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
被捂着嘴巴的维萨洛：“？”
他不大明白什么叫做砍价，只是好脾气地弯起眼睛，懵懂地看着云星艇。
温热的呼吸轻轻打在她的手掌上，云星艇猛地缩回手。
“咕噜噜——”
奇异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云星艇涨红了脸。
从帕雷索宫回来之后就没吃过饭，维萨洛一回来，她先是被人抱着亲了一顿，又抱着人哭了一通，体力有所消耗也是难免。
没等她梗着脖子说出什么搪塞的话来，维萨洛先亲亲她的脸颊，起身做饭去了。
云星艇松了一口气，捞起裙摆溜到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糊满眼泪的一张大花脸：“……”
维萨洛刚才就是看着她的这副模样，说出那些情话的吗？
云星艇心情复杂。
她简单洗漱完，戳一戳系统：“喂，厌世值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小数点！
系统过了好久才上线。
【宿主，对厌世值的监测是精确无误哦。】
精确？
再这么精确下去下去，恐怕等到全世界被炸成灰的那一天，系统还在虚空中不断提示降低厌世值。
云星艇无语：“厌世值到底怎样才能清零？”
如果不清零厌世值，按照系统的说法，维萨洛会引爆全世界，整个世界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崩溃。
云星艇擦拭水珠的动作变得缓慢。
维萨洛真的会因为一顶绿帽子就炸翻全世界吗？
如果只是原剧本中的那个炮灰舔狗男二，毋庸置疑，一个纸片人为了剧情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这种求而不得就要毁天灭地的剧情，也很符合舔狗男二的人设，以及狗血火葬场的调性。
但是维萨洛……
云星艇犹疑地放下毛巾。
她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的居所能够反应他原本性格的一部分。
维萨洛的屋子整洁明亮，客厅里的壁炉纤尘不染，沙发柔软舒适，他给云星艇准备的客房，虽然比不上帕雷索宫里的精致奢华，却也简约朴实，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从窗户望出去，能将整个花园尽收眼底，草坪上的秋千被重新加固过，坐在那上面能闻到玫瑰和薰衣草的芳香。
凭维萨洛的地位和薪俸，他能够在王都城郊划下一大片土地作为居所，更能雇佣上百个仆人日夜修缮他的庄园。但他还是选择在市区喧闹的地方，买上一个小小的院子，布置成家的模样。
会这样布置一间屋子，会这样布置一个家的人，真的会选择用最酷烈的方法毁灭一切吗？
【请宿主知悉，如若未能按时完成任务清零厌世值，反派将会黑化，世界也将不可避免地走向崩解。请宿主继续努力攻略反派哦！】
“……”
也就是说，哪怕到时候厌世值还剩下0.00001%，维萨洛也会选择炸翻世界。
哪有这样的道理！
云星艇着急起来：“喂，你还没说到底应该怎么清零厌世值啊，喂！”
系统没再回答。
云星艇感到烦躁，又拿系统没什么办法。
出来时维萨洛已经准备好饭菜，仍旧是很温馨的家常菜。
她坐到桌前。
对了，原剧情里，维萨洛是为了云雪才黑化的。
“殿下，您……”
云星艇瞪了他一眼。
“……”
维萨洛不明所以，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而感到羞赧，就把餐具搁在她手边，体贴地没再多话。
两人安安静静地用餐，安安静静地互道晚安，用一个短暂的吻作为告别，回到各自的房间。
云星艇才后知后觉地羞愤起来。
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抱着维萨洛哭了？抱着维萨洛疯狂告白了？
还“我很爱你的”，什么鬼，她是被人夺舍了吗？！
“啊啊啊啊啊！！！”
一墙之隔，维萨洛正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叫声惊醒。
他下意识坐起身，想要去隔壁看看情况，就听见云星艇的哀嚎。
“我不活了！天啊！！太丢人了！！！”
闷在枕头里的声音实在太大，哪怕隔着一扇门，每个字却仍然很明晰。
维萨洛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他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犹豫一会儿，还是回房睡觉了。
入睡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厌世值降低为0.6%，请宿主继续努力唷。】
“……”
啊啊啊啊她不活了！！！
……
不管时候回忆起来的时候如何羞耻，经过那一晚上的坦诚，两人的关系明显更加亲近了许多，除了维萨洛时不时的索吻仍旧令人难以招架之外，云星艇感觉，她好像更适应和他的相处了。
两人相处时总有说不完的话，吐槽吐槽秘书官没完没了的吹毛求疵，担忧一会儿傅寒鹰的下落不明，还有午餐时的蛋糕，回家时途径路过的一簇小花，都能成为两人的话题。
即便他们来自两个世界。
维萨洛既要继续搜索工作，又要处理军队的事务，渐渐变得繁忙起来，而云星艇比他更忙。
在云雪被限制行动之后，云星艇被迫接手了她的大部分工作，与此同时，皇帝在答应她的条件之后，也指派秘书官为她布置了相应的、大量的课程，让她尽快能够拥有与头衔相匹配的学识与见识。
即便在两人相处时，也少不了要完成的课程和工作，有时候相处也不必交谈，只在忙碌间隙抬头时，看见对方的身影，心情也会变得轻松。
变故发生在云星艇测量尺寸的那一天——作为准新娘，她必须提前半年挑选婚纱的料子。
侍女惊慌失措地闯进试衣间：“殿下，魔物、魔物入侵了！”
第二只靴子终于掉落下来。
婚礼、课程，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战争已经开始。
与从前小打小闹的试探不同，这一次魔物大军几乎倾巢而出，他们绕开光明神划下的保护边界，很快兵临城下与人类交战。
坚固的城墙派上用场，精造的武器射出箭矢，然而在强大的魔物面前，边境军队穷于应付，只能向王都求援。
求援书信送进皇宫的同时，魔物入侵的消息也在王都中心传开。
边境期待着王都的支援，然而王都此时也正陷入慌乱之中。
“怎么会这样，光明神在上，当年神明为人类划下了牢不可破的边界，魔物怎么能轻易入侵？！难道说……”
“光明神在上，难道神明不再庇佑我们了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我的家人，还有我的孩子……我们对神明的信仰无比坚贞，我们忠心耿耿，从未做过渎神之事，光明神怎么会抛弃我们！”
“一定是、一定是军队的军人，听说他们其中有很多神弃之人，听说……他们中有位上将就是渎神之人！一定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招来了神明的怒火！”
“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是无辜的！”
云星艇乘坐马车经过中央大街，街道四处是愤怒的、恐慌的人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神罚会突降而至，更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神罚。
云星艇的心情越发沉重。
在皇宫里，另一场更加激烈的争吵正在进行。
大祭司高喊：“光明神绝不会抛弃祂的信徒，都是你们这些渎神之人……”
“请您冷静一点，情况还没有糟糕到那样的地步，军队已经提前更换布防，魔物的攻击正巧落入陷阱，边境暂时还能支撑，但需要援助。”维萨洛没有再试图辩解关于渎神的指责，而是说，“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魔物突然攻击帝国的原因。”
“原因就是你！你身为神弃之人，却屡屡受到表彰，陛下甚至给了你……”大祭司愤恨地说，“给了你这个——刻印着光明神像的勋章！”
在场所有人都看过来，维萨洛也低下头，他的胸前正别着一枚，由皇帝亲自授予的神圣光明勋章，那上面正刻印着光明神的形象。
大祭司拄着拐杖冲到维萨洛身前，突然出手狠狠地拽下这个不属于他的勋章，维萨洛克制地后退，甚至在大祭司摇摇晃晃要摔倒时伸手搀扶，但这样一来，正巧让大祭司得了手。
“撕拉——”
勋章被无情地撕扯下来，针脚密实的，象征着军人荣耀的礼服上凭空出现一道裂缝，甚至维萨洛早已经布满伤痕的左脸，也在大祭司挥手挣扎时，勋章尖锐一角划开一道口子。
划痕渐渐渗出血珠，维萨洛的左脸越发狰狞，也越发引人厌恶。
大祭司攥紧带着皮肉的勋章：“陛下，请您立刻下令，烧死王都之中、乃至帝国境内的所有神弃之人！为了向光明神谢罪，烧死他们！”
会议厅内，众人面面相觑，而皇帝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垂着头，好像并没有看见这一场小小的争端。
顾大公支着权杖双眼微眯，像是站着睡着了，三大家族的最后一位掌权人，傅大公则是浑身酒气地歪在躺椅上。
大祭司不满地高喊：“你们为什么还不行动？！眼前就有一个神弃之人，烧死他，向光明神谢罪！”
“你要烧死谁？”
宽敞的会议厅里无人说话，木制高跟鞋敲在大理石面上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云星艇提着裙摆缓缓走进来，朝着皇帝行礼。
“祝您日安，尊贵的陛下。”
云星艇堂而皇之地走进会议厅，引她进来的秘书官登上台阶，站在皇帝身侧。
很明显，云星艇公主的到来是受了皇帝的示意。
但大祭司不管那么多，他怒气冲冲，仍旧朝着皇帝高喊着要烧死维萨洛，要烧死在王都的所有神弃之人。
“陛下，光明神的慈悲让我们建起城墙，拥有了繁荣的帝国。那些没有智慧的生物能够集结起来发起进攻，是光明神的警告！如果不尽快处死神弃之人，停止渎神的行为……”
维萨洛沉声说：“神弃之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如果您所说的神弃之人，是指像我一样，从未有过渎神之举，身上却有伤疤的人，那么边境军队中，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军人在守卫家国，抵挡魔物的不仅有城墙，还有他们射出的子弹和利箭！”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
自从脸上烙下伤痕，维萨洛就被冠上了神弃之人的标签，在人人锦衣华服的宫廷中，如果不戴面具，仅凭借这张脸就能引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叫。就算在民间，在中央大街上，毫无伪饰的左脸也会引来指指点点。
人人都说他丑陋，人人都说他是神弃之人。
可是，为什么？
维萨洛想，他是带着原罪出生的私生子，但令他出生、抛弃他母亲的那个男人，却浑身酒气地躺在会议厅中，躺在穹顶的光明神画像下；他是脸上带有疤痕，那也是因为闯入火海，救出了最后一个受灾者。
他成年之前颠沛流离，在母亲教育下从没有过偷盗罪行，等到成年加入军队，又坚守在边境岗位上，立下一次又一次战功，一次又一次地守卫身后的帝国和人民。
到头来，他所奉行的正直、诚实和善良的美德，却并没有让他获得什么利益。
反倒是一次多管闲事的善举，让他收获了大片无法祛除的伤痕，以及一个“神弃之人”的名头。
所有人都说，神弃之人是做了渎神之举才会被神明所厌弃。
他从没有过渎神之举。
他只是被神明抛弃了。
换作以前，这些质疑恐怕只会藏在脑海深处，在每一个因伤痛而无眠的夜晚拷问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闯入那场火灾。
那本不是他的职责——至少，不是明文规定的职责。
可是有一个人，她从不在意强加在他身上的污名，也不会在意那些恐怖的伤痕。
第一次在舞会见面时，她就透过那些东西看见了他。
她会抚摸他的肩膀，告诉他上面停着一只蝴蝶。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