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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平安&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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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沐言挺着大肚子坐在办公室,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不满妈妈到了时间还不下班,不停的动。沐言把手按在肚子上,和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才安静下来。
做四维的那天,安思卓跟着进了影像科,范文琦问他要不要知道胎儿的性别,安思卓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上天给的礼物,不用知道。
沐言等着安思卓来接她下班,右边眼睛不停的跳,她揉了揉,大概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范文琦,“看你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就过来看看。小安还没来?”
沐言摇头,“估计是堵车吧。”
范文琦点头,“那我陪你坐一会儿吧。”说完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
“快八个月了,如果不舒服,就休息。”
“不用,我没问题。”沐言笑笑,倒了杯水递过去,“就是比以前容易累。”
“那肯定,一下子长了二十斤怎么可能不累。”
沐言看着范文琦拿着杯子的手,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范文琦顺着沐言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淡淡的笑了,“我戴过三枚戒指。第一枚是当年我买给小梨的,她走了之后我找了一条银链子,把戒指戴在脖子上。第二枚是和宝丽的婚戒,是我去买的,挑的最贵的一对,我觉得她值得。现在这枚,是知知去买的,她拿着戒指和我说,这是定制款,里面还刻了我们俩的名字。特别的贵,她刷卡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范文琦笑出了声,“虽然是刷你的卡。”
沐言也笑了出来。
“我记得范医生说过,就是想再找也不是知知那样的。”
范文琦摇摇头,“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原则都变成了她的样子。”
敲门声再次响起,安思卓进来了。
“沐医生下班了,可以回家了吗?”
安思卓把沐言扶进副驾驶,给她系上了孕妇专用的安全带。自从沐言怀孕后,安思卓对她照顾的更细了,车上会给她准备软软的拖鞋,水杯里温着她爱喝的蜂蜜柠檬水。
“今天想吃什么?”安思卓启动车,一边看着沐言一边问,“昨天婶婶打电话给我,说你那天吃了很多夏威夷果,她今天又买了些给送到咱家。”
“嗯。不知道为什么她买的比你买的好吃。”沐言坏笑着说,“大概是因为不用自己花钱。”
安思卓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小财迷。”
还有一个路口到家,绿灯亮起,安思卓松开刹车。突然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对面一辆大货车直冲过来,安思卓下意识的把方向盘向右,打死。紧接着传来碰撞的声音,天旋地转,沐言有几秒钟的意识放空,缓过来之后她叫了好几声安思卓,安思卓低着头没有回应。安全带把沐言卡的死死的,她动惮不得。手机在衣服口袋里拿不出来,肚子骤然疼了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裤腿滑落。
孩子...
慌乱中,沐言看到中控台,猛地想起安思卓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沐言奋力的拨通了范文琦的手机。
万幸,车载蓝牙还能用。
“怎么着?”范文琦接通电话。
“文琦...我们出车祸了...在医院后面...那条街。我...好疼,流血了,孩子...”
沐言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就一片黑,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快!这边车里有两个人!”
“有孕妇!”
“快来,担架抬过来!”
“呼吸机!”
“快送到抢救室。”
......
好疼,上不来气。有人抓着她的手哭,是谁?声音好熟悉。
好像手脚都被捆住了,有婴儿的哭声。
好冷,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不停的往外流,好像有人在喊她。
“怎么办啊范医生?沐医生大出血了!”
“血库的血调来了吗?”
“还没有呢!”
怎么办?怎么办?
是谁在哭?为什么要哭?
沐言看着范文琦和一群同事正在抢救病人,她看到范文琦在哭。
“发生什么事了?”沐言问。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就摔倒了,手掌都是血,胳膊上也有伤口。裤子被血染成了暗红色。
沐言鼻子一酸,伸出手去,“文琦,你们怎么不理我?”
“言言,言言!”
谁在叫我?
沐言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的黎慕欣,“小梨?是你吗小梨?”
黎慕欣点头,笑着朝沐言招手,“言言,我这次的周测数学分数特别高,我拿给你看。”
“好。”沐言鼻子一酸,她奋力的地上站起来,忍着疼往黎慕欣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地上就流下几滴血。
“孩子出来了,现在送到监护室。沐医生情况很不好,快去通知范医生!”
“好!”
“血到了吗?”
“还没有!”
“再去催一催!”
“主任,有人来献血了!”
“你看,只有最后的两道大题被扣了分,我是不是进步了很多?”
“嗯。”沐言点头,她终于走到了黎慕欣的身边,她紧紧的拉住黎慕欣的手,“小梨,我好想你。”
黎慕欣笑了笑,问:“这些年,你还好吗?文琦好吗?”
“好,我们都很好。”沐言眼泪落了下来,“除了很想你。我想你,他更想你。”
“我也很想你们,”黎慕欣笑笑,“但是我已经离开了,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血压七十四十五了!”
“血氧饱和度掉到75%了!”
“快去准备栓塞剂!”
“言言!言言,你坚强点!”范文琦带着哭腔喊着沐言。
“爸爸!?”沐言激动地喊,“爸爸,你是来带我走的吗?爸爸,爸爸...”
沐晖走到沐言身边,抱住了她,“言言不哭,爸爸在呢。”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任性,不应该因为和你赌气不和你说话,不应该不听你的话。”
“可你还是选择和他在一起了,不是吗?”沐晖轻轻的抚摸着沐言的头发。
沐言抬起头看着沐晖,“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我还是爱他。”
沐晖摇摇头,又抬起手给沐言擦了擦脸,“疼吗?”
心跳检测仪上的曲线约跳越急,像一根皮筋被拉到最大值,紧接着下一秒,消失在大家的视线内。屏幕赫然拉出一条惊心动魄的直线,警报器狂响起来。
“疼。”沐言点头,她看着自己身上不停的往下滴血,从开始的一滴一滴到现在的一股一股,她勉强着笑了下问:“爸爸,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不是,”沐晖握住沐言的手,“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了,言言,向前走,不要怕。”
“可是爸爸,我好疼啊。”沐言看着脚下的一摊血,“我走不动了,我现在手很疼,胳膊也疼,肚子很疼,脚也很疼。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沐晖看向沐言的身后,“言言,你看。”
沐言回头,她身后站着安思卓。
“言言,到我这来。”
沐言摇头,“我想和爸爸一起,我想回家。”
“言言,这里才是你的家。”
沐言摇头。
“去吧言言,”沐晖轻轻的推了沐言一下,“那里才是你的家。”
沐言不舍的看着沐晖。
“去吧!”
沐言艰难的朝安思卓迈了一步,只是每走一步,就好像走在刀尖上一般,痛到呐喊。
“我不去了,我疼。”沐言哭着说。
“勇敢点,言言,我就在这等你。我带你回家。”安思卓冲着沐言招手。
沐言的身躯在电击下弹跳起来,然后重重下落,四肢猛然一抽。
“有心跳了!”
“恢复了!”
沐言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上的伤口又出了血,走过的每一步都鲜血淋淋。终于,她走到了安思卓的身边,回头望向沐晖。世界的另一端,沐晖和黎慕欣微笑着对他们挥着手。
安思卓抚摸着沐言的脸颊,“别怕言言,我来带你回家!”
“可以了!血压恢复到八十五一百了!”
“心跳正常了!”
手术室里的范文琦和林铮喜极而泣,手术室外的范凯航和文澜抱头痛哭。
沐言是在一周之后才彻底醒过来,期间醒过几次,都只是迷迷茫茫的看着周围的人,也不说话,也没表情。
医院里的医生给沐言会诊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各项指标正常,就是不知道沐言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偶尔醒过来看一眼,整个脑科病房如临大敌般的鸡飞狗跳,各种仪器检查都用上,折腾到人仰马翻,沐言再重新陷入昏迷。
洛晚晚坐在沐言身边削着苹果,林小洛正纠结着妈妈为什么不让旁边婴儿床里的小不点吃她手里的香蕉。
“大概就是这样,”洛晚晚找湿巾擦了手,“本来我对他没什么好感的。可看在他自己都骨折了,还打着石膏颤颤巍巍蹲在抢救室门口抱头痛哭的份上,就给他增加五十个点的好感度吧!”
“你的好感度满分是多少?”沐言问。
“一百,”洛晚晚给沐言倒了杯水,“可他在我这都负好几百了!”
沐言笑着接过水。
“长得帅也没有用!”洛晚晚撇嘴,“第一次见完他,林铮回家有好几天情绪都很低落,在阳台上偷偷抽烟,我问了他好几次他才和我说,你的男朋友,就是当年抛弃你出国的人。”洛晚晚的声音低了下去,“那时候我问过琦哥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他和我说你只是有事情想不通,想通了自然会回来。我也是傻,爱钻牛角尖,挺生你气的,想着咱们五年的感情,你说走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每次见了琦哥总要追着他问个为什么。他大概也是被我问烦了,就简单的说了几句你和男朋友的事。”洛晚晚叹了口气,“真的言言,你竟然会被了一个和你不能有结果的人伤成这样,值得吗?”
沐言笑笑,没有回答,婴儿床里的小孩突然大哭,吓的林小洛差点没扔掉手里的香蕉。洛晚晚赶紧把他抱了出来哄。
“宝贝乖,不哭哭,姨姨马上就给你热奶喝...”
......
下午沐言睡醒就看到了安思卓,他正抱着孩子坐在沐言的床边。
“醒了?”
“你来了!”
两人同时说。
“我想抱抱他。”沐言说。
安思卓把孩子递给沐言,“抱一会儿就行,你自己还没恢复好。”
沐言低头逗着怀里的孩子,安思卓也凑了过来。
“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吗?”安思卓问。
沐言摇头。
“让他姓沐,好不好?”
沐言逗孩子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安思卓。
“也算是认祖归宗了。”安思卓笑着说。
范文琦和林知若举行婚礼的时候,沐憬琛已经可以磕磕绊绊的走路了。他皱着眉头垫着脚,把戒指塞到范文琦手里,然后看向漂亮的林知若,糯糯的喊了句“舅妈”。为此,林知若给了沐憬琛很大的红包。
两年后,林知若生下一个女孩,三岁的沐憬琛看着林知若怀里的小不点,把自己刚刚拼好的乐高玫瑰花放到林知若的身边,说:“舅妈,这是我送妹妹的礼物。”
林知若拿起花看了看问:“为什么要送花呀?”
“爸爸每次送妈妈花的时候都可以亲妈妈一下。舅妈,我可以亲妹妹一下吗?”沐憬琛认真地问。
“哈哈哈...”林知若笑道,“我们琛琛真是个小绅士。不过妹妹现在还太小了,先欠着好不好?”
沐憬琛皱着眉,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点头,“行吧,那就先欠着。”
“你都教了孩子什么?”沐言脸红的问安思卓。
“他自己观察到的,能赖我?”安思卓低声说。
哼...
结婚四周年,安思卓提前很久计划了那天的行程,订好了温泉酒店,两人刚把沐憬琛送到范凯航那,沐言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有个很着急的手术要做。
等她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沐言疲惫的坐在车上,安思卓把保温杯递给她,“一天没喝水吧?嘴都起皮了。”
沐言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抱歉,纪念日没能和你一起过。”
安思卓笑笑,亲了亲沐言的手腕,“没关系,我们还有很久很久,我们不需要什么纪念日,我们的每一天都是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