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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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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谨走得很急。
连午饭也没留下吃,只拿了些干粮,一纵车马便出了狮坡城,自东南而下了。
临走的时候,怀梁在城主府拖拖拉拉半晌,出了大门,还扶着马车框,脑袋还往大路尽头张望,陈惊鸣瞟他一眼,约莫猜得出他的意思,只佯装不知,站在一侧,听王谨催促。
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怀梁嘀嘀咕咕跟陈惊鸣交代了几句,意犹未尽地重复道,“一定要说啊,可别以为我是无缘无故就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陈惊鸣闭眼摆摆手。
父女俩人骑在马上,目送车队越走越远,变成一个看不清的点。
陈惊鸣拉了拉马绳,俯下腰顺顺马的皮毛,没看陈长生,像是随口一问,“爹觉得,上诸出什么事情了?”
陈长生没回答她的问题,率先调转马头,“我要去趟寿安,也或许还得再往远走,你待在家里,一定要看好了。”
陈惊鸣没回答,但也算是应答了。
王谨前脚一走,陈长生后脚便走了。
陈惊鸣来不及多问什么,只见着爹一走,她就进了书房,翻了个底朝天,各个角落挨个搜过去,几个暗匣全部打开看了一遍,只找到两件奇怪的。
上边内容不大一样。
一个上说怀梁预备要在这儿待到二十岁往后,等到过了冠礼,娶了妻子,再看能否返回上诸;另一个上却写着皇子和王谨多有走动,上年年末同王谨的门生来往频繁。
这有些不大对劲。
陈惊鸣将第二个信纸仔仔细细看了许多遍,与王谨多有走动,像是真的,毕竟来去狮坡城,都是王谨将人送来的,只是年末,那时怀梁正在狮坡跟陈朵漫山遍野地到处撒欢,怎么会在上诸会见那么多人?
她把东西塞回匣子里封好,倒不怕陈长生发现,发现了又怎么样,这些本来日后也是都要交给她的,陈惊鸣心里想得很坦然。
狮坡地处偏僻,其实陈长生此前出城很少。只从去年开始,频繁外出,朝寿安等一众地方去,各城城主都是老相识,当年一同打天下,又不似狮坡这么偏僻,消息来得灵通,陈长生这些东西多半是从不知道哪个城池拿来的。
陈惊鸣糊里糊涂地想着,猜测越发五花八门起来,难道怀梁来狮坡,是个什么私下里的事,还不能让外人知晓?但是他要是真的得待到二十岁往后,那也不会没人不晓得?
她越想越是一头雾水,捉摸不清楚。
季清谈差人来叫她去家里吃饭。
陈惊鸣先把这事按下,去叫弟弟一起。
陈惊鹤坐在桌前扭捏半天,“我能不能不去姐?”
“怎么了?”
“我等会儿跟二胖他们几个人约好了去炸冰。”
“那你等会儿自己在府里吃了饭去,注意安全,别离得太近了。”陈惊鸣也不勉强弟弟,点头同意了,“今夜爹可能不回来,我待在军营里,你一个人在家里小心些,怕的话就来军营找我。”
“知道了!”陈惊鹤把手举得高高的。
自新朝建立以来,季清谈就辞去了军务,只在家里教了这几个学生。
但是王谨来往这么两趟,陈长生又出了城,他还是知道的,难免觉得古怪,不免问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陈惊鸣说得是真情真意的,“我爹什么都不过跟我解释,跟我说现在这些事我都不该知道。”
季清谈摸了摸下巴,隐约猜到那“陈梁”大概不是陈长生的什么侄子,不过他抬头看了看陈惊鸣,什么也没说,只有意振奋她,宽慰道,“无妨,你及笄礼一过,什么都就有说法了。”
孙秀歌也不失时地朝她眨眨眼睛。
季言安静地坐着,不言不语的,只不时侧头地看一眼惊鸣。
陈惊鸣本以为季清谈叫他这一趟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饭后便在那儿等着,却见季清谈没什么动作,她提醒了两声,季清谈一副才发现她站在那儿的样子,反问道,“今日不是要去军营值夜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哦、哦哦。”陈惊鸣愣了一下,“没别的事了吗?”
季清谈摇摇头,“什么事?”
“哦哦没事。”陈惊鸣站起来,“那师傅师娘,我先去了。”
“嗯,你去吧。”
季言从里屋嗖——地一下冲出来,急急忙忙地追上去,只给家里爹娘扔下一句“我去送送惊鸣”,整个人就跑得没影儿了,留下夫妻两人面面相觑一眼。
两人并肩走着,陈惊鸣一直在想事情,忽地发现,季言比自己落后了一大截,转过头去,在原地等了一等,季言大步赶上来,有些委屈,“你越走越快。”
“我在想事。”陈惊鸣叹了口气,碰碰他的肩膀,“你说,花知不知道小朵和怀、陈梁的事情?”她差点说漏了嘴,险些闪了舌头。
“我觉得大概不知道。”季言略微想了想,下了论断,“陈花在这个事上,反应有些过于迟钝了,我们俩个,她都不知道。”
陈惊鸣瞟了他一眼,倒没反驳“我们俩个”这说法。
季言光是这么一想,就乐得不行。
“那不一样,小朵和她是双生胎,她们两个……”
季言道:“这好办,你直接问吧,陈花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嗯。”陈惊鸣点点头,很赞同他的说法,快步跑起来,季言反应过来就赶紧去追,怎么都追不上,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人进了军营大门,自己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慢悠悠地回家去了。
陈朵白天陪着陈久香干活儿,傍晚就来了军营,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好吧好吧,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给我带些话本子,那太好了,他给我的那些我都翻遍了,总算知道后边是些什么事情了……”
陈惊鸣无端地松了口气,怀梁走了,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走的,但她总觉得,他大概是不太能回来了,这样一来,陈朵和他两人见不到面,日后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少了很多。
她一偏头,看见陈花盯着妹妹的脑袋发呆,眉毛不自觉地皱着。两人目光相撞,迟疑一瞬,各自移开,谁都没说什么,却默契地在大帐后头举着两个火把相遇了。
陈花先把自己的火把灭了,“两个太亮了。”
她这么说。
“嗯。”
陈惊鸣捋了下头发,“你觉不觉得小朵好像跟陈梁,两个人有些亲密?”
陈花没说话,陈惊鸣只看着大帐她投下来的影子在点头。
片刻后,陈花道,“没事,陈梁走了,两人就是有什么,也都不可能了。要是以后……以后再说吧。”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在黑夜里站着。
火把上的火苗闪烁着,忽高忽低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