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爱你》好苗

4、第三章 所谓

　　“所以你就把他一个人给丢在海里面救人，然后就甩手不管啦？”

　　“嗯。”

　　罗小丽心疼地拍打着眼前一脸惨白的某人胸膛，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终于明白什么叫白雪王子的后妈！梅梅同学，你不要当着我罗小丽的面糟蹋生命，好不好！”

　　“如果你把你右手的DV放下，嘴角那45度的恶狼微笑给收起，我会比较相信你所说的话。”梅梅白了罗小丽一眼，蹲下身，将她挤到一边，拉起平躺于地的蔡一佼，翻转过他的身体，让对方的腹部挨上自己的膝盖，双手平压了他的背，来回加压了半天，直到底下那人将胸腹里的残水倒了个干净。

　　“咳咳咳……”一会儿，只见膝盖上的蔡一佼已是喘着气，用胳膊撑起身体，拧了头勉强冲着她挤了个笑容：“梅小姐，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只是做和先前没有任何差别的工作。”梅梅毫不客气地推下蔡一佼伸来的五爪，拍拍手站起身，继续无视对方苦笑的俊脸：“小丽，玩了一天累死了，你继续照顾蔡先生，我先回去啦。”
　　说着她还真是继续来个标准的甩手掌柜之姿态，摇摇晃晃起开步伐，不一阵，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好啦，人都已经走了，你就别再直愣愣瞪着啦。”

　　蔡一佼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罗小丽还端着DV拍得带劲：“我说帅哥，是不是想追我家好姐妹了？没关系，我罗小丽包您一定追上！只不过嘛……”

　　“哪里，哪里。”蔡一佼闻言哑然一笑，摆了摆手慢慢从沙滩上盘腿坐好：“梅小姐似乎一直都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嗯啊，因为她刚刚跟她的老公拜拜嘛～”罗小丽耸了耸肩，一边继续捣鼓她的DV：“哎，所谓爱极成怨，乐极生悲。想当初我给梅梅当伴娘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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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梅梅与罗小丽提前结束了“度假天堂”的旅行，因为一个顶头上司的电话，赶紧飞回了她们共同工作的W市。

　　“……说过多少回了，你们每回是不是都要跟我弄出篓子了才高兴？客户居然投诉到总经理那里去了，要不是我帮你们衬着，你看你们是不是要等着卷铺盖回家了撒？真不是勒个事！”
　　业务部总管是个大约四十出头的强悍女人，更是典型的W市女人。她那一连串普通话指责下来，最后还是带出来了句W市本地方言，许是真给气着了。梅梅和罗小丽脸儿扎得低低的，虽然办公室里空调大开，可这会儿她们俩心里都要窝出火来了……

　　“哼，那个什么钢管项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是不是更年期综合症啊，没事冲我们发火……”好不容易，总管走了，刚一关门，罗小丽就彻底爆发啦：“死八婆，害死人，我家的美人都还没看完啊啊啊～～”
　　“嘘，你不要命了，小点声。”梅梅头疼地抓了抓额发，伸手扯了扯小丽：“色女，就记得你的美人……哈欠，她刚刚说什么报表不对，账目不对，发货不对……你赶紧去查看看……”

　　再愤怒，身为大公司最底层的小虾米，还是得一老一实地工作的……罗小丽“哼”了一声，扭过头对着电脑泄愤般狠狠敲了几下。紧跟着她却是瞪圆了双眼，抱着头啊呀一声惨叫，看模样简直是几欲撞墙：“梅……梅……啊……”

　　“说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梅梅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轻轻叹了口气：“好啦！小丽你别做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了，我就知道你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什么纰漏我们赶快搞定，别到时候又得挨人说……”
　　话音未落，罗小丽已经是“扑”地一下握住了梅梅的手，激动的眼睛忽闪忽闪：“亲爱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掉了个文件夹没上传，所以里面大概有一百份报表……而且，嘿嘿，我也不知道检验了没有……”

　　“罗小丽你为什么不死去。”梅梅“呼”地一声把手从罗小丽手掌中抽回来，一脸青筋乱跳地把头拧回去。

　　……

　　这一回加班很明显她们是很惨的。毕竟两个人从度假胜地赶回W市时已是下午三点一刻，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东西也没来得及放。而等她们把那一堆一百多张的报表检验完毕重新上传后，时针也指向了深夜十点半。别说加班费了，罗小丽的失策没害她们被倒扣工资都要谢天谢地……锁门后两人一前一后抱着大包小包顶着满身疲惫，在寂静的街道上缓慢行走时，谁都没力气再说什么。

　　这是W市的一条很有名的街道。一路上，法国梧桐的树影憧憧叠叠，四周万籁静谧。梅梅拖着大皮箱顿了足，抬起脸。树影在她那被月光映成惨白的脸上划出支离破碎的阴郁……不知道何时，在离两个女孩子不远的地方，已是站了名白衬衫黑长裤的男子。
　　“妹妹。”

　　那个声音轻轻的，很熟悉，很恍然。

　　梅梅站得笔直，然而脸上，已是变色。

　　“梅子……那……哎！那明天我们再见咯！”
　　罗小丽望着前方的男子眼珠一转，心里暗暗明白：“啊……拜拜两位！晚上，做个好梦！”
　　说着人赶紧是跑了，动作简直又快又狠，不下于逃命的兔子，仿佛是生怕梅梅会把她喊住。

　　男子很静很远地站着，风从他背后跑出来，悄没声掀起他的衣衫，勾勒出他身体的削瘦。他的脸在背光处，梅梅极力睁大眼，可依然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在这场黑色与沉郁交织的夜色里，唯有一双很亮很亮的眼，在星光下闪烁，冲着她不错不动，动人，也骇人。

　　“今天加班了吗？这么晚才回来……累不累？”
　　他又开口了。脚步一过，便是一大步。路边的灯光透过来，把他浑身上下照了个清楚。
　　他还是一样。很学生的装扮，眉眼简单秀气，说话神态大方……他总是自来熟的人，可，给人感觉却是永远都不显得突兀……梅梅死死盯着，脑子里一片乱糟糟。
　　薄薄的唇上下张合，他还在说话……出口成章的关怀与慰问，他怎么能这样无耻？难道，他刻意忘了他和她已经离婚？梅梅将手心里的提杆拧了又拧，终于是忍不住，长长尖叫了一声，她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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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拿证的时候，梅梅想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无所谓的。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也是她的生日。
　　那天居然还下雪——白色情人节，路边卖花的小贩都翻了一番。那时的赵谦一边躲着他们的纠缠，一边转过头，冲着她一笑，戴着兔皮手套的手跟着伸过来，握紧她，语气轻柔呢喃——

　　小心，路滑。

　　然后，他却先自己滑倒了，很不厚道的，她大笑。

　　赵谦真的是个好男人。他的温柔体贴，在梅梅的一干闺中姊妹里，都是出了名的。
　　然而，先提出离婚的，竟然也是他。捉住她的手，他的口气很真诚，还带着商讨。
　　他说，我们离吧，性格不合。

　　——梅梅抱着膝盖从墙面上滑下，眼角跟着缓缓落下了一滴泪。
　　结婚三年半，相安无事，琴瑟和鸣。赵谦父母早逝，她也是五岁父母离异，念大学的时候母亲身亡。赵谦曾经说过，我们俩，都是孤单单的，所以，一定要在一起，过一辈子。
　　然，也是他，在说离婚的时候却来句性格不合。每一个字，都让她听得很明白。但，为什么合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听不懂了呢？

　　领证的时候，前面竟然还有一对穿红着绿的新人。鲜艳的结婚证刺激着她的眼球，□□的大妈笑容可掬：同志，也结嘛？

　　然而赵谦却是笑了：不呢，我们离的。
　　大妈怔住，梅梅感觉到自己那时候也笑：情人节离婚，他们俩，都是好不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