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56、打算

　　“你的学籍还在学校里保留着，身份很快就能更改回去，要是对以后没有什么打算的话，就回去继续完成学业。”
　　看着沉浸在巨大震惊中的边飞雪，秦钟又隐晦告诉她关于吴家倒台的事情。
　　“这些不着急，你可以先想想以后的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边飞雪没动也没说话，苹果的汁液顺着手指往下流，她不清楚秦钟知道了多少事情，尤其是自己和吴方正的关系。
　　其实对于和吴方正的关系她自己也没什么实感，但现在被另一个曾经有过深入交集的人提起来莫名羞|耻。
　　他都知道了？知道自己是小三的女儿？
　　边飞雪并没有勇气问，低头当鸵鸟。

　　秦钟会错了意，赶紧补充：“要是你有其他打算，也好。”
　　“但前提总归是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今天秦钟的话说得又多又好听，边飞雪在以前很少才能听到秦钟这样耐心跟自己说话。

　　但至于以后的打算，边飞雪从原本得过且过的灰暗中想起那座经常被暴雨光顾的小镇，比不得A市的繁华热闹，鹿子还在那里。
　　边飞雪没接话。

　　她的治疗就怎样稀里糊涂的正式开始，姜算安排了三个完整疗程，认真告诉她恢复好的话也得需要半年，长则一年。
　　“先别高兴，就算恢复好了平时也要多注意，阴雨天还是会疼。”
　　边飞雪正色赶紧点头，秦钟倒像是不满意，看了眼在病服里晃荡的单薄身体，中午多要了几个菜。

　　边飞雪经常在秦钟背后默默打量他，然后若无其事把视线转开，一边把自己深深埋在被子里。
　　来了这么些天，她见过的“熟人”除了秦钟就是姜算。
　　既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也没有人过来“关心”她。

　　边飞雪像生活在一个玻璃瓶中。

　　治疗的痛苦远比她想得更难受，身体的排异反应很大，更别说还要做手术在右腿里加钢板固定。

　　她并不主动跟秦钟说话，护士小姐姐每天都会轮班，最后竟只能跟姜算聊上几句。
　　姜算会跟她讨论最近的新闻，A市发生的故事，大半还是和秦钟有关，察觉到边飞雪沉默就立马换一个话题。
　　秦钟出现在她生活中实在太频繁了，似乎要把三年的量一次补齐。

　　又一天，秦钟把外套搭在胳膊上走进来，窗外天已经黑了。
　　边飞雪在跟鹿子聊天，后者兴奋地告诉她生日快要到了。

　　“怎么了，这么开心？”
　　秦钟把给边飞雪带的点心放在一边，衣服挂在门口，坐在对面笑着。
　　她匆匆抬头看一眼秦钟，快速点击几下告诉鹿子自己这边有事儿，飞速下线。
　　“没，没事……这么晚了，你可以不用来的。”
　　“太辛苦了。”

　　秦钟充耳不闻，把打包盒拆开放在她面前，里面有凉拌鸡爪还有一些烧烤，一块小蛋糕。
　　手机亮了一下，今天正好是星期五。
　　她匪夷所思的看秦钟一眼，想起很久之前还在男人家里住着的时候没到周五也会有这样的“仪式”，她单方面的。
　　恍如隔世。

　　“不过得少吃点，要是被姜医生看到，会被骂的。”
　　秦钟说话也很诡异，边飞雪搓搓胳膊，没有动的意思。
　　“不喜欢了吗？”
　　“啊？”
　　事实上，这几年她都忘了自己以前还有这么“小资”的仪式感，生活很辛苦，回家能吃上热乎饭，倒头就睡才是对她最好的奖励。
　　但她还是在秦钟的注视下挑了一个鸡爪，一进嘴就知道这是她常买的店。
　　难为他还记得。

　　仅吃了一个，她就吃不下去了。
　　“吃好了？”
　　“嗯。”
　　边飞雪很难受，又恐慌。

　　秦钟就拿过来她碰过的那一盒开始吃，会开得晚，他没吃饭就直接过来了。

　　还是很尴尬，边飞雪在一边充当大型摆件。
　　中途又被秦钟有意无意塞了些东西，尝尝鲜又不至于太多。
　　“对了，过些时候就是生日，想要办生日会吗？可以把你想请的人都请来。”
　　秦钟一边说一边觑着边飞雪的脸色，对方苍白的脸瞬间一愣，然后微微扭到旁边。
　　“没有，我不过生日的，谢谢啦。”
　　她唯一参加的生日就是白曳的那场户外宴会，花团锦簇中她笑得很漂亮，秦钟送了他亲手画的画，那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现在在想起来心态已经十分平和，这话不是故意噎秦钟的，她真的从来都不过生日，偶尔参加生日也是给别人过，在小镇时就给鹿子过，她把自己当成姐姐，吃掉蛋糕时也在心里祝自己生日快乐。
　　可惜只给鹿子过了两个生日而已。
　　边飞雪又想起被自己扔掉的那幅画，现在回头看不太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跑大半个城市把画扔掉。
　　要是现在秦钟再给白曳送画，完全不用瞒着她，甚至她还能在旁边附加一首祝福词，边飞雪想。
　　她现在把秦钟从心里搬了一个位置，他再也没办法伤害她了。
　　这也算一种进步，边飞雪很满意。

　　秦钟没说话，灌了一杯水之后才问：“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确实不应该这么闹腾，那我们就不办，但是生日礼物应该要有的，对吧。”
　　边飞雪指指病房天花板，微微露出一个笑，“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要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攒不够钱治病。”
　　“很有可能会变成残废。”
　　“现在已经很好了。”
　　“你还答应说，身体好了之后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气氛很僵，边飞雪把抱枕挡在自己身前，没说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

　　但她不能不说，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明白才行。

　　秦钟没给她机会，快速转变话题。
　　他说她听。
　　一直到姜算上班过来查房，这种气氛才被打破。

　　时间很快到了她生日那天，凌晨时候鹿子发来好几个自己录的小视频，晃着一张明媚的脸祝她生日快乐。
　　边飞雪在黑暗中眯着眼看眼前的手机，荧光在脸蛋上照拂。
　　门缝处透着走廊上的光。
　　今天秦钟没来，也没有任何消息，边飞雪看了一天电视，经常看着看着就走神，直到鹿子消息发过来才重新高兴起来。
　　除此之外，手机一直沉寂。

　　因为熬夜，第二天起得有些晚，病房内人说话的声音把她吵醒。
　　边飞雪睁眼就看见一个淌口水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