消息的，你就先请人家去偏厅等一会儿。小燕儿你受累把这里收拾收拾，我吃好了。”
吩咐完毕，我急着就往外走。
春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的袖子道：“哥，你就这么出去见客啊？再者说不留神受了风可如何是好？”
我也知道这个医疗条件不给力的时代里破伤风搞不好是会要人命的，可伤在额头，戴幞头怕压着伤口，加上厚厚一层棉纱，想戴还未必戴得上呢。
略一沉吟，我干脆将幞头拆开，舍弃支撑的部分，单把布料包在头上。
三个孩子看得瞠目结舌。
瞧着他们那惊奇的样子，我也略觉好笑——这个造型往古时候算那叫返璞归真，往现代讲那叫流行时尚。若是未来我进军男装市场，花钱请几个帅哥帮我宣传代言，估计还真能赚上一笔呢。
打发孩子们散去，我匆匆到了前厅，以“包头”造型登场。
狐狸大哥坐在客席。狐狸二哥站在旁侧，看见我就嗤笑道：“呦，这打扮倒也别致。”
我全当没听见，赶紧弯身行礼：“让大哥二哥久候了，尤某实在惭愧。”
狐狸大哥纹丝不动，泰然受了我的礼。
原本主客寒暄客套后就该落座了，不过此时我却不能坐——那狐狸二哥还站着呢。况且论身份人家是狐族之王，论辈分人家是兄长，论情理我气走了他们的幼弟，论年龄……那就更没有可比性了。因此我只在主位前站着，好声好气地说：“大哥二哥略坐坐，茶马上就好。”
狐狸二哥眉梢一挑：“我们巴巴的赶过来难道是为你一碗茶么……”
狐狸大哥微微抬手止住他，向我道：“既然身体不适就坐吧，不必守着虚礼。”
有他这句话那我就……更不敢坐了。
我弯身再行一礼，鼓起勇气说：“墨雪一天没找到，我就放不下心休息。尤守义斗胆烦劳两位哥哥相助，帮我寻找墨雪下落。”
“小四本就是我狐族王室，何来相助一说？”狐狸大哥声音低沉，却带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此事你不必再挂心，我自会找回他严加管教。”
我一惊：“您的意思是……”
“还不明白么？”狐狸二哥微微勾起嘴角，道：“我大哥的意思是找到小四后就由我们带回族里，你们今后不要再见了。”
耳边嗡的一声，一股气血直冲头上。我又气又急，立即争辩道：“就算你们是墨雪的兄长，也不能越俎代庖，替他的人生做决定吧？”
“越俎代庖？怕是不尽然吧……”狐狸二哥仍是似笑非笑的样子：“据我所知，小四此次并非为人所掳，乃是自己负气出走。以他的脾气，断然离开定是因为失望至极，既然他不想见你，跟我们回狐族也是正理。”
这一番话正中我的短处，令我有口难辩憋屈万分。
狐狸大哥蓦然开口，肃然道：“先前放任你们，是顾全小四的心意。如今你们恩断义绝，倒合了我的意思。从今而后，他回山中安心修习，你逍遥红尘嫁娶自由，岂不两厢便宜？”
“两厢便宜？”我摇头苦笑：“墨雪以后能不能安心修习我不知道，我却知道没有他我这辈子绝对无法逍遥什么红尘。”
“你尚且年轻，以后境遇如何也未可知。狐族再送你一些产业，你大可施展抱负。若是不愿劳碌，也可赠你金银，令你一世富足。有了家财，即便去了小四，也还有数不清的美人相伴。或是你偏爱狐族，我也可以从族中挑选美貌者侍奉你……”
“狐王真是折煞我了！”我不悦地皱起眉头：“如你所说，我还年轻，又不缺手脚，可以自食其力，不需任何人救济。即便现在因墨雪的关系得到了好铺子，我也不是白占——白纸黑字立有文书，所获盈利用以抵偿。至于美貌侍者，也请不必再提了。我并不喜欢非人类，例外的只有墨雪而已！”
“真是怪了。你既非无情，又为何要让小四伤心？罢了罢了，多说无益，既然我和大哥今日过来，便也决计不会无功而返。直言告诉你，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狐狸二哥竖起两根手指：“其一，我们去找小四，然后带他回族里，从此你们再无瓜葛；其二，我们再不插手你们的事，要找他你自己想办法吧。”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们：“墨雪是你们的亲弟弟，你们居然用他的安危要挟我……”
“要挟？哼，狐族自有狐族的规矩——凡与外族通婚者，便是去家离族，不再由我族庇护。你以为我为何要提携你一介凡人？还不是盼着小四过得好！可现下看来，小四是看错了人呐……既然如此，身为兄长便不能置之不理了。”
狐狸二哥敛容正色，狐狸大哥面如静水。他们的目光投在我身上，竟让我无法承受，慢慢低下头来。
我该如何选择？
若是请求狐狸哥哥去找墨雪，那么墨雪会被他们带走，也许我终此一生再也见不到他了；可若是不求他们去找，我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天晓得墨雪是否安全，多拖一日都让我愈发揪心！
是墨雪此刻的安全重要，还是我们今后的相伴重要？
仓促之间，竟然难以取舍。
怎么办……怎么办……？？？
闭上眼睛，试着想象今后没有墨雪的日子，一股酸楚郁卒蓦然升起，在胸腔恣意蔓延，那滋味别提多不好受了！
叹了口气，我又试着想象墨雪遇到危险的情景……然而那个景象刚刚在脑海里构建起来就让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我甚至连想一想都做不到，因为那个结果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如何取舍，答案已再明显不过了。
先把墨雪找到，确认他平安无事，至于其他的事……只要我精诚所至，未必就没有转机。况且就算墨雪不原谅我，就算狐狸哥哥阻碍我们见面，起码我还有一片诚心一腔热血。况且等到四个孩子都成年了，我也不过三十岁，到那时我可以回山里去，在山坡上盖间小茅屋，然后慢慢地找。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凭得也不过是顽强的精神。三年五载，十岁半生，只要坚持下去，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再见到墨雪！
打定主意，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再次抬头对上狐狸大哥的视线，居然也能坦然不惧了。
“尤守义无能，请两位速去寻找墨雪，日后帮他恢复法力，让他健康快乐的生活。如果他还愿意谈起我……烦请帮我转告一句话，就说我真的知错了、后悔了。”
“你，决定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狐狸大哥的表情竟似温和了些许。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李恬萱的声音：
“尤守义——尤守义你听见没，我找着墨雪啦！！！”
霍然转头，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倒让我有些不敢相信了。
怔忪间李恬萱已经提着裙摆大步跑到近前，气喘喘地一把拍在我肩头，兴奋地说：“快快快，我现在就领你进宫！”
“进宫？”我更搞不懂了：“为什么要进……难道墨雪在宫里？！”
“是啊是啊，我看到他时也吓了一跳——无怪乎咱们翻遍洛阳城都找不到他，原来他早就进了宫！哦对了，告诉你个更劲爆的内幕——你可一定要站稳了哦——你知道墨雪是怎么进宫的吗？他是被武昭仪的侍女接进宫的，说是武昭仪的亲弟弟！武昭仪你知道吧，就是将来的武则天啊！哎呦哎呦，真是太刺激了！”
李恬萱仍在那里滔滔不绝，我却是醍醐灌顶般省悟过来。墨雪早前就跟我说起过这事儿，可我居然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来到东都后也没想起来这门子“亲戚”。若是早知道落跑的狐狸姐姐在宫中得势，咱也可以跟着风光风光不是？也不必在这里受狐狸哥哥的要挟了！
说起狐狸哥哥……天呐，光顾着高兴了，我怎么把这两位祖宗给忘了！！！
转身再看时，客席空空静陈，还哪里有狐狸大哥狐狸二哥的影子！
不是吧……
谁能告诉我他们这是隐身了还是下线了？不会是杀进宫去把狐狸姐姐和墨雪“一网打尽”了吧？
“喂喂……尤守义，你张着嘴干吗？”李恬萱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下巴掉下来啦？还傻愣着做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和我进宫去找墨雪呀？”
我一把反拉住她：“走，立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