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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醒醒,西门庆醒醒。”是武松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这声音在黑夜里让西门庆突然惊醒,打了个冷颤。

      西门庆睁开眼睛,只听见武松道,“有人过来了。我们下车走。”

      武松抱起西门庆,给他裹紧蓑衣,头用毯子裹住,穿好鞋袜,耐心道:“雨停了,我听到很远处有马蹄声,最多半个时辰就到外面这里了,不管是谁,此地不能久留。”

      雨过天晴,天未明,地平线却有光线升起,太阳还躲在山间不肯露出头来,但估摸着时间卯时了,已经可以看出朦胧的天际和荒原。

      这是哪条路?

      地面上全是泥水,踩上去便是一腿泥,浑浊不堪。

      武松解开了马车绳子,两人上马要驾马离开,这匹马大概是饿了,只在原地打转。武松一狠心,使劲鞭打马屁股,马嘶吼一声突然抬蹄狂奔。

      西门庆哎呀一声差点没坐稳,武松搂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双腿夹着马再次加速。

      冷风吹打在西门庆睫毛上眼睛上,他被毯子裹住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现在也被风吹的睁不开,只好闭上,双手抓住马鞍,背部紧紧靠着武松,得到一些支撑,酸软疼痛得到缓解。

      武松一心一意赶路,余下一点心思全都在后面骑马而来的人是谁,会不会是大哥追过来了。后院有三匹马的,武大他们出去踩点骑走了两匹,剩下就是这辆套车的老马了。

      武松不想和大哥正面对抗起来,一是没把握二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不管武大如何对西门庆,武大对他是没有伤害过的,小时候也是相依为命过来的。但他也拒绝去想,西门庆回去以后大哥要是再纠缠,或者西门庆要对付大哥这件事。

      武松抱着西门庆,门头赶路,驼鸟心态不去想。

      快马狂奔,速度越快,西门庆心里就越踏实。虽然这样剧烈动作让他的肚子发紧发疼发胀,心脏也一抽一抽的疼,太阳穴更是突突的跳,眼前发黑,太难受了,但西门庆仍然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追过来的是不是武大郎,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不能被追上,而且他已经决定下次见到武大郎不是他死就是武大郎死,或者鱼死网破。

      武大让他遭受了这一切,武二带他逃离。这兄弟俩终究是不一样的,西门庆这样想着,捏紧了衣兜里的手帕迷药。

      两人一马,泥泞南行,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大亮,熙光照耀,山野荒郊之外,笼罩在雾色中的太阳高高升起,马突然一停,无论怎么催促都不走了。

      而且这匹老马蹄子不停的抬起下落,马鼻子不停的呼出,似乎很焦灼的模样。

      武松心头一震,眼尖耳厉心明的感觉到了不详之气。

      “怎么了?”西门庆睁开了眼睛,轻声问。

      武松低着头贴在西门庆耳边说,“有狼。别出声。”他悄声下马,摸了摸马头,注视周围。周围是山林田野耕地和荒原,远处还有山有雾,当然还有两只绿油油的的眼睛,冒着血腥饥饿的渴望。

      那匹狼从山林里窜出来,不知道在这里停留多久,离他们仅有十几丈的距离,在一边的灌木丛中蹲着。

      这里离武大郎的小院已经很远了,他特意选择这一条路是为了迷惑武大郎,让他猜不到他们的最终目的。至少第一时间猜测不到,那么武大就会去清河县,从而给他们逃走时间。但想不到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会遇到一条饥饿的狼。

      狼没有轻举妄动,在观察他们。

      武松在安抚这匹老马,待会儿还要靠着他逃生,他尽量耐心递给他梳理马毛,摸了摸老马的眼睛。在大哥那小院的十几日,他都会亲自去喂这匹马,给他挑选最好的草料,偶尔带他出去转转,这匹马显然认识他亲近他。

      武松一边安抚老马,一边盯着那匹狼,饿狼觅食前会很谨慎,群狼活,独狼死。这匹狼现在没动手,也许是在等同伴。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等了。武松看坐在马背上的西门庆,西门庆拿下了毯子,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来,带着憔悴,但那双眼睛仍旧是好看的,黑幽幽的瞳仁黑漆漆,不发一言,透着惶恐不安。

      武松笑了,想到昨夜两人在马车内说过的话,武松还记得自己说过会用命来护着他,如今是他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于是武松伸出手摸了摸西门庆的眼睛,轻轻拍了拍西门庆的脸颊,冰凉的手又滑到了他的唇,只轻轻一碰,便收回手,接着贴在他耳边,“等下你就闭上眼睛,抱紧马脖子,趴下,别问别听别看别回头。”

      西门庆心头一震。

      武松却不再看他,只从马袋子拿出哨棍,牵着马注视着那头狼,全神戒备。武松不敢托大,也不敢移动,浑身僵硬,蓄势待发。

      那头狼当然也在观察他们,两方一动不动,都在寻找双方的破绽。很快,那头狼发出一声狼嚎,前蹄半屈,这是进攻的姿势——

      那只狼冲下来了,带着势如破竹的架势,只有十几丈的距离。

      西门庆不是第一次见狼,但却是第一次面对饿狼的追堵。刚下过雨,那只野狼身上的毛皮还是湿润的,空气中也是湿润的清新气味,但没人欣赏这些,在狼俯冲下来那一刻。

      “喝!”武松则拿着哨棍拼命地敲打马背,吼了一声:“走!!”两人共骑,马根本跑不过狼。武松这一刻只想让西门庆活下来,于是他再次一棍狠狠地敲在马背上,让老马驮着西门庆赶紧离开这里。

      西门庆抱紧了马,死死的抱住马鞍。

      老马发出:“咴儿”一声,吃痛疯狂地奔腾起来,西门庆险些被甩下马背,然而求生本能使得他牢牢抓紧了。

      他想回头看一眼,却只见掠过去的狼影子和驰行而去的树木,耳边风声呼啸,夹杂着武松的怒吼和狼嚎,很快这些声音也抛之脑后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武松这是把逃生机会给了他,西门庆脑袋昏沉沉的,当下只有一个念头,武松的心的确是真的,在马车上说会用命保护他,这人真的践行了诺言,西门庆恍恍惚惚的想,这就是一诺千金吗?

      西门庆的心剧烈抖动着,说不清楚什么滋味,然而五脏六腑传来的却是煎熬担忧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和不甘。

      种种情绪,复杂多变,难懂。

      自己没了武松,能顺利活着吗?

      他昏昏沉沉的想,现在自己这个样子,武松要死了,自己怎么办呢?莫名的委屈和遗憾袭上来,西门庆有一瞬间竟然想让这匹马停下。他想回去找武松,武松不能死。

      虽然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天听到了,那匹马速度慢下来,在一棵树下,马蹄窝了一下,那马跑不动了,又停下来。

      西门庆颠簸吃痛,清醒过来,想要抬头看这环境,也回头看情况,他想着也许可以在这里等武松。

      但是他一抬头,天旋地转,感觉到腹中剧烈疼痛,便又只好趴在马背上蜷缩着,像一只被煮熟后的虾米又下了油锅煎熬那般。西门庆脸色苍白,嗓子里感觉到腥甜的味道,牙齿疼得不住地发抖,痛意遍袭全身,像是有千刀万刀再割他的肉剔他的骨吸他的血。

      而此时,那匹马却突然扬起了马脖子,西门庆一下子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疼得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西门庆昏迷过去后,那匹马又原地转悠一圈,掠过西门庆,突然原路返回跑走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门庆被人拍了拍脸,眼睛模糊中见到一个满脸血红的人影,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也听不太清楚那人在说什么,他张了张唇又陷入昏迷了。

      武松抱起西门庆,看到他蜷缩着,整个人如同被被从水里捞出来的狐狸一样,冷汗浸湿了衣物,躺在那里人事不知,脸苍白如纸,竟似有隐隐的灰败枯萎的死气萦绕周身。

      武松因为和狼战斗,腿瘸了,站不稳,半跪下去,将人抱起一看,裙下摆已经有了些微血迹。

      那血迹混着濡湿的衣裙一点点划开,犹如开了鲜艳的桃花,这样红,这样鲜,这样艳,却透着不详,透着古怪,透着死亡。

      花艳人衰,血尽人亡。武松心头大震,没来由的害怕,顾不得许多,往他小腹探去,果然一手血。

      武松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颤抖着,紧紧抱着西门庆,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武松自己也满身血,两人抱在一起倒是成了血人,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不能死!不能死!

      自己碰到了狼都没死,西门庆也不会死!不会死的!

      打胎丸,对,打胎丸,武松颤抖地从衣兜里掏出打胎药,想要给西门庆喂进去。但西门庆不张嘴,他牙关发紧,自己咬碎打胎丸,然后俯下去吻上西门庆的苍白的唇,渡给他。

      吃了打胎丸,对,游医,去找游医!武松抱着西门庆去牵马,那马匹马没反抗,武松翻身上马,疯了一般的拍打着老马,往前冲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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