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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家业(四) ...

  •   第44章家业(四)

      安然从房玄龄处领了请帖,从梁国公府里离开。

      书房里,梁国公道:“人都已经走了,还不出来?”

      顾烨方才从后面的屏风中转出来,刚才听见仆人禀告安然来了,他就躲在了屏风后头。

      “今日是真巧,你来,安丫头也来,不过你怎么一听安丫头来了便躲了起来,也是被她推销得怕了?”

      安然从没有向他推销过任何产品。或许是当初安然离开赵国府,他的语气过于冷漠,或许是自己之后接触她,提的都是一千两欠款的事情,安然怕是不想再见他了。

      “你刚才话说一半,今夜来老夫府上做什么?”

      顾烨回答:“叙旧。”

      “烨儿,好歹你还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你阿爷与老夫是忘年交,你相当于老夫的孙子辈,老夫算是你的阿翁,你却开始不诚实了。你老实说是不是为了安丫头而来,也是为了刺绣展的请帖吗?但这事那丫头来求你不就行了吗?”

      顾烨早在她向他问及刺绣展的事情,猜到她会来找房玄龄想办法,没来找他验证了他的想法,她很可能不愿再见他。

      顾烨道:“多谢梁公成全那丫头。”

      房玄龄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夫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干脆地送出了请帖,否则老夫家中子弟众多,请帖送谁不好。”

      顾烨将手里一份请帖拿给梁公道:“如此,希望梁公不要再生气。”

      房玄龄吹了吹胡子,“多此一举。”

      $.

      九月底,金桂飘香。刺绣展在夜里开展,官员白天上朝,夜里有空。

      安然乘坐梁公府的马车进芙蓉园,没料到房玄龄和夫人卢氏一起来了。马车上,安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梁公,你怎么?”

      房玄龄笑道:“老夫好歹是梁国公,想多要一份请帖,永嘉公主会不给吗?”

      安然微笑,心想,也是,自己竟然真会相信这老头子只有两份请帖。

      将请帖给芙蓉园外的禁军看过后,马车和一众随从进了芙蓉园。刺绣展具体举办在芙蓉园里的紫云楼,进紫云楼的人数有限。

      带有梁国府标志的马车停在紫云楼外,由车夫和小厮丫鬟看着。安然拿着邀请帖准备进紫云楼时,在楼外看见了专属于赵国公府的马车。

      来参观的人数不少,安然先是跟在房玄龄和房夫人后面,一路缓缓地看过去。房玄龄道:“丫头,老夫与夫人先去前面转悠,你可以自己慢慢逛,稍晚我们在门口会合。”

      安然道:“好。”

      刺绣展上,中间展示的有云锦、虎头鞋、银鱼袋、香囊、壶垂、丝绸披肩,每一件作品上都绣有生动的刺绣图案,其中最厉害的当属双面绣。安然看见一幅双面绣,一面是仕女举扇望月,背面是仕女低头含羞。

      后面一幅是山水刺绣图,将山间美景绣得活灵活现,安然看见旁边写了一张纸,纸上讲解这是纹绣。全国有苏绣、杭绣等各样有名的刺绣风格,制作这幅纹绣的手艺人为刘巧巧和刘巧惠。

      观赏的人中有刺绣名家和行家,一个女子道:“做这幅山水纹绣的是一对姐妹花,就坐在那边的椅子上休息,要不要过去拜访结交?”跟旁边的朋友说。

      安然一早就知道永嘉公主不仅邀请了城中的贵胄来欣赏,连刺绣名家也邀请了,说不定绣出如此精美图案的手艺人也在其中。

      就是人海茫茫,未必能够碰头。但若是在紫云楼这样的地方都遇不到,外头更加难以遇见。

      安然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结交刺绣名家的。

      这擅纹绣的刘巧巧和刘巧惠正是她准备结交的。不远处,安然看见两个秀外慧中、眼含智慧的女子坐在椅子上,走过去问:“两位姐姐可是巧娘和惠娘?”

      巧娘和惠娘今夜做了精美打扮,但脸色仍旧透着一丝疲倦。惠娘是姐姐,问:“你是?”

      “我是城中首富安家的女儿安然,有幸能够结交两位姐姐。我刚才在那里看作品,看到了你们的山水刺绣,听说那双面的仕女绣也是你们姐妹所做,可以看出来针法精细,绣面生动,无论画龙点睛,还是琼瑶玉树,都独具匠心,精益求精。安然特别地佩服。”

      刘巧惠和刘巧娘都用帕子捂唇乐了。

      惠娘道:“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安然想,能否请两位姐姐教安然刺绣手艺,安然真的很想学。”

      “安家,那可是管理着偌大绸缎庄的,除了卖各种布料,还包揽了成衣铺,手底下有那么多的绣娘,难不成还不够你学的?”

      “姐姐说笑了,我们那的绣娘一个个都是赶工制作,为了抓紧时间给客户做出来,做出来的叫产品,即便是精品,最多只能叫作工艺,却不能够叫作手艺。手艺无法与你们两位姐姐相比。”

      “我们的作品原来是不卖的。”

      “嗯?”

      惠娘道:“我们的父亲是更厉害的刺绣名家,可惜他早年间去世了,全家留下我们姐妹相依为命,我们只能将做的刺绣作品拿出来卖,能够卖多少便卖多少。你若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你到时来就是了,就是刺绣这事情得有耐心。你未必能够学成。”

      安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敢问两位姐姐住在哪里?”

      “我们原先住在东市旁的安邑坊,但是父亲亡故后,我们把安邑坊的房子卖了,住在城外的山岗上。”

      “具体在哪个位置呢?”

      安然要来了两位绣娘的详细住址,其实她并不完全想跟着这对姐妹花学手艺,虽然不讨厌刺绣,但也没打算往刺绣这个方向走做个手艺人。她是生意人,是想要做生意的,说自己想学手艺能够快速地结交她们。

      至于后面,她还需要想办法。要成为刺绣名家,要么像刘巧惠和刘巧巧这样从小开始学,要么是特别天赋异禀,学习刻苦,这才能够成为一代名家。

      安然可没这个时间和精力投入在只做一件艺术品上面。

      刘巧巧和刘巧惠当然看出来安然不是真心想学刺绣,但安然看起来态度认真,为人谦逊,笑容甜美,让人想讨厌却讨厌不起来,便顺着安然的话答应了。

      学手艺没个几年难以有成就,安然要完成今年的创新任务,光学技艺可不行,她又不是刺绣天才,当然有接下来的其他步骤。

      这些步骤需要一步步来,若完不成或者中途有意外。她的创新任务可能会就此告吹,今夜赶来刺绣展也就白费了。

      告别了刘巧巧和刘巧惠,安然逛了一圈紫云楼,紫云楼每一层都摆放了作品,她走得慢,观赏了所有作品,还和遇到聊得来的人相互交流,认识了在长安附近的大部分刺绣名家。

      以防遇到阿爷和两位姐姐被认出来,她脸上全程戴着面纱,只与刘巧巧和刘巧惠说话时摘了下来。

      但实际并未看见安玲珑和安雯,或许她们有其他事情早已离场。若不是真关注刺绣作品的人,不需要结交刺绣名家,其实就这么逛一圈也就没了。主持这场展出的永嘉公主也不在现场。

      实际这场刺绣展也没有多么热闹。声势大,雨点小。

      安然离开紫云楼,楼外梁国公的小厮道:“姑娘,梁公让我与您说一声,他和夫人乘坐马车准备将芙蓉园逛一圈,想必姑娘也没有怎么来过芙蓉园,由我来给你带路,带你逛一圈芙蓉园。”

      安然道:“不用,我自己走走看看就行。”

      小厮又道:“这样啊,姑娘看刺绣花的时间多,估摸这时候梁公已经逛了一圈芙蓉园,可能就在前面不远的望春楼。望春楼里,裴家少爷特意在今夜举办了一场歌舞会,城中逛完或者压根没逛刺绣展的贵胄现在都在那边。连永嘉公主听说后都直接过去,听说连皇上和贵妃娘娘们都来了。”

      “那裴少爷可是裴峥?”

      小厮点头。

      安然料到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姓裴的人只有裴峥了,公主举办刺绣展,裴峥又刚巧举办歌舞展,这谁还愿意继续看刺绣,也不知道裴峥是怎么想的,莫非是觉得这样子做就不用自己亲自邀请,永嘉公主都把人邀请进芙蓉园了。逛完刺绣展刚好去看歌舞会。

      安然不知道裴峥真正的目的,但她要离开芙蓉园顺利回家,还需要乘坐梁国公的马车,只能跟着小厮去往望春楼。

      望春楼与仕女馆中间以走廊相连,安然从仕女馆进入,穿过走廊,选择走中间较为宽阔的空地。还未至望春楼已经听见各类管弦的优美乐音,还有女子咿咿呀呀的动人歌声。

      安然想,裴峥应该是托了永嘉公主的福,将城中的所有贵胄都邀请到望春楼了吧。

      紫云楼外的马车小厮现在基本都聚集在望春楼外。

      安然正要进入望春楼,一声巨响突然从里面传来,再伴随一阵楼里人群的大叫声“啊——”

      砰的一声,楼上的木窗砸落下来,刚好砸在安然的身后,她若再晚一步,或许就会被砸死。

      望春楼的大门原本紧闭突然开了,一群人从里面往外跑出来,嘴里喊着“楼里走水,有刺客,快点逃——”这些人都是城中的贵胄,真遇到了事情一个个都不够冷静。

      人群将安然和跟着的小厮冲了出来,头顶不停有木板掉落,安然大叫“快躲开”已经迟了,有人被高空木板砸倒,当场鲜血淋漓,人群顿时变得更加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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