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清白之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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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此举一出，全班哗然。
嘘声淹没在铃声里，却还是被祝惊初捕捉到了一些。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根，以为大家在笑自己开学第一天就差点儿迟到。
今天实在太冷，她贪恋被窝的温暖，多赖了二十几分钟的床，一洗漱好，就被陆蔓匆匆带去了店里，连头发都只来得及简单抓了个马尾。
早餐自然也吃得匆忙，她喝了碗青菜粥，咬着个包子走出几百米，又被陆蔓叫回去拿伞。
这一折腾，就到了这个点。
她脸颊两侧还有赶路留下的红晕，走到位置旁，人还没坐定，就先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塑料嗲递给了江涣，嗓音清甜：“给，这是妈妈让我给你带的。”
里面装着两个包子、一个茶叶蛋和一杯豆浆，被她放在书包隔层里，此刻还是热乎的。
江涣坚持要自己上学，江老爷子就跟陆蔓说好，垫付了一个月的早餐钱，让江涣以后都去她那儿解决早餐。
但他今天没有去店里，陆蔓就让她顺道把他那份早餐捎来了学校。
预备铃停了。
隔了一个过道的罗阳把祝惊初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夸张地叫道：“祝惊初，你疯啦，你知道那是谁吗就坐那儿？”
“啊？”祝惊初没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困惑地回，“我知道呀，他是江涣，怎么了？”
塑料袋仍然在她手上挂着，江涣刚才看了眼，没有接。
“江涣？”她把袋子往前递了递，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明天我给你带油条，烧麦或者煎饼。”
江涣仍旧坐得笔直，不为所动，握笔的手却格外用力。
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那只可怜的铅笔折断。
对啊，她不是知道吗，他是江涣，人人都避之不及，明里暗里唾骂他是灾星、害人精儿子的江涣。
那她现在在干嘛？假惺惺地施舍他一点温暖，显示自己的善良吗？
僵持了几秒。
不知是谁打的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怪叫，很快就有调皮捣蛋的人跟着瞎起哄。
“祝惊初，你给他带早餐干嘛，不知道他爸爸害了很多人吗？”
“对呀对呀，他妈妈还是神经病呢。”
“我妈说，神经病发起疯来很可怕的，你也别和他玩儿了。”
“……”
小小少年的脸色，在刹那阴沉到滴得出水，手下一用力，削尖的笔头立时划破了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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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惊初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
全班四五十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出口的全是伤人的话，她恨不得把他们的嘴都堵上。
她把早餐袋放在桌子上，讷讷地喊了声：“江涣……”
她伸出手，想去拽他的衣角，让他不要在意这些难听话，可下一秒就见江涣抓起茶叶蛋，狠狠朝前两排的一颗脑袋掷了过去。
非常精准地砸在了一个人的后脑勺上——那人因为脸上很多雀斑，外号“花斑鼠”，也是王小胖的跟班之一。
从小余老师离开后，就一直在说江涣他爸是杀人犯，害人精，他妈是神经病，属他声音最响亮。
甚而这个班最开始关于江涣的谣言，就是他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的。
因着江涣出人意料的举动，整间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花斑鼠捂着后脑勺，眼泪花花地回过头：“谁啊？！”
有人下意识望向江涣，却被他眼底的阴戾吓到，没敢作声。
花斑鼠也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谁，却同样受到了惊吓。
加上王小胖被揍得头破血流那天，他也在现场，现下一看江涣明明没什么表情却格外骇人那张脸，更不敢吱声了。
在满室寂静里，开裂的茶叶蛋在顺着花斑鼠的后脑勺掉到地上，缓缓滚向教室门口。
第一堂就是小余老师的数学课，几乎是茶叶蛋停止滚动的同时，他走进教室，还险些一脚踩了上去。
他及时收回脚，弯腰捡起那个外壳四分五裂的蛋，半开玩笑地问：“这是哪位同学送给老师的新学期礼物？”
花斑鼠回过头，看着一副想告状的模样。
祝惊初抢在他前面举起手：“老师，是我刚才不小心把蛋甩出了口袋。”
她咬了咬唇，看一眼花斑鼠还沾着卤汁的后脑勺，决定先发制人：“还不小心砸到了他的脑袋……”
花枝鼠恼怒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江涣，气鼓鼓地转过头，到底是没有揭穿她。
小余老师看了眼花枝鼠，点点头：“下课记得好好跟人道个歉，好了同学们——”
没等他把话说完，祝惊初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略显低沉的声音：“不是她，是我。”
她惊诧地转过头，见江涣直视着小余老师，目光沉静。
他不需要谁虚假的好意，自然也不愿领她这份情。
看来这开学第一天，班上情况还挺复杂。
小余老师在心底叹了口气：“江涣，你下课跟我来一下。”
说完走上讲台，敲了敲讲桌：“好了，这堂课我们做随堂测试，检验你们假期的学习成果，做得好的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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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课，江涣就被小余老师带到了办公室。
在第二节上课铃响起之前，他回到了教室，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祝惊初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概不理，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就差把“禁止打扰”四个字贴脑门上了。
她知道他心里大概并不好受，换做她的爸爸妈妈被人这样骂，她肯定得扑上去咬死那些人。
她安慰道：“你别难过，江爷爷会伤心的，你爸爸虽然不在了，但他在天上也会担心你，就像我爸爸，他也不在——”
江涣几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头。
她也……没有爸爸了？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叮铃铃的上课铃打断。
祝惊初闭了嘴，想着趁一会儿课间操时间长，再好好安慰安慰他。
没想到，第二节课刚一下，被小余老师叫到办公室的人，成了她。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有些不安，却还记得敲门。
“祝惊初，过来。”小余老师抬起头，冲她招了招手。
“老师问你，”他改完最后一份测试小卷，盖上了红笔，“你还想和江涣同学做同桌吗？”
祝惊初愣住了。
她以为小余老师是因为她在教室撒谎的事，向她问罪，却没想到是问这个问题。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小余老师继续道：“你别紧张，老师只是征求你的意见，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告诉老师。”
他考虑了一节课，有些担心祝惊初刚才替江涣背锅是受了什么威胁。
虽然看江涣的样子不太像。
但不论如何，如果祝惊初不愿意的话，他会将两人的座位调开。
祝惊初怔怔地点了点头，余光瞥到他手底压的小卷，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老师，我这次考得怎么样？”
小余老师一愣。
这孩子别看懵懵懂懂的，学习上却好像有种天赋，就算贪玩走神，考试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他反应过来，笑道：“怎么开始担心成绩了，是不是假期没有学习？”
说着，却还是将她的测试卷翻出来看了看：“稳定发挥嘛，这个分数能排第二。”
“那，我可以要个奖励吗？”
在这儿等着呢。
小余老师笑意更加明显，也有些好奇：“当然，老师说话算话，你想要什么奖励？”
祝惊初抿了抿唇，轻声而坚定地说：“我想让他们跟江涣道歉。”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清白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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