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邪神打扰我基建》Ynnnnn

117、第 117 章

　　这句话出来，曾经的许多疑点都有了说法。
　　当初紫蛇朵娜为何往他们居住点的方向转移，走入家门时，那道熟悉的注视又是来自何处。谢涯苏醒的地方是遗失之地，是[星星]陨落的地方，而那时候朵娜说她做了一个梦，有人温柔地向她指明方向，并告诉她，好好活着。

　　“是的，那个声音是我们。或者说，是我的神明，”苏认得很干脆，“我们知道那是食日蟒，如果成为您的助力的话，也许会减轻些阻碍。”

　　说到朵娜，谢涯又想起什么：“她的哥哥……”
　　——那个异变后，已然留有意识的感染体。被星空的哪一部分感染，会造成那样的局面？

　　……如果是不完全来自世界之外的[星星]呢？

　　说到这个，苏就突然沉默了。
　　于是谢涯笃定地说：“朵娜的哥哥，以及矮人遗迹外的恶魔约瑟夫，都是被[星星]污染的，对么？”
　　苏这次答得很快：“请别误会，不该说是‘污染’，而是‘影响’。的确是我们影响了他们的异变，于是仍然保有神志。”

　　“而约瑟夫，”她忽地轻轻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您要来星之城做客吗？他会欢迎您的。”

　　“他在那里？”
　　“是的。我们虽然不能拯救他们，但可以做到基本的收容。”

　　“……好，现在，是最后一个疑问。”谢涯说，最终将漆黑的束缚之镯拿出来，放到桌上，“你们的理由是？”
　　苏看着祂，露出了个无奈的笑。

　　“为什么呢，谢涯。大概是因为星星居无定所，于是四海为家。”
　　“——帮助家人，需要什么理由呢？”

　　就像是千万年前面对洪水、面对地裂，人们守望相助，风雨同舟。

　　“……你果然非常理想主义。”谢涯沉默了一会儿才评价。
　　“这是星星的特点啊。”而苏回答，声音温柔而沙哑。

　　她在谢涯的默许下，拿起手中的束缚之镯。邪异亵渎的力量在她手中涌出，白皙的指尖却萦绕上星星点点的银河。璀璨的，纯净的，与它带来的悲剧截然不同，然后，覆盖上那漆黑的镯子，随着微小的星河愈发耀眼明净，光芒闪过，苏的手中多了几块骨头。
　　她将其摆好，挑出一块：“这是克莫里塔的。”

　　谢涯盯着她的动作，语气莫名：“这么轻易。”
　　苏噗哧一声笑出来：“您别酸，我这种表现只是因为，吾神的力量都在我这里，可以说，我就是祂的代行人。……毕竟，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祂没法控制自己不与那些外神一样，以神明之力降下污染。”

　　“不过，这也意味着，我将以非神的位格，掌管神的力量，予夺生杀。”
　　她垂眸看着眼前濒死一般摇动的束缚之镯，微微叹口气，伸出手，轻轻一捏。

　　那背负无数人性命、造成千万悲剧的罪魁祸首便与束缚之物一同，在那白皙的手指间破碎，化作星屑一般的碎片。少女漆黑的眸色幽幽，看不出多少感慨，宣判一位枭雄的死亡，并不比捏碎一只蚂蚁更困难。
　　轰轰烈烈的伪/神降世，白骨砌成王座，而最后，一推而崩落，潦草收场。

　　谢涯就这样看着她轻而易举地杀死了沙利文，没什么表示，只是将那些圣骸收起，垂眸：“我没有疑问了。”
　　然而苏却看向祂，忽地笑了笑：“可是我还有。”

　　“谢先生，”她切回中文，朝着谢涯轻轻一笑，温柔，腼腆，那身唐装马褂将祂拉回曾经的岁月，就好像星空的灾难从未发生，“要来我家做客吗？”

　　跨越五百年后，与旧神重会面。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

　　不夜城。

　　一片狼藉的假面舞会，最终落下帷幕。

　　突然出现的苏将谢涯带走，在场主事的便成了神色冷淡的年轻血魔。他身边悬浮着黑球包裹的摩西，心跳声渐弱，被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盖过，于是抬头看去。
　　“先生，”穿着寡妇装，被黑纱包裹的女人笑容得体，朝他们行了一礼，“如果你们的争斗也是一场表演的话，一定会得到最高的喝彩作为嘉奖。”

　　乔伊斯冷着脸，弹了弹银剑上的血：“这种形容很冒犯。”
　　“抱歉，”而女人从善如流，作为不夜城六巨头之一“黑寡妇”，她有着足够的实力和头脑，懂得审时度势，“我只是想表达对你们实力的钦佩与赞扬。你们今日的英勇举动，帮助不夜城排除了威胁，谨代表整座塔，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乔伊斯看了一眼她身后。
　　另外几个巨头已经在争斗的开始就跑没影了，只有这女人还胆子大，前来搭话，不由得挑眉：“你想要什么？”

　　黑寡妇巧笑嫣兮：“您放心，面对您诸位这样压倒性的实力，我自然不会打什么自作聪明的小算盘。只是，谦卑地进行询问——”
　　乔伊斯懒得和她周旋，直接打断她：“琼斯夫人和梦魇的矿脉，收益七成归‘儿童之家’，剩下三成，归你。你辅助他们经营，并给予庇护。怎样？”

　　黑寡妇的眼波流转：“唔，三成么，您有所不知……”
　　“三成五，别挑战我的底线。”乔伊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黑寡妇做出柔弱的样子：“谨遵您的意志。”

　　阿加雷斯和柯林两位行商见状，拿出纸笔，开始书写协议。签订之时，黑寡妇顺从地咬破手指，让血魔将她束缚于一纸契约。
　　她必须遵守承诺，不然等待的便是瞬间的蒸腾融化，不过收益和风险一般来说总是相等，所以，她这次也要当赌徒。

　　而舞会现场的清理工作，自然也是交给黑寡妇及其下属。至于这次血腥而残酷的聚会参与者，除了那些不幸卷进争斗的家伙外，逃走的那些，乔伊斯没有去追。
　　不夜城的乱象不可能一朝一日被整治，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那个精力与野心。那么，何不交给更合适的人呢？比如儿童之家，比如塔克。

　　——酒馆的地下教堂，狼族兽人接过矿脉契约书，笑得憨厚，一副预谋已久的样子：“我就说我没看错人！几位小哥，不仅是有故事，本身就是最大的传奇啊……”
　　乔伊斯双手抱胸，冷冷道：“你也是[星星]的神使？”

　　一语挑明。

　　塔克卡了下壳：“……呃，神使算不上，我只是信徒中的一个罢了。”
　　乔伊斯不置可否，只是问：“[星星]是怎样的一位神？”

　　他眸光沉沉如水，直视着塔克，让对方到嘴边的那句“我怎么能面见神”都吞了回去。然后，这个老实憨厚的兽人挠了挠头，耸耸肩露出个不好形容的表情：“怎样的神……如果要用故事角色来形容的话，便是‘高塔上的公主’。”
　　“不过祂是心甘情愿将自己束缚，为了所爱的世界和人。”

　　“听上去像是殉道者。”乔伊斯没什么尊敬的情绪。
　　“的确有这样的感觉，而且，由于苏太强势了，祂的光辉总是被掩盖……哈哈，也许是[星星]这种东西的命运吧。”

　　“——我只知道，祂似乎很想见你们一面，你知道的，人在家里关久了，就希望有客人来。”
　　“祂已经被污染了。”乔伊斯很警惕。

　　然后塔克就笑。
　　他突然将那件背心掀起，露出腹部，这是个类似于性骚扰的动作了，然而他接下来展示的，却足以让人忽视这行为的反常——黑色的背心之下，男人古铜色的腹部肌肉中，大片漆黑的花在血肉里扎根，带着星点的细碎光泽，迎风摇曳，恐怖邪异。
　　——那是感染的痕迹。

　　在乔伊斯瞬间就后退三步的动作中，塔克笑起来，低声自语：“我更愿意称之为，这是一种来自外星的疫病，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法。”

　　“所以，你说，什么会是解药呢？——也许是，[时间]？”

　　他朝着乔伊斯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