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拯救反派？》Delonix

2、第 2 章

　　就在云雪不敢答应，却又不敢拒绝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身着晚礼服的男人穿过人群，态度自然地牵过云雪的手，在洁白指尖上落下一吻，“日安，云雪公主殿下。”

　　云雪明显松了一口气：“傅寒鹰伯爵，我……”

　　来人正是世界男主角，云雪公主的秘密情人，傅大公的儿子，刚被封为伯爵的傅寒鹰。

　　一贯冰冷的双眸，只有在看到云雪才会有所软化：“公主殿下，能允许我挽着您的手步入舞池吗？”

　　云雪连连点头，顺势挽过他的手臂朝舞池走去。

　　被抛在原地的维萨洛忍不住开口：“公主……”

　　云雪假装没听见，反倒是傅寒鹰讶异地回过头。

　　“维萨洛上将，你竟然也来参加舞会了。”傅寒鹰惊愕地发笑，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您想邀请公主共舞？真不好意思，公主已经答应做我的舞伴了。”

　　明显的挑衅并不足以让维萨洛动怒，他只执拗地望着云雪公主，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云雪被高大英俊的伯爵挡得严严实实，连一丝裙角也不肯露出来。

　　维萨洛眼睛一点点灰败下去，傅寒鹰轻笑一声，挽着公主昂首阔步进入舞池。

　　乐曲节奏渐渐加快，围观的贵族纷纷散去，成双成对地走下舞池。

　　维萨洛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影格外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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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说的英雄救美？”云星艇忍不住翻白眼，“小学生拉帮结派的戏码，幼不幼稚。”

　　【……】

　　“如果我没记错，维萨洛是因为云雪才毁容的吧。”

　　原剧本里写到，云雪曾经因为意外身陷火海，维萨洛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救出来，还因此受了重伤。

　　维萨洛脸上沟壑的伤痕，明显都是烧伤。

　　在穿越之后，云星艇也听宫廷里的人说过，皇帝就是因为这场救命之恩才决定让云雪和维萨洛订婚的，而他们在说起这场婚约时，总要遗憾公主将要嫁给一个金发的混血，一个丑陋的贱民。

　　可云星艇到现在才意识到，所谓“丑陋”指的不是维萨洛异于贵族的混血外貌，而是这些伤痕。

　　系统假装没听见她的吐槽：【检测到反派的厌世值为85%，请宿主尽快开始任务哦。】

　　“知道了。”

　　云星艇感觉有点棘手。

　　维萨洛是典型的深情舔狗男二，女主遇险时，他舍身相救；女主与男主恋爱时，他是美好爱情的绊脚石；女主怀孕了，他就出头承担接盘侠的责任……

　　只不过在男女主快要HE时，他没有带着失落与遗憾黯淡退场，而是炸翻了所有人。

　　——舔狗男二的变种，疯狗反派男二。

　　想也知道，要拯救这样的反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撮合他和云雪。

　　可刚才，云雪甚至没法正眼看着维萨洛的脸。

　　云星艇戳戳系统：“有没有什么疤痕修复液之类的商城道具？”

　　【？】

　　“能让人祛除疤痕变漂亮的金手指也行。”

　　系统一头雾水：【没有呀。】

　　云星艇挑眉：“你不会除了播报厌世值之外，什么功能都没有吧？”

　　系统莫名有些心虚。

　　【外界干扰因素过多会引发世界线崩溃，系统无法提供不符合本世界规则的道具。】

　　“符合世界规则……”云星艇摸摸下巴，“你能给我钱，让我成为帝国首富吗？”

　　【……不能的。】

　　云星艇不由鄙夷：“那你还能干什么。”

　　系统默默良久，提醒她：【反派厌世值上升到86%了哦。】

　　“……”

　　所以说，除了播报厌世值之外，系统真就什么功能都没有。

　　一切都得靠云星艇自己。

　　前世在剧组时，云星艇倒是见过一些特效化妆，能把一个人的脸完全化成另外一个模样，想必遮掩伤疤也不在话下。

　　可惜她是演员，她不会。

　　早知道应该学一学的。

　　云星艇撑着下巴，远远看着维萨洛的脸出神，或许是这视线太过灼热，维萨洛动了动，湛蓝色的眼眸朝她看过来。

　　偷看被抓包，云星艇也没有转开眼神，反而下意识地弯起眼角，露出一个商业假笑，再不留痕迹地，自然地移开视线。
　　……一些公众人物的职业本能。

　　移开视线时，余光瞥见维萨洛挪动脚步，她刻意没去关注。

　　“他过来做什么，不会是要邀请我跳舞吧！”

　　“不要过来啊！怎么办怎么办，我能直接拒绝吗？这虽然不是淑女的作风，但我可没有一位伯爵大人来救我。该死的，刚才该随便找个舞伴下场……”

　　“光明神保佑，他要邀请的是你不是我！”

　　“你……”

　　隔壁大理石柱后，先前偷偷说她坏话的两个贵族少女正抱在一起哭天喊地，好不悲惨。

　　云星艇没听懂。

　　“呼——可以放心了，他是去找落魄公主的。”
　　“这才对，泥腿子就该和泥腿子跳舞。”

　　泥腿子在说谁？云星艇蹙起眉，此时维萨洛已经走到她面前。

　　上将开口：“公主殿下……”

　　云星艇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拦住他：“我不会跳舞。”

　　维萨洛一怔，周围贵族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当面拒绝邀请可是极大的羞辱，更何况还是这么蹩脚的理由！

　　“她怎么能这样，这也太失礼了。”
　　“就算不愿意和……跳舞，也不能撒这样大的谎，这不是侮辱人吗！”
　　“她果然比不上云雪公主！”

　　云星艇：“……”

　　这算侮辱？可是她真不会跳这里的舞啊。

　　她所不知道的是，社交舞蹈在宫廷属于基础教育，就算是不识字的女仆和马夫也会参与乡村舞会，跳两种或三种舞步。

　　贵族们的议论声都要扑到脸上来了，维萨洛却没什么表情，他没有辩解，只是平静地点点头。

　　“是下臣唐突无礼，请殿下原谅。”

　　上将躬身行礼致歉，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错处。

　　【宿主你做了什么？！厌世值涨到90%，危险！危险！】

　　云星艇满脸茫然。

　　对面的人眼神平静，一点也不像在生气，云星艇只得重申一遍：“我是真的不会跳舞，不是要……”
　　不是要羞辱你。

　　为什么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淡定，脾气却这么大啊喂。

　　上将再次点头，了然道：“下臣明白。”

　　【厌世值上涨到92%！】

　　你明白了什么啊！

　　还有0.08就要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云星艇来不及思考，猛地往前蹿出一步。

　　“我可以学。”

　　“……嗯？”

　　全场霎时一静。

　　云星艇主动握住维萨洛的手：“上将先生，我虽然不会跳舞，但是可以学，请您教我。”

　　维萨洛眨眨眼，他正努力消化这句话的意思，云星艇已经火急火燎地拽着他往舞池中走去。

　　贵族们慢半拍反应过来。

　　“她竟然真的不会跳舞，身为公主……”
　　“她、她竟然敢去牵他的手，那可是神弃之人……”

　　前奏终了，交响乐团奏起明快的舞曲，站在最前列的男女主很快就贴在一起，比起跳舞，他们更在乎的是与彼此相处的机会。

　　从主角开始，场中成对的贵族男女随着乐曲整齐地动作，精致厚重的裙摆一排排飞舞起来，其间包含着一种默契的秩序。

　　眼看着就要到他们这一排了，云星艇压低声音：“说吧，我该怎么做？”

　　维萨洛默默看着她半晌：“殿下，其实您不必这样。”

　　这一场舞完全没有必要，他丢失的尊严不会因为一场舞而回归，闲言碎语也不会因为他找到另一位舞伴而收敛，云星艇突如其来的同情心，只会使今晚变成两个人的笑话。

　　她本该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他本没有进入舞会的资格。

　　维萨洛不想连累她。

　　“不必哪样？”云星艇有些着急，“快告诉我该怎么跳？我们这样站着不动好丢脸。”

　　“……”

　　被瞪了一眼，维萨洛反而笑起来，散碎的烛光落进他湛蓝色的双眼，就像倒映在大海里的璀璨的星光。

　　云星艇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皱起眉头，维萨洛却转动手腕，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这非常简单，殿下。”

　　维萨洛拉起她另一只手搭在肩上，揽上她的腰，微微用力，带着她朝前踏出一步，两人就像场中所有配合默契的舞伴一样，随着乐曲而动作。

　　云星艇稍稍放松，但很快又焦虑起来，她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看，生怕踩到自己的裙摆或者谁的脚。

　　“我完全不会跳舞。”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云星艇从来没有学过舞蹈，更没有跳过集体舞。

　　从踏进舞池的那瞬间开始，她每一秒都在后悔这个决定。

　　维萨洛察觉她舞步的生涩，包容地弯弯眼睛：“您只需要放松，然后跟随我。”

　　话音刚落，云星艇就踩到了他的脚尖，她赶忙撤开腿，可宽大的裙摆遮挡住视线，她的两条腿就像刚长出来一样绊在一起。

　　云星艇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幸好维萨洛及时伸手揽住她。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跳舞。”云星艇几乎挂在了维萨洛身上，好半天才站稳，第三次重申自己的无能为力。

　　维萨洛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距离。

　　“对于初学者来说，您已经比大多数人跳得更好了。”

　　小小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维萨洛说的那样，舞步本身非常简单，云星艇琢磨一会儿也就琢磨出门道来，虽然动作还是十分僵硬，但至少能跟上节奏了。

　　找回四肢之后，云星艇也终于想起正事。

　　她盯着维萨洛的脸，突然问：“你脸上的伤疤还能治吗？”

　　系统尖叫：【宿主！这是能问的吗！厌世值已经92%了！】

　　像是在印证这话，维萨洛瞬间绷紧下颌角，平静宁和的眼中竖起防备。

　　他下意识转动脖子，想把左脸往后藏，可是大厅这样明亮，近千支蜡烛一齐燃烧，烛光经过水晶折射将舞会大厅照得一览无遗，也照得他无所遁形。

　　尚未痊愈的伤痕再次发痒，发热，就像烛火正在灼烧他的灵魂。

　　维萨洛有一瞬间感到愤怒。

　　可最后他也只是颤动濡湿的睫毛，低声回答：
　　“不能的，殿下。”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过了一小会儿，维萨洛没听见意料中的遗憾或是同情，僵硬的肩背缓缓松懈下来。

　　他悄悄抬眼，云星艇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戏谑与鄙夷，反倒是若有所思。

　　对于这个回答，云星艇没有太惊讶，毕竟要是能治，维萨洛也不用顶着一脸伤疤拖到现在。

　　这条路已经被堵死，那就只能从另外一边下手。

　　她问维萨洛：“你听说过脱敏吗？”

　　维萨洛先是一愣，然后再次摇了摇头。

　　“解决恐惧的最好办法不是逃避，而是面对。”云星艇说得头头是道，“面对的次数多了，恐惧自然就会消失。”

　　说这话时，云星艇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不知道落在其他什么人身上，但很快她又收回眼神，眯起眼睛，满含笑意地注视着维萨洛，包括他狰狞的左半张脸。

　　维萨洛下意识垂眼，又一点点抬起视线看着她。

　　云星艇拍拍他的肩膀：“维萨洛上将，我很看好你，要加油哦。”

　　维萨洛：“……？”

　　落在肩上的手突然用力，维萨洛感觉到云星艇推了他一把，但两人体型和力量差距明显，云星艇不但没能推动他半步，反而自己飞了出去。

　　维萨洛连忙伸手捞人，可翩跹的裙摆在眼前一晃，捞回手里的舞伴竟然变成了云雪。

　　云雪捂着嘴，一声尖叫卡在嗓子里，她匆忙回头搜寻傅寒鹰的身影。

　　在她身后不到一米，傅寒鹰站在原地，脸色阴沉，他对面的舞伴已经换成了云星艇。

　　云星艇屈膝朝他行礼，散开的裙摆就像花瓣一样落在地板上。

　　“很荣幸能与您共舞，伯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