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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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都是马蹄踩踏过的痕迹，一片狼藉。
云星艇沉默半晌：“你这是……和马搏斗了？”
维萨洛一愣，可他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没来由地想笑：“殿下可能不知道，刚才有位贵族的手|枪意外走火，赛马受到惊吓朝着人群冲来，踩烂了护栏。不过请殿下放心，现在已经解决了。”
维萨洛指了指缺损的护栏，木质栏杆被整个折断，从扭曲的铁件也能看出当时的危险程度。
观众们早已一哄而散，贵族们早早打道回府，马匹也被主人们牵引回去，整个会场只剩下两人。
偌大草坪上只剩下乱七八糟的痕迹，危机果然是已经解决了。
云星艇看他一身狼藉：“是你拦住了马。”
“是的。”维萨洛弯起眼睛，“我与它搏斗了。”
奇怪的笑点。听出他话音里的些微笑意，云星艇古怪地看向维萨洛，却只看见他骤然落寞的表情。
对于刚才发生的意外，维萨洛省略了许多细节。
他没有告诉云星艇，那匹冲向看台的惊马踩烂护栏之后，距离云雪公主就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云雪公主僵直当场，其余贵族们也来不及反应。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站得最近的维萨洛来不及细想，只能冲上去挡在云雪身前。
惊马的骑手断了一条腿，扯着嗓子朝这边喊：“离远些，马蹄会踢烂你的肚子，用操控术让它安静下来！”
在帝国，贵族里有侍奉皇室与教会的骑士军团，平民里也有守卫边境的帝国军队，操控术作为初级光明魔法，原本是骑士的必修课程之一，但前些年被推广到军队之后，贵族骑士团就废止了这门课程。
赛马会的第一天有贵族到场观赛，守卫秩序的理所当然是清一色的贵族骑士，他们面面相觑，找不到一个会用操控术的。
惊马已经跳上看台，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开枪还是使用魔法击杀惊马都有可能误伤贵族，小队长按下正在瞄准的骑士，远远看着维萨洛。
他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一个会使用操控术的军人。
惊马迅速逼近，巨大的惊恐让云雪无法动弹，思维却脱离躯壳在半空中观赏这一期。
她想提醒他们：“维萨洛是神弃之人！”声音却卡在嗓子里喊不出来。
被光明神所厌弃之人，无法使用光明魔法。
维萨洛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惊马冲到身前，他只能咬紧牙关，眼疾手快地拽紧被甩飞的缰绳，又借着马身朝前的冲势翻身跨上马背。
所有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在这个过程中，他可能被马蹄践踏肠穿肚烂，也可能从半空中坠落折断脖子，但维萨洛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握紧缰绳，夹紧马腹，伏趴在惊马背上，努力控制着它安静下来，又或者，尽量让它远离人群，以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或许是光明神终于眷顾了他一回，这匹马只是受到惊吓而非真的发疯，又因为训练有素，在维萨洛的安抚下很快变得平静。
一场意外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结束了，维萨洛汗涔涔地落在地上，把缰绳递给匆匆赶来的贵族骑士，抬起头，才发现观众们早就跑了个精光。
才刚脱离危机，心跳仍旧在鼓噪，维萨洛他回到平台，正准备问云雪是否平安时，却正好对上对方惊恐的目光。
“云雪公主……”
云雪连连后退，在她身后，其余贵族们也都目光闪躲，根本不敢看向他的脸。
他的左脸。
维萨洛下意识抬手捂住左脸，果然摸到一层掉下来的皮——那是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由帝国最精湛的炼金术士亲手打造而成，原本平整地贴合在他布满伤痕的脸上。
现在它破了个大口子。
左脸的烧伤被捂了一早上变得肿胀发红，还有一层肉色的“皮肤”半掉不掉地粘连在上面，维萨洛不需要镜子，光看贵族们惊恐的反应和厌恶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德行。
云雪公主只是猝不及防地看了两眼，就被吓得险些昏厥。
是傅寒鹰接住了她。
伯爵先生是这样说的：“云雪公主受到惊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以及远离恐惧的源头。我先护送公主回宫，上将先生，您可以先……整理一下。”
整理什么呢？维萨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些疤痕早已经烙在他的脸上。
贵族们三三两两离去，骑士团确认过没有危险，也先一步返回王都报告事件。
维萨洛原以为，整个会场只剩下了自己，没想到还有一个云星艇。
他们被落在了王都郊外。
云星艇的视线直白又坦荡，明明她脸上没有任何的厌恶与恐慌，可维萨洛还是像受不了这视线似的，微微别开脸。
云星艇就这么盯着他，突然说：“那你还挺厉害的。”
维萨洛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只是个观众，却制服了马，还救了所有人。在场的明明还有穿着铠甲的骑士团，还有更专业的骑手，但却只有你和疯马搏斗，甚至还赢了，这很厉害。”云星艇打开手袋翻找一阵，掏出一个瓶子递过去，“给。”
“不，殿下，现场的骑士们也在维护秩序，疏散人群，避免伤亡……”
云星艇耸耸肩：“我又不认识他们。”她把手又往前伸了伸。
维萨洛怔怔地看着她，一时竟然忘记移开视线。
内心的震动难以言喻。
维萨洛很快反应过来，仓皇低头看向云星艇手中的瓶子，认出这是随处可见的治疗魔药，能够抚平伤痕。
“多谢您的好意，但是殿下，这对下臣的伤没有用。”维萨洛伸手摸了摸左脸的烧伤，这是最高阶的光明祝福术也无法消除的伤痕。
左脸的伤疤，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是吗？”
云星艇挑眉，实践出真知，她干脆拉过维萨洛的手，打开瓶塞，把棕绿色的魔药倒在他手上。
维萨洛这才发现，刚才在制服惊马的过程中，他手心手背都被划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而在魔药的作用下，这些正在渗血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这不是挺有用吗。”云星艇盖好瓶塞，把整瓶魔药塞进维萨洛手里，又把口袋里剩下的另一瓶也塞给他，“你自己涂。”
维萨洛呆呆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哦。”
这反派怎么傻乎乎的。云星艇整理好空荡荡的口袋，这些魔药治疗效果惊人，不但能迅速治愈新鲜的伤口，还有防晒美白的功能。
原本想看看能不能带回去研究的，结果在这里先派上用场了。
头顶太阳逐渐西斜，云星艇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提起裙摆快步往外跑，穿过灌木丛中平整的小路，来到记忆中停放马车的地方。
拴马桩上空空如也。
“……”要命。
维萨洛不明所以地跟在她身后：“殿下，您在找什么？”
“云雪的马车。”云星艇脸色灰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走了。”
云雪走了，马车也走了，没有马车，她该怎么回去？
从郊外到帕雷索宫距离这么远，光靠两条腿走到明天也走不完。
“刚才云雪公主受到惊吓，傅寒鹰伯爵先带着她回去休息，伯爵过来时没有乘坐马车，两人应该是坐公主的马车回去了。”
提到傅寒鹰和云雪一同骑着马车离开时，维萨洛语气平淡，面色如常，好像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云星艇不免惊讶：你还记得云雪是你的未婚妻吗？
这就是绿帽王的自我修养吗？
云星艇深感佩服，很快又发觉不对：“傅寒鹰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他不是回去换衣服了吗？”
“换衣服？”维萨洛比她更加迷茫，“伯爵应该带了能清洁衣物的魔法卷轴，不需要回去更换衣物。”
云星艇：“……”
大意了，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
她默默把这笔账算到男主身上。
天色渐渐按下来，肃冷的劲风一阵阵刮过树梢，惊起阵阵颤栗。
维萨洛手掌心紧紧握着魔药瓶，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开口。
“殿下，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也可以乘坐我的马车回宫。”不等她回答，维萨洛又急促地补充，“马车是昨天刚买的，下臣只在今早使用过一小会儿，回去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在外面，您可以独自待在车厢里。”
云星艇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十分抱歉，殿下。”他害怕会再一次听见拒绝。
可是夜幕即将降临，如果现在被拒绝，维萨洛还能提前一步赶回宫里，让秘书官另外派人来接云星艇。
云星艇不但没有拒绝，还催着问他马车在哪，维萨洛只能再次强调：“我会待在车厢外面，和车夫坐在一起，您完全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云星艇指着角落问，“那是你的马车吗？”
整片空地上，只剩下了一辆崭新的黑色马车，被拴在原地的马不耐烦地打个响鼻，而原本应该守在附近的车夫却不知所踪。
“车夫是昨天临时雇佣的，应该是刚才听见里面的动静，跟随着人流离开了。”维萨洛难掩尴尬地清清嗓子，“下臣是说，您不用担心，我可以在外面赶马。”
云星艇觉得他刚才要说的不是这个，但也不怎么在意，她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买马车？”
车是昨天买的，车夫是昨天雇的，这应该就是维萨洛提前离开舞会的原因了。
维萨洛不自在地侧过身，打开车门。
“殿下，您先上车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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