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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努努被期圣带去继续熟悉环境,其他人去了道场训练。
      佐切正好有些话想说,借口送纱织回去,殊现帮忙拿着医疗箱,走在她们身后。
      殊现虽然是男性,却是少有的尊重女性武士的人,至少在佐切看来是如此。
      和兄妹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难得感到轻松,心中的阴霾也不是那么压抑。
      她轻声开口:“纱织,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说这些似乎是有些肉麻,她也感到不好意思,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
      “就算没有我,佐切你也不会放弃。”纱织说,“没必要太在意其他人的想法,我和你说的话也是,我觉得正确的道路对于你而已不一定正确,唯一能够评判你一生的只有年老的你。”
      佐切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来:“纱织你为什么痛恨那些犯人?”
      作为斩首人,他们的职责是为政府砍下死刑犯的人头,死刑犯以前的人生与他们无关,浅卫门要做的是让他们毫无痛死地死去。
      “痛恨?我并不恨他们。“纱织摇摇头,“我和西洋人接触的时候听说这样一句话,罪的工价乃是死。”
      西洋神父并非只是单纯的神棍,神父拉扎罗在微生物领域颇有研究。在人类认为微生物能从没有生命的东西中自发产生的时候,他主张“生命只能来自于生命哪怕最简单的生命也是如此,封好你的烧瓶,外面的就进不去,加热足够的时间,在顽强的生物也会死掉。”
      在其他领域,这位神父也有不小的贡献。
      纱织所认识的那个神父远没有这些大人物厉害,好在对方也是痴迷于研究,她会用后世常见的理论与神父交换实验器材。
      有一次她过去的时间不凑巧,对方正在对着人满为患的教堂大声歌颂主的光辉。她就坐在窗下,温暖的阳光照得她昏昏欲睡,神父念到的这一段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开,后面所有话语都是模糊不清,只有这一句让她记忆深刻。
      圣经罗马书第六章二十三节,因为罪的工价乃是死。
      是的,罪的工价乃是死。
      如果这世间所有错误都不需要付出代价,谁又会相信公平与正义。

      纱织看着佐切的样子不由感叹:“感觉佐切你突然就长大了,明明小时候还那么让人头疼。”
      “哎?纱织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佐切有些惊讶,她转头去看纱织,甩起来的马尾砸到殊现脸上。
      殊现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佐切急忙转向殊现的方向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纱织站得距离够远,发尾带起的风从鼻尖擦过。
      “我没事。”殊现安慰她,“我先去把东西放回去。”
      他们在庭院分开,纱织与佐切走在铺满石子的路上,头顶是茂盛的树冠,片片紧挨着的树叶遮住全部阳光。
      纱织还在说着刚才的话题:“那时候你总是有很多问题,一开始问是哥哥为什么总是一脸吓人,为什么眼睛下面是黑的,为什么说哭就哭。”
      “后来哥哥被问怕了,躲着你走,你就来问我.”
      纱织模仿她的样子:“为什么你不笑?为什么不说话?”
      佐切被她的样子逗笑,很快又严肃下来:“我以为你那时候的事都不记得了。”
      “我能理解,小时候他们都觉得我是傻子,就算是后来,他们也是觉得我突然聪明了。其实所有事情我都记得,你问的东西我也没忘,小时候之所以没有回答是因为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佐切问:“你在想什么?”
      纱织说出自己的问题:“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她曾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渺小的人类如同一粒沙子,落入历史的海洋中。纵使是从一片海洋落入另一片海洋,沙子依旧是沙子,不会有什么改变,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感觉是很深层面的思考。”佐切若有所思,听起来就觉得很复杂的样子。
      纱织解释:“不,我并没有思考人生的哲理。”
      她只是思考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并没有在思考哲学上“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种终极的哲理。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纱织脸上是欣慰的笑容:“卫善阁下已经告诉我了,我现在正在努力去做。”
      很快她又陷入思考,提到卫善,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是什么事来着。
      她看向茶室,茶室的障子门被拉开,放下的暖帘用于遮阳,同时挡住了部分飘飞的杨絮。树木的影子落在窗户和暖帘上,随着一天之中太阳角度的变换,光与影在其上形成独一无二的图案。
      透过暖帘,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在茶室中。
      随着风吹过,暖帘被风掀开吹开,从缝隙中她看到了坐在茶室中的期圣和卫善。这个品茶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
      屋内的人也发现他们了。
      “纱织,你也过来。”卫善皱眉。
      很好,她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了,火烧厨房的事她给忘了。
      她乖乖过去,跪坐在卫善对面。
      暖帘遮住了部分光线,室内较暗,从屋内向外看去,庭院中的郁郁葱葱的树木与蔚蓝的天空仿佛是印暖帘上的画卷。
      不明所以的佐切一起进来了,坐在她旁边。
      卫善没有让佐切离开,他刚回来没多久就知道两人带着新来的孩子把厨房烧了。要说不头疼那是假的,可更多的还是后怕,万一他们伤到自己怎么办,又或者是火势蔓延开来,造成更大的伤亡要怎么处理。
      “我并非要责怪你们烧了厨房,今天你们没有受伤,下次呢?不要总是毛毛躁躁的。你们也是时候学习怎么下厨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先负责挑选重修厨房木材。安全起见,让士远陪同你们一起,你们不能离他太远。”
      期圣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听到这些他松了口气,连忙拽着纱织一起去街上买木材。

      佐切还在想着刚才的话题,视线中已经没了纱织的身影,她只能选择询问卫善:“卫善阁下,纱织说你告诉了她人生的意义,那个答案是什么?”
      卫善沉默片刻,给出答案:“我忘了。”
      这件事他确实忘了,他记得当时也是在五月左右,那时候家主种下的杨树还没有长大,还没有这么多杨絮。
      他看着茶杯中漂浮在水面的杨絮,把它吹到一边,水面倒映着他的影子。那天所有记忆都是那么清晰,仿佛都是昨天发生的,只有他说的话,他早已经记不清。
      也许自己真的年纪大了?他不由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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